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语烟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那个男人竟然还在床上埋头裹个被子翻滚着。
这样子……怎么竟有些好笑。
这是东方焰诶,东方国际集团总裁东方焰,怎么像个没要到糖果吃就撒娇耍赖的小屁孩?
“喂。”她不得不过去拽拽被角,“东方焰,那个……你不起来洗洗吗?”
东方焰一把掀开被子,露出头来,一头的发丝早被自己揉乱,显得随意而慵懒,那眼神却含着莫可名状的郁闷,“童语烟,你差点断送了自己‘性福’。”
“嗯?”什么?童语烟听不懂他说什么,也不想跟他纠缠,只能再拽拽被角,“长途车八点发车,我们是不是得快点。”
东方焰将身上的被子伸手掀到一边去,床边站着的童语烟没防备,一眼将他根本就被整理的裤子看了个了然。
那脸刷的红了个透,连忙转过身去,心里恨得要死。
看到她这样窘迫的反应,东方焰好像心里才找回了一点平衡,呵呵笑着地起身慢悠悠地将裤子拉好,靠近过来,故意在她的臀上磨蹭,感受着她微微的颤栗,他心情转好,“烟儿,这么欺负他,早晚让你好好还回来。”
心里知道他肯定说的不是些正经话,童语烟不敢转身,也不敢妄动,只能气鼓鼓地不理他,直到他低头在她颈窝里留下一个吮吻,进了卫生间,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东方焰啊……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对我。
我可以不多想,不多要,不心动,不渴望……只求你,不要这样,让我多想,让我多要,让我心动,让我渴望……这样的童语烟,还能坚持多久?
东方焰整理好自己,再出来时,俨然又是不一般的风姿卓越,想着刚刚还在床上闹脾气的样子,谁会把这样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呀?东方焰,为什么你总是让人这么迷惑?
清晨的南方小城镇还是有些凉意的,东方焰走到哪里都拽着她的手,好像一松开就怕她丢了一样。
童语烟只能由他拽着,又去了那个小巷子一人吃了一碗粉,赶到长途车站时,正好开始售票。
坐车的人不多,空座位很多,东方焰还是拉她坐在了最靠后的位置。直到坐下,那手还没有放开她。
童语烟咬咬唇,“东方焰,云镇的地方是乡下,你要是呆不惯,可不怪我。”
东方焰淡淡瞧瞧他,“你,话真多。”
自己也没说什么,就是希望他能自觉打个退堂鼓,现在离开,还来得及。童语烟撇撇嘴,好吧,不说了,说也没用。
因为乘客太少,长途车又多等了半个小时才发车,座位也只不过坐满了一半。路上捡客的可能性不大,司机便开得飞快。
童语烟的心情跟着飞奔的车轮,起伏的山路,变得越来越动荡不安。可能,这就叫做近乡情怯吧。离开快八年了……不知道,云镇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知道,阿爸阿妈,还有小妹,现在都是什么样子?
似乎看透她的紧张,东方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看她的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盯着车窗外,东方焰将肩膀给她,让她倚着,能看得更不费力。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只用了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就到了。
从云镇下车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车子还要继续往前开,留下一串尾气,和小镇中心的两个格格不入的人。
的确是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竟然还是这样的自然和古朴,远处的山影,近处的白墙青砖,还有街角的石板路,还有间或响起的几声爆竹,竟和记忆中的差别无二。
童语烟却不再是十五岁的小丫头,长高了,头发长了,更美了。唯有那莹莹闪光的一对眸子,还是那么清透,那么光彩。
“东方焰,你看,那条街是最热闹的集市,每个月逢集的时候附近村子的都会来赶集。我阿爸也会来将我家酿的米酒拿来卖。对了,我阿爸酿的米酒特别好喝,你一定要尝尝。”
看到熟悉的每一处景物,童语烟变得激动不已,每一处似乎都有着太多的回忆,她想要倾诉,好在身边也有人倾听。他一边听着,一边笑着看着她——这样的烟儿,好像回归山林的小鸟,还有谁舍得将她捉走关进笼子里?
“喏,这里是我阿爸经常会下棋的地方,闲暇时候,他都会和邻居阿伯阿叔们杀几盘的。”一路边走着,她一路不停地说,指着那颗榕树下的青石板小桌,童语烟笑得露出了牙齿,“从这里再往前走两道小巷,就是我家了!”
正说着,从童语烟所指的那条小巷里,就飞跑出来几个人影,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叫。
“臭小子你们给我站住!看老娘我抽不死你!”
前面跑的是两三个小年轻,边跑边往后扔着路边捡来的青砖块,还在哇哇地起哄,似乎是故意要逗起后面追的人的怒气。
几个人越跑越近,直到童语烟看清楚了,那追在后面的分明是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十七八的模样,清水挂面的小脸,一对眼睛瞪得圆圆,满脸尽是惹不得的“彪悍”,可她明明身形小巧,却举着根比自己还高一倍的长竹竿,边追边打边嚷嚷。
“你们几个找死啊!敢用炮仗炸我家的酒缸!看老娘不抽烂你们的贱手!”
跟着这热闹出来瞧的村民,也都哈哈地起起哄来,“哟,这么凶的丫头呢!”
“是啊,这么彪的以后怎么找婆家哟。”
几个小子也跟着绕着她逗笑起来,“找不到婆家给我们轮流当老婆咯!”
“呸!抽烂你们的嘴!”那丫头骂着,就直接站在了青石板的棋桌上,想要用高度的优势拿竹竿来个横扫八方。奈何竹竿太长,一扬手,另一头直接被头顶的树桠勾住,自己却用力太猛,重心不稳,一头往石桌下栽去。
这一个动静倒吓退了所有看热闹的人,甚至胆小的阿婆捂着眼睛不敢看了。那丫头也是眼前一直晕眩,痛呼即将出声,只觉得身子一顿,被什么柔软又厚实的
东西团团包围,一点没痛,反而一暖。
她睁眼一看,是身后而来的一只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接在了一具胸膛里,双脚还悬空呢,但绝对再没有摔落的嫌疑。
几个小子愣了又愣,连笑骂都忘了。
那被悬在空中的丫头却没忘了抓住这个好时机,从枝桠间隙里抽回竹竿,照着那边就劈头盖脸再打过去。几个人抱头鼠窜,那丫头双脚乱蹬,只想要追过去。
“你们几个给老娘站住!敢让我景大小姐给你们做老婆,呸!我才看不上嘞!”
“景佳琪!”
还在四肢乱踢乱打的丫头顿住了,循声往身后一看,那个女人看着面生,可怎么用那种激动得都快哭出来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位姐姐,我认识你吗?还是我像你失散多年的亲娘?”
“景佳琪你再给我贫!”童语烟差点要扶额泪奔了。这小妹,把她所有的激动心情都搅得荡然无存。
而远处有明眼的阿婆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口议论起来:“诶,那好像是景家大丫头嘛。”
“是呀,我也看着像。”
童语烟笑着看过去,“张阿婆,是我,景语烟。”
那个被东方焰吊在臂弯里的丫头这才放松了四肢的不安分,于是,他一松手让她落了地。
被叫做景佳琪的丫头拍拍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褶子,回头瞧了眼刚刚挂住自己的“物体”,太高,不得不抬头再看去。看了眼,她不由得眨了眨眼,再看了眼,转了转眼珠回过头来,才又对着童语烟打量了一番,撇撇嘴道:“你真是童语烟?”
自己离开时,这丫头十岁,不应该不记得她才对,童语烟笑笑:“佳琪,我变得很多吗?”
景佳琪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早忘了你了。”
东方焰看出童语烟眼中的失落,不由得过去抬头揉了揉她脑后的发丝,自然而然的安慰。
景佳琪瞧了东方焰一眼,“他是谁?”
童语烟支吾了一下,才道:“我在那个城市的……表哥。”
“情人吧。”
童语烟被哽住了,景佳琪却挥挥手,“走吧走吧,回家。”
这样的小妹啊,和七八年前颇有些不一样了。那时候,景佳琪就是她的跟屁虫,自己去做作业,她就凑到一张桌子上来写;自己去帮阿妈干活,她就抢着一起干;自己帮阿爸去挑酿酒用的泉水,她就也提个小桶跟着一起运……
永远都是阿姐阿姐的挂在嘴边,谁都不许说阿姐不好,碰上有街坊阿婆开玩笑要给阿姐找个婆家,她就会哇哇的哭……
童语烟一路走着,一路地跟经过的邻里打招呼,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很快能想起她,也都笑得亲切无比。
直到那扇熟悉的斑驳的门楼前,童语烟攥了攥手心,竟有些薄汗。
“到家了,烟儿,快进去。”东方焰在她耳边道,然后按按她的掌心,“我跟着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