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云没想到莲媛心思如此慎密,在她出嫁之前就把身边的霍嬷嬷给彻底笼络住,顿时觉得窝心,却又有些无奈:“嬷嬷是个好的,跟随我出嫁,自然会待我更好,很不必使这点小伎俩,若是弄巧反拙该如何是好?”
莲媛笑了笑,答道:“温国公府没有姑娘想得那么简单,身边人哪怕有一丁点的隔阂在,就很容易被人离心。奴婢也是以防万一,免得有人对霍嬷嬷动手,拖了姑娘的后退。再者,姑娘是真情流露,没半点伪装。嬷嬷阅人无数,这一点必然能看得出来,哪里会弄巧反拙?”
或许霍嬷嬷会奇怪为何有人会引她过来,但是苏怀云完全没有半点作伪的真心话,就是莲媛听着都动容,更何况是霍嬷嬷?
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对人心更是一清二楚。
能遇上像苏怀云这般真情实意的主子,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被她这么一夸,苏怀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不得不问道:“温国公府的事,你跟我说说?”
莲媛点点头,说道:“原本该是主子亲自告诉姑娘才是,奴婢如今先把知道的说出来。”
“主子的生母早早就去世了,这件事姑娘是知道的。”
苏怀云点点头,凤乾辰的家里跟她一样,生母去世,生父便迎娶了续弦。
不过她极少出府,没参加多少花宴,哪里会认识贵夫人,对这位温国公府的续弦并不清楚。
“这位新夫人,正是主子的小姨。”
莲媛的话让苏怀云大吃一惊,皱眉道:“既然是小姨,又怎的不帮着辰公子,反倒让他有家不能回?”
都说虎毒不食子,想到凤乾辰的生父竟然对亲生儿子下手,她不免对凤乾辰有些心疼?
莲媛摇头,叹气道:“原本老爷对主子颇为照顾,只是没两年,心思都在新夫人的身上,渐渐的不知道为何对主子开始有了偏见,如今彼此之间闹得水火不容。”
她的话外之意够明白的,若非有新夫人在其中挑拨,两父子的关系又如何会闹到这般田地?
苏怀云越听越是糊涂,明明两边都是亲人,怎的会容不下凤乾辰?
毕竟是凤乾辰的小姨,总不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说的我越发不明白了,亲姐姐的儿子,为何要这般为难?”
“姑娘心善,自然不明白温国公府家大业大,亲姐姐的儿子又如何,若是能生下别的男丁,继承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孩子。外甥和自家儿子,谁更亲近,姑娘也是能明白的。”莲媛点出其中的关键,苏怀云听后不由叹气。
再是亲人,在利益跟前也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方,真是够可悲的。
莲媛话锋一转,又道:“这两年新夫人病了,缠绵病榻,御医来过两回,都没见大好,却也不至于更坏,一直在院子里休养,掌家的就成了府里的二夫人。”
“二夫人是个长袖善舞的,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老夫
人很是喜欢她。尤其二夫人是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女,因为这个缘故,更是多有偏爱。”
苏怀云知道温国公府家大业大,肯定要比苏府复杂得多,却没想到居然复杂得这般厉害。
一个新夫人不够,还有个二夫人来掌家,跟老夫人的关系又十分密切。
“新夫人也罢了,一般只在院子里歇着,这一年已经很少见人了。二夫人却是不同,姑娘进门后,必定会多有机会跟她打交道的。若是如此,姑娘该小心些才是。”莲媛也不好多说,毕竟是在背后非议温国公府,稍微提点几句,便住了嘴。
苏怀云大约明白了温国公府的两房人,心里便有了计较。
长子的一房该是掌家的才是,可惜长媳病了,就只能交到二夫人的手上。
她忽然挑眉,想到大夫人这两年才病了,心里便有些古怪,问道:“你家主子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算计了,是这两年的功夫吗?”
莲媛抿唇笑了笑,也没隐瞒,答道:“主子发现不对劲后,就让人查探一番,发现是大夫人动的手脚,这就把夫人给拘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何,或许大夫人心虚内疚,拘着拘着就病了,还把掌家给丢了,只能窝在院子里不敢出来走动。”
说是心虚内疚,当初就不会下手。
苏怀云是一个字不信的,却也觉得凤乾辰未必会跟大夫人计较。
原本跟大老爷之间的感情就不深厚了,若是他动手,被大老爷知道,两父子之间可不就要闹得更凶了?
“主子就盼着能娶个能干的媳妇,把这一团糟的家事给理一理。”莲媛说着,又笑道:“别看主子表面精明得很,却也是当初的大夫人留下的掌柜都是能干的,他也没怎么插手。尤其这些年病着,连上朝都难了,更没心思打理生意。”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些伤感。
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凤乾辰该丢了命,如今哪里还能娶妻?
苏怀云一怔,安慰莲媛道:“否极泰来,辰公子跨过这道坎,以后必定走得更平顺。”
“借姑娘贵言了,”莲媛说着,突然又道:“夫人在院子里养胎,不能掌家。一阵子还好,若是拖上一年半载的,府里怕是要乱套的。老爷派人过来,想把霍嬷嬷要过去,被奴婢婉拒了,只说是要问姑娘的意思。”
“嬷嬷是我要带着出嫁的,自然不可能留在府里,难道府里就没个能管家的?”苏怀云说着,又道:“庆元打算跟着我出嫁,爹爹身边也该找几个得力的小厮和丫鬟伺候着才是。”
这一说,莲媛自然是明白的。
趁着王秀咏禁足,苏老爷又在气头上,找个人来打理也是应该的。只是名不正言不顺,最好这个人在府里有个光明正大的位子。
“只是爹爹这本性,可不能害了好人家的姑娘。”苏怀云皱眉,对苏老爷不是一般的厌恶。
莲媛点头应允道:“姑娘放心,庆元曾说老爷在外跟一个
寡妇偶尔会有来往。只是夫人看的紧,老爷也是个贪新鲜的,一来二去就有些腻了,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府里缺了人来主持,庆元在苏老爷跟前美言几句,那寡妇不就能到府里来了?
“那寡妇是什么来头,怎的跟爹爹认识的?”苏怀云想到苏老爷对王秀咏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背后竟然跟别的妇人在一起,果真是个薄情郎,又是个伪君子。
“寡妇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抢了手帕交的夫婿,没两年就嫌弃他,跟镇上的牢头拉拉扯扯的,活生生把自家夫婿给气死了。她怕惹事,就带着金银盘了个店面,又攀上一个年迈的土财主,很是哄得他给了一大笔的银钱,不然如何在京中这里活下去?”莲媛撇撇嘴,对这样不知羞耻的妇人很是不屑。
有手有脚的,不想着如何勤快,就琢磨如何能轻易而居得来钱财,做那么多龌蹉事,也不知道梦回半夜会不会做噩梦。
“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土财主一死,就托人辗转找别的金主,可不就找到苏老爷的头上来了?”
苏老爷的皮囊不错,寡妇就是倒贴也乐意的。
可惜苏老爷这样的薄情郎,一回两回之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准备打发掉她,寡妇哪里能乐意?
“什么锅配什么盖,那就让人把这寡妇接过来,也好给母亲吃点苦头。”苏怀云嘴角噙着冷笑,当年大夫人被这对坏男女害死的事,她时刻都记在心上。
要是这么让两人死了,她可不甘心,说什么都要慢慢让他们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王秀咏还怀着身孕,看见苏老爷就跟别的妇人卿卿我我,会不会气得吐血,就跟当年大夫人一样?
苏怀云真是迫不及待要看这场好戏了,冷笑道:“尽快把这寡妇接进来,庆元若是能哄得爹爹把她纳为妾,那就跟我去温国公府。”
若是办不到,那就不必去了。
莲媛点头,庆元要那么简单就能跟着姑娘,她也是不乐意的。
尤其庆元还把莲姝给哄住了,莲媛看着十分不高兴。
这小子心思太多,若是哪天心思歪了,怕是要连累苏怀云的。
庆元听过这件事,有些意外,却满口答应道:“姐姐让姑娘放心,小的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他倒也没说大话,前后只是三天,这寡妇就住进苏老爷的院子去了。
莲姝好奇,特地找庆元问了问,这才回来禀报苏怀云道:“庆元这小子嘴皮子不错,跟苏老爷说起铺面的事,他是顾及不到府上。再是铺面的掌柜都被王秀咏被换掉了,一个个只听她的吩咐,对自己是阳奉阴违。若是家里没个厉害的,怕是压不住的。他往严重得说,苏老爷被气得不行。庆元稍微提起这寡妇,苏老爷二话不说就把人接进来了。”
她颇为幸灾乐祸,又道:“庆元真够坏的,特地让婆子抬着轿子从柳绣苑旁边经过,夫人想要不知道都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