雅贵妃想了想,答:“皇上,臣妾当时不在场,婉贵人如何臣妾也说不清,但蓝氏夫妇对蓝贵嫔的态度却是可以理解的,想想看,正是这蓝贵嫔逃出了罗尔皇宫,搬来了回维尔的救兵,最后还将国家也灭了,这种事换了谁都想冒火,想杀人!至于这刺客,想必也不是什么凑巧之事,可能早已潜伏在附近了,只是就像您说的,这刺客怎么能来去自如呢?臣妾想,这宫中若没有位高权重的人接应,任是这刺客长了翅膀也断飞不出万数禁军守卫这道铜墙铁壁!”
龙允轩听言若有所思,良久后,又问:“可是那三个布偶的事呢?那布料明明是婉贵人的宫裙所裁,而且朕之前也多次发生了腹部剧痛的症状,蓝贵嫔与太后皆是,可是为何上面却没有多余的针眼呢?而且那针法也不同,皇后说那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雅贵妃冷笑了一声,说:“皇上,难道您真的相信这般巫术么?要使一个人产生腹痛与头痛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如果说弄一个小布偶,贴上生辰八字,再插上几针,就能置人于死地的话,臣妾是万万不能信的,皇上如若不信,臣妾愿亲自一试!”
龙允轩沉默了,心中暗道:是啊,我堂堂一国之君,怎能信这些无稽之谈呢?可是这一切到底是谁在操控?这宫中谁都知道,朕与太后只是表面上的合睦,可那人为何竟能将朕与太后全恨上,甚至连蓝贵嫔也一起拉上了,是真的恨还是只是一个扳倒婉贵人或者蓝贵嫔的诡计?也或者说这根本是婉贵人或者蓝贵嫔所为?
再想想自蓝贵嫔与婉贵人进宫后,这后宫中就再也未平静过,她二人忽敌忽友、忽冷忽热的姐妹关系,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龙允轩暗自摇了摇头:如果能找到阿细就好了,可能蓝贵嫔与婉贵人的所有秘密就只有阿细一人能说得清了,可偏偏......
瞑瞑中,似乎有一只手,在黑暗中操控着一切,每当有一线诛丝马迹可寻时,那只手总能先一步除了这些痕迹。到底是谁如此清楚朕的一举一动?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一定就在附近,或许就在朕身边!
“我为使命穿越时空而来......”婉贵人的呐喊突然响彻耳边,龙允轩一惊,猛得睁开了眼睛。雅贵妃吓了一跳,赶紧将头低下,声音里有一丝慌乱:“皇上,您怎么了?”
龙允轩摇了摇头,心中却惊诧万分,就在方才,他清楚地看到一丝寒光从雅贵妃的脸上掠过,尽管她很快便掩了去,但他确定自己看得没错。雅儿?那个美丽温柔、不争不抢、只想默默伴君左右的雅儿,还是眼前的女子吗?
“雅儿,今日当着太后的面你不好说,现在你能告诉朕,当日婉贵人开给太后的药到底是六味黄酮茶还是七味?容贵人说的话是真的么?”
雅贵妃为难起来,说:“皇上,这事臣妾不清楚!”
龙允轩瞪大了俊目,“不清楚?当时你就坐在离太后不远的位置,你怎么会不清楚呢?”对于雅贵妃的态度,他开始不满起来。
她有些委屈,说:“皇上,您也知道太后最是讨厌臣妾,臣妾每日里的早课就像是上战场一样,日子久了,臣妾宁愿坐在那里发愣,也不愿发表任何看法,而太后也不想听臣妾说什么,所以,大半时候,臣妾都会在早课上神游!”说完,她已满脸通红,表情极是尴尬不已。
但她越是这般,龙允轩越是怀疑起来。神游?当时太后已然晕了,她怎么可能还在神游呢?这分明是推脱之词!怒气开始上扬,他半是责备半是玩笑地道:“雅儿啊,容贵人今日的作为让朕刮目相看,同时也吓了朕一跳;而现在你的态度也让朕刮目相看,虽没吓到朕,却让朕失望了!”
雅贵妃似被这番话伤着了,生平第一次顶撞了他:“皇上心中既早已认定了婉贵人没罪,又何苦百般拿话头来试臣妾?臣妾一没云妃那样的家世、二没容贵人那样的胆量,只好小心翼翼地躲着,如果因此让皇上失望,臣妾也没法子!”
“你放肆......雅贵妃,你真的变了,算朕看错了人!”龙允轩被她说中心事,此时又恼又怒,从贵妃椅上站起,一甩衣袖便扬长而去。
玉公公早已被他遣了回去,此时龙允轩怒气冲冲地出了昭阳宫后,直接向永和宫而来。“皇上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可别恼坏了身子!”皇后接了驾后,抬头就发现了皇帝的不对劲。
龙允轩边往里走,边烦道:“皇后,朕很失落,朕到如今才发现,朕是一点也不了解后宫中的这些嫔妃,包括你!”
“皇上,您怎么这样说?是臣妾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皇后低着头,紧随其后,进了顾念琳的寝宫。
龙允轩并没有坐下,而是绕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园中微吐黄蕊的腊梅,说:“不怪你,应该是朕平时忽略了你们的想法,或许是朕宠了不该宠的人;皇后,你不明白,当朕看到那三个布偶之时,朕的震惊有多强烈,虽然朕并不信它,可是想想朕深深疼爱的妃子竟想要朕死,这种感觉真的好寒心!”
皇后苦口婆心的劝道:“皇上,您怎么还不明白呢?婉贵人一心为您,就是拿了她的命去,她也不希望您受到半点的伤害啊?”
“可若一切都是真的呢?如果她真是罗尔国的公主,那这宫中定还有她的同党,你也瞧见那些刺客有多神奇了,转眼之间就能杀人于无形,皇宫大内,他们来去自如;难道非要再等到出事时,朕才来后悔吗?朕不想等了!”他满脸的痛苦,或许谁也不能体谅他此时的心有多痛吧。
皇后一惊,你不能等?你要杀了阿琳吗?不,这后宫中枉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亲人,我绝不容许你再将她从我身边夺走!想到这里,她一抬头,断然说道:“皇上,臣妾用自己的命向您保证,婉贵人绝不是什么奸细!顾念琳就是顾念琳,是善良单纯的顾念琳,更是深爱您的顾念琳!皇上,请您用您的心去感受一下吧,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也别再伤害深爱您的女人了,可以吗?”
“可是皇后,你说她善良,那死在冷宫门前的四个宫女你怎么解释,你能说这事与她无关吗?”
“您何不亲自上冷宫去向她询问呢?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臣妾想她现在一定很伤心,更何况您还那样无情地对待了她,皇上,您心里明明是在乎她的,为何不顺自己的心一次呢?”
龙允轩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朕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皇后,你若还爱朕,就告诉朕,那四个宫女是不是她杀的?”
皇后几乎有一种挫败感,她已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相信,婉贵人是无辜的,“皇上,婉贵人又没有武功,她怎么能杀死四个身强体健的宫女呢?”
龙允轩转身绕过寝室里的一桌一椅,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牛角梳,似不经意的敲了敲台面,道:“皇后怎能料定这事没可能?连玉萍都可以是内力了得、深藏不露的高手,她婉贵人为何就不可能杀死四个宫女呢?”
皇后心里泛起酸楚,尽管不想忆起从前,但此时却不得不说:“皇上,玉萍是如何进宫的,您应该比臣妾清楚!”
“玉萍......”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记忆回到了登大宝那一年的选秀。天佑元年本还未到选秀的时候,但因皇上初登基,后宫只得淑媛皇后一人,经过宫中各部磋商后,遂决定将三年一期的选秀提前。犹记得那一日,他陪了淑媛由柔仪殿走出,行至御花园时,被一黄衫少女吸引了目光,她就是玉萍,当时只有十七岁;淑媛几乎是第一眼便喜欢上了眼前这位哭得梨花带雨似的明眸少女。
淑媛掩了身份,朝玉萍展开温暖的笑容,关切地问:“这位妹妹怎么了,怎的在此哭泣呢?你是哪个宫里的?”
玉萍便止了哭,答:“奴婢叫玉萍,是进宫来参加选秀的!”
淑媛一愣,即问:“你是这届的秀女?可你不在未央宫待着,怎么来这里哭泣了呢?是遇上委屈了还是想家了?对了,你府上哪里?”
玉萍的泪又流了下来,说:“奴婢是前军机侍郎玉智权的孙女,双亲早逝,是爷爷一手将我养大的,可前些日子,爷爷也过了,玉家只剩奴婢一人,可我并不想进宫选秀,爷爷生前说过,后宫是个残酷的地方,一旦进了就永远出不来了,奴婢很是害怕,所以就偷偷跑了出来,可是宫中太大,奴婢走着走着就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