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才是早上十点半,距离池仁接到赵大允的电话,推断曲振文命不久矣,也不过才过去了区区三个半小时。
池仁的车子驶入无所谓高不高峰的拥堵,寸步难行,这才想起他还是该给江百果打个电话。
江百果接得还算及时:“喂,池仁。”
她难得一接电话还捎带上他的名字,伴随着鼓风声,明摆着她是在骑着她的地平线200风驰电掣。
“不是和你说今天就不要出门了?”池仁虽不知道江百果那厢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她既然出了那道门,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回是回不去的了。
江百果好言好语:“我接到老张电话,说店里出事了,我不能不过去一趟。”
这答案自然是池仁意料之中的:“江百果,无误沙龙迟早会出事,难道不是你早就知道的吗?”换言之,倘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会叫人方寸大乱,可这分明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你又何苦大惊失色。
江百果被难住了,顿了顿:“我去去就回。”
池仁将车子开得蛮不讲理,为了杀出一条生路,一个调头后,愣是在人行道上逆行了不下一百米,这才柳暗花明。他知道他拦江百果不住,也就不得不换了个法子:“那你在那家我们常吃的桂林米粉门口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快了,我再有个二十分钟,快到了。”
“好。”江百果想了想,也算各让一步。
而可惜,池仁虽句句话搔到痒处,却功亏一篑地选错了地方。
实际上,他们常吃的那家桂林米粉,尽管距无误沙龙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却还是不够远。于是,江百果虽顺从地还真就在那家门口等了等池仁,但鉴于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并非善类,从四面八方包抄了无误沙龙,江百果也就不可能不上前了。
池仁说的对,她早就知道无误沙龙会出事。自从她将无误沙龙和曲振文放在天平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她早就知道有得必有失的道理。
可她一介女流,却也难免计划是一回事,真要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据张什在电话里说,有人自称受害者家属,带了媒体来,说是要问无误沙龙要个说法
。至于什么叫做“受害者”,张什花了好一会儿才纳过闷来,而就在这好一会儿里,又纷至沓来的大批家属和媒体,绰绰有余地令无误沙龙将才翻过来的“营业中”的牌子,又匆匆翻了回去。
而今,门口黑压压的人群义愤填膺,甚至令江百果无从入内。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当有人带头将砖头砸向了无误沙龙的玻璃窗,江百果还是急了。她冲破封锁线,要冲进无误沙龙和张什等人会合,而起初,人群还措手不及,紧接着,却也不知道对方是何居心,总之,是识破了江百果的庐山真面目,一句“就是她”,不亚于吹响总攻的号角。
幸好,江百果有惊无险地冲进了无误沙龙。
张什一把几乎将江百果拎离了地面:“果子,你说你把孟叔造的孽化腐朽为神奇,是骗我呢,还是骗你自己呢?”
江百果挥开张什的手,整了整衣襟的工夫,却也知道了什么不该说,什么不得不做:“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本来也就是想这两天的,这也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你丫到底要说什么?”张什也是真的急了。
“无误沙龙谢谢大家的陪伴……”江百果字斟句酌。
却又一次被张什打断:“也就是说要散伙?果子,你这是要进去了?”
江百果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首先,就算我和无误沙龙真要论罪,也轮不到你们说话,更不是外面那群人能说了算的,你们只管不该说的话别说,该拿的钱拿着,走人就是了。其次,也就没有什么其次了。”
这时,既江百果之后,孟浣溪是第二个冲破了封锁线的女中豪杰,却又急转直下:“怎么回事儿?我发誓,我可真没想到会这样!”
张什不傻:“怎么回事儿?你……你这算是不打自招?”
“不关她的事。”江百果斩钉截铁,甚至,在对张什说了一遍后,又生搬硬套地对孟浣溪说了一遍:“不关你的事。”
而江百果倒并非是大人大量,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不是她小瞧孟浣溪和无误沙龙的死对头,而是她借他们半辈子的道行,他们怕是也搞不出这么大的排场。要知道,即便是群众演员,也总得分个三六九等,那一个
个以假乱真的,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更何况,除了伺机而动的媒体,玻璃窗都给她砸了,聚众闹事的定性是跑不掉的,却迟迟也没个警方的影子,这里头,怎能没人上上下下地打点。
加之,池仁的致电。他池仁再好,再不可多得,独一无二,却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么,这幕后主使不是曲振文,还能是谁?
总之,曲振文知道了。
而江百果不怕他知道,只是他未免不如她所愿的后知后觉,只是他的反应又比她预料的鱼死网破了些,只是当无误沙龙当真沦为了陪葬,她除了随机应变,也难免有些黯然神伤。
另一厢,即便有了江百果的担保,张什却还是和孟浣溪翻了脸:“为什么?”
相较于刚刚的惊慌失策,孟浣溪缓过了劲儿来:“什么为什么?我行的端做得正,走到哪里都敢说一句,我从来没有过对不起你。可你呢?”
“是,你没有,我有,我张什有过无数次的对不起你。”张什也顾不上当着十几号同僚的面,家丑外扬了,“我有过二心,又逼死了我们的孩子,甚至连你爸的一蹶不振,也是怪我的不作为。而我无数次想将功补过,想挽回你,可始终不能让你回心转意,当然,这当然也是我的无能。”
不仅仅是孟浣溪,甚至包括江百果,所有人屏气凝神。
“那么,我就破罐破摔,再对不起你一次好了。”张什笑得比哭还难看,“孟浣溪,我们玩儿完了。”
抛开爱情到底是两个人的微观,还是宏观的价值不谈,也无论张什和孟浣溪孰对孰错,或者谁更错得离谱,在这里,单是爱情中的不平等到底能走多远,就妙不可言。姚曼安对曲振文至死不渝,张什却终于将孟浣溪撂在了半路上,那么,曲振文对宋君鑫,最后又会走到哪里,停在哪里,还真不好说了。
紧接着,大抵是什么人传了话来,无误沙龙的大门像一层窗户纸似的被捅了破,有组织的人群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混乱中,有媒体的话筒指向江百果,而就在江百果要行使她的发言权时,那话筒却行使了它最原始的用途,被当作棍棒似的,将江百果狠狠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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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