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当众打脸白牡丹
眼下距离那木台还有一段距离,乐正珏问道:“等等,这个白牡丹……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跑到羽之国来了?”
羽清然冷声道:“我来解释吧。”
当下羽清然就把这三年里羽之国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其实羽之国的事情也就那些争权夺势的破事,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的。
但是关于白牡丹的事情,却让乐正珏翻起了白眼。
咱们前面说了,百花天音派的门主萧月娘是在一个山沟沟里发现了天资卓绝、无父无母的白牡丹,然后把她带回百花天音派教育。
这倒全是真话,但是有一个问题,这修炼的天赋也是要看血统的,一般来说父母的修炼天赋都好,生下来的孩子天赋只会更好……
所以说当年的乐正珏不被待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山沟沟里的一个孤儿怎么会有如此上好的修炼天赋?虽然这九阴之体是坑了点,但是没有人可以否认九阴之体在修炼上的天赋。
结果也差不多就是三年前,白牡丹认祖归宗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弄得,反正有一天,白牡丹高调来到,或者说是回到了羽之国的京城匡城,径直前往羽之国国子监祭酒白青竹的家里,要求认祖归宗。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出精彩纷呈的伦理大戏。
闹了半天,白牡丹本是这白家的嫡女,但是因为出生的日子不好,结果就被丢弃在山林,母亲虽然没有被休,却是一直都不受宠。
就在白青竹终于决定要把自家的一个爱妾给扶正的时候--因为这个爱妾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白牡丹却回来了。
而且是以不容挑战的强横实力和深厚背景回来的。
简单的说,这就是一出被抛弃的嫡女苦学艺后终于扬眉吐气的回家的故事。
似乎跟乐正珏的经历略有相似之处,但是白牡丹的选择却是原谅当年被抛弃的事情,随后借助白家的权势摇身一变就成为了羽之国上流社会中炙手可热的贵女。
说一个国子监祭酒能有什么权势,这么清贵的官儿,还能有什么权势么?
按理说是没有,但是白家的权势并非是来自官位,而是因为他们姓“白”。
跟天木大陆上其他的几个显世家族例如尉迟或是西门不一样,白家并不是以武力或者财力出名。
他们的权势和名声,就是因为白家是清贵的一族。
这白牡丹所在的白家,一直以“琴棋书画”名动天下,许多出名的琴谱都是来自白家。
白家历代家主也都担任羽之国的国子监祭酒一职。只是这白家的人丁倒是不兴旺,这么多年的传承,白家人口最多的时候也不过百。
但是这家人,不管是男还是女,都天生的文人出一个音节。
木台上那些青年文人士子,有大半人将面前的纸张偷偷揉碎,藏进了袖子里。而刚才骂乐正珏骂得最凶的那些人,全都自行惭愧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羽清然惊讶的盯着乐正珏,眼中尽是星光灿烂。
“……”白牡丹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乐正师妹这几首诗词倒是不错,只是却少了些霸气,不够气壮山河呢。”
……你大爷的,说是凡夫俗子、乡村野夫的诗词,你现在跟我提霸气?你玩我呢吧?
在心中大大的鄙视了输不起的白牡丹一番,乐正珏仰天长笑道:“既然白师姐这么说了,那乐正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下她在台上转了一个圈,抬起头朗声吟诵道: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梁梦,辞丹凤;明月共,蒙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鶡弁如云众,共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整个木台上静悄悄的,连大声喘气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被这首词给吸引住了。
其实霸气豪放的诗词,比这首好的有不少,但是里面的许多东西,什么“靖康耻”什么“贺兰山”什么“周郎”的,乐正珏都从来没听说过,现在用不是很合适,她还觉得遗憾呢!
然而乐正珏却还不肯罢休,又走了三步后,吟诵道:“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已经有人喘不上气来了,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乐正珏,希望她再来一首。
眼角的余光看到白牡丹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本着“虐待敌人乃快乐之本”的想法,乐正珏复又走了三步,再次吟诵道:
“ 君不见万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因为天木大陆上没有“黄河”,因此乐正珏就把原诗中的黄河改成了“万河”,至于那陈王……反正哪个年代都有陈王,至于说骄奢的生活这些皇亲国戚都一样,所以倒是没什么关系。
第三首出来,那些人都听的傻了。
如此豪放、如此霸气、如此恣意妄为的诗!简直是千古绝唱啊!
看着原本不可一世的文人士子们脸上那呆滞的表情,乐正珏也来劲了,她直接迈步走到白牡丹的桌案前,铺开画纸,提起笔来便开始在上面作画。
不过是小半个时辰,一副松鹰图已经一挥而就。
不用问,这依然是来自器中洞天的藏书室的。
乐正珏所画的这副,或者说她所剽窃的这副画,作者名为李苦禅,是画鹰的高手。
虽说是剽窃,但是绘画这玩意你没个十几年的功夫想剽窃你也剽不来啊。要不是乐正珏本身通过多次合魂灵魂强大,拥有了近似于人形激光打印机的能力,她还真就画不出来。
长三丈、宽一丈的巨幅画卷上,乐正珏用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大笔一通泼墨挥洒,一副松鹰图立刻跃然纸上。
画面上,五只威猛的大鹰栖息在高耸的崖石之上,周围挺立的苍松郁郁葱葱。利爪宛如钢钩紧扣崖石,五只雄鹰浑身浓黑,如同钢铁铸造成的雕像,鹰的喙如同五柄利斧,用淡淡的花青晕染之后似乎闪现着冷冷寒光。
五只鹰的姿态各有不同,但都有着不怒自威的凛凛神气。那簇簇的松针,每一笔都沉着稳重、痛快淋漓,具有浓烈的金石韵味。那坚实的树干,宛若在云海中翻腾的游龙;那崖石之上苔点的点虱,深沉的墨色真是入纸三分。
尽管如此,整幅画面却显得端庄素雅、沉稳平和。
这技巧已经不能用技巧来形容,而是近乎于自然之道!
当几个白袍青年小心翼翼的用撑杆将乐正珏这幅松鹰图撑起,向四周数千人展示时,按捺不住的惊呼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震得四周江面都上下摇动了起来。
一些稍微老成些的识货的文生看着这幅松鹰图呆呆愣愣,突然间流下热泪,继而捶胸顿足,放声哭嚎起来。
他们沉浸丹青之道数十年,居然还不如乐正珏这个最多十六岁的少女,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冷笑着看了满脸苍白摇摇欲坠的白牡丹一眼,乐正珏知道这家伙绝对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白牡丹看着那幅大气淋漓的松鹰图,面色一阵变幻不定。过了许久,她才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乐正珏笑道:“没想到乐正师妹还画得一手好丹青,只是这幅松鹰图,倒也豪放大气,就是……不太精致了一些。”
尉迟凤鸣在旁边听了,眉毛一挑,气汹汹的就要上前和白牡丹理论。不够精致?不够精致?这是松鹰图,不是跳蚤图!
乐正珏一把拉住了尉迟凤鸣,看着目光闪烁的白牡丹淡然笑道:“不够精致?这倒也是,如此豪放雄浑的苍鹰,像白师姐这样养在花圃中的娇贵小姐,当然不明白这种英雄豪情。也罢,要精致的,乐正珏倒也能画!”
诡笑了几声,让木台上的侍女铺好了上好的白色锦缎,乐正珏要来了一套细小的画笔和各色丹青颜料,自己亲自调配了一下颜色,然后捻起细笔,一笔笔的在锦缎上落笔作画。
要精致的画,要华美华贵的画,要让白牡丹这女人挑不出任何刺的画,除了一个叫宋徽宗的家伙画的芙蓉锦鸡图,别无二选。
虽然,乐正珏并不知道这个宋徽宗的名字是赵佶……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羽毛华美、神情生动的锦鸡站在了一枝花树枝头,整幅画笔调工整严谨一丝不苟,色泽艳丽绚烂,充满着浓浓的宫廷华贵气息。
当几个白袍青年用撑杆将这幅芙蓉锦鸡图挂起来时,木台上再次发出山崩一样的惊呼声,更有人踉踉跄跄的向前扑来,恨不得把身体都钻进画里。还有的人甚至已经满脸激动的晕了过去,还有的有人在低声念叨乐正珏那三首诗词。
无论是诗词还是丹青画卷,乐正珏都把他们打击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琴技……人家是无云天的门下,这个还是不要自己找虐去比较了。
白牡丹满脸呆滞的看着两幅风格完全不同的画卷,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身体不断的哆嗦着,看样子都快要晕死过去了。
足足呆了半刻钟,白牡丹才转过头来,呆呆的看向了乐正珏。乐正珏急忙摆手道:“白师姐,千万不要问我什么治理国家的典籍谋略之类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司音,从小没受过什么教育,要我随便写几首歪诗,画几笔破画还可以,但是别的么……除了杀人,乐正珏还真不会别的了。”
轻飘飘施了个礼,乐正珏淡定的迈步就往来时的船上走去。
白牡丹呆了呆,正要拦住乐正珏,但是乐正珏已经堵死了她一切可能发难的借口。
人家自己都说了,就会几首歪诗,画几笔破画,别的事情,除了杀人之外她是全然不会!
先是大大的露了脸,然后把一切刁难自己的途径堵得结结实实,乐正珏的行为,非常不厚道,非常打脸。你这样的诗词,这样的丹青,都说自己从小没受过什么教育,那在场的这么多的“文人雅士”,你把他们置身何地?
咬咬牙,白牡丹跺脚道:“乐正师妹,不知你的诗词丹青是师承哪位大师?”
乐正珏说了自己是从小没受过什么教育,白牡丹却怎么都不相信。她一定要问出乐正珏诗词丹青的传承来,也方便日后找回今天丢的这个脸面。
她哪里知道,乐正珏说的那可都是真话呢。
除了杀人这件事是从小学到大以外,乐正珏还真是没受过什么教育。
唉……明明是说了实话,只可惜人家不信,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乐正珏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渡船,冷笑道:“师承哪位大师?我乐正珏当年在乐正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怕白师姐是不清楚的吧?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宫之国的京城打听打听,我当年在乐正家连命都快保不住,还学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真是笑话!”
白牡丹几步赶到了渡船边,厉声高喝道:“乐正师妹为何如此欺我?以你的诗词和丹青,如果没有大师的教导,怎么能够有如此高的造诣?如果你是自学成才,那我们在场的岂不是都是笑话?”
沉吟片刻,看看木台上那么多凝视自己目露希冀和崇拜之色的白袍青年,乐正珏忽然一笑,道:“罢了,今天本姑娘心情好,便教育你们几句。闭门造车,你们是造不出任何东西的。诗词,无非是人心感悟;丹青,也无非是天地投影。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做出好的诗词,要画出好的丹青,在女子裙裾下是不可能的!天地为师,红尘为炉!记住这些就够了!”
“天地为师,红尘为炉”八个字一出,木台上众多白袍青年,都遥遥向乐正珏长身作揖行礼。
只有白牡丹,一张美丽的脸此刻绿得好像一条黄瓜。
乐正珏刚才的话,那是直接在她脸上抽打了十几个耳光,打得她几乎没有脸面见人了。
当年六门会音,她不是乐正珏的对手。今天的诗画会,她更是被乐正珏虐的体无完肤。
死死的盯着乐正珏,白牡丹咬牙切齿的低声诅咒道:“好一个乐正珏,居然敢如此欺辱于我。真以为我白牡丹是吃素的不成!乐正珏,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白牡丹日后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乐正珏对于白牡丹的诅咒是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区区一个白牡丹算得了什么呢?如果是冥夜教的那个老妖怪,她倒是会警惕一些呢,
当下,众人一路欢声笑语的返回了落雨阁,等待接下来继续进行的天下第一奇珍大会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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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喝了好多东西感觉很有干劲,于是万更小菜一碟了o(≧口≦)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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