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尺微微冷哼一声,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林婉儿和赵乾身上:“世人有太多该死之人,但是最该死的就是婉儿姑娘和三皇子了。”
说着,他轻轻挥手,不远处的南疆蛮兵齐刷刷抽出新佩戴的凉刀,寒光闪闪,冷气逼人。西凉弯刀重量不如南疆蛮兵以往厚重的兵器,但是锋利十足,一开始刚刚佩戴上凉刀的南疆蛮兵不断摇头,多有嫌弃,凉刀轻如羽毛,用起来极不爽快,可是当真的抽出的时候,才发现世间原来还有如此锋利的兵刃,从心底叹服。
抽出凉刀的南疆蛮兵变得更加嗜血,发出一声声的低吼,好像已经按耐不住心中杀戮的躁动,下一刻就要扑杀上去。
那位分不清性别的白衣书生轻关折扇,脚步前移,面带笑容走向赵乾,而那位老婆子眼神阴沉,发出嗫嗫的声音,双手不断相互相互摩挲,跃跃欲试的走近林婉儿。
林婉儿和赵乾同时后退,因为害怕,更多的是因为恶心,赵乾恶心那非男非女的书生男女通吃,林婉儿恶心那满脸皱纹的老婆残忍手段。
“赵乾,我有一个办法!”躲在赵乾身后的林婉儿扯着赵乾的衣角说道。
“哦?什么办法?”赵乾眼睛望着迎面而来的两人,语气却极有兴趣,别看婉儿平日里神经大条,可是关键时候总是有灵光乍现的奇思妙想,《西厢记》后半部融合了《梁祝》和《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很好的证据。
“不用我多言,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处于劣势,咱俩呢,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马上磕头认错,请求对方放过咱俩,凡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强者都喜欢看到弱者磕头,咱俩肯定能活着。但是接收了你我的磕头,对方会得意。但是肯定不同意放过我们俩,我们就退而求其次,让他们先带你回南疆,给那个不男不女的书生当正宫娘娘。等书生对你生厌了,再让那个老婆子将你制成蛊尸。不过,你放心,我会在那个书生对你生厌之前,带领大军杀入南疆将你救回来的。你啊,也不要太傻,要变着花样讨好那个似男似女的家伙,让他多宠幸你些时日,直到我将你救出来,到时候咱俩都活着,岂不最好。怎么样,赵乾,我的方法是不是一个好方法?”林婉儿一边警惕的望着缓缓而来的两人,一边将自己的方法讲出来。
赵乾回头望了一眼林婉儿。开口说道:“果真是好办法,我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啊,婉儿,你可真聪明!“
“你也这样觉得?”林婉儿很高兴赵乾能够同意自己的绝妙方法,嘿嘿一笑,抬头望向赵乾,此时她才发现赵乾那张脸上的阴云密布,满脸不高兴。
林婉儿轻轻切了一声:“不同意我的方法就说,干嘛变着花样讽刺我。”
书生、老婆子和身后的蛮兵没有因为赵乾和林婉儿的窃窃私语停下前行的脚步,距离两人越来越近。司马尺脸上带笑,身形消失在蛮兵阵列之中。
突然,南疆蛮兵的阵列之内突然一阵躁动,炸开了锅。刚刚还缓缓向前的蛮兵之中,突然有蛮兵将手里的凉刀插入了身边同伴体内,溅起一阵阵鲜血。
蛮兵阵列瞬时阵脚大乱,几声哀嚎还没有喊出,就被死神带走了生命,倒在地上。
由于蛮兵内乱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有明白过来,而离着司马尺最近的几个蛮兵,在杀死了同伴之后,齐刷刷将凉刀砍向司马尺,速度之快,目不暇接。
司马尺眼神阴暗,脸上笑容不减,只在腰间轻轻一抹,出手快如闪电,袭向自己的南疆蛮兵还没来得及哀嚎,便被一剑划开了喉咙,鲜血四溅,身形同时不减,脚下轻点,急速向后划去,瞬间出了西凉蛮兵的包围。
轻轻站定,望着突然叛变的南疆蛮兵,司马尺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中原朝廷的人?”
西凉蛮兵中走出一位身材偏旁的魁梧男人,摘下头上的头盔,笑着望向司马尺:“朝廷粘杆处李卫。”
林婉儿看着摘下头盔的那人,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失声喊道:“胖师傅?!”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整天笑呵呵、一副与世无争、做饭极为好吃的胖师傅竟然和朝廷最为神秘的组织粘杆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看起来身份还不低。粘杆处在大魏国极其神秘,其是否存在都难以有定数,传闻粘杆处在大魏国太祖时候就已经建立,一直延续至今,只属于陛下管理,不受三省六部监管,自成体系,游离在所有权利机构之外。
顾名思义,粘杆处就是伺候达官贵人操杆捕蝉、捉蝶、钓鱼,还会做一些扶舆、擎盖、罟雀的差事。粘杆处是由前朝驸马兵圣建立,连绵延续,一开始的目是搜集民间疾苦信息,免得朝廷权贵蒙蔽圣意,混淆视听。
太子赵建成和赵元吉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粘杆处”,不过此时粘杆处已经成为了两人专属排除异己的特务机构,朱雀门事变之前引诱朝廷百官家眷入京,都是粘杆处亲自押解,十死士名义上也属于粘杆处。
粘杆处成员遍布上京城大街小巷,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所以弄得民心惶惶,上京城有孩童啼哭,大人可用两种方法让小儿止哭,一是“西凉王徐骁就在门外”,第二便是“粘杆处的捕蝉郎在屋顶上,再哭,可就有人跳下来杀你了。”
其中最恐怖的地方是,粘杆处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血滴子!
在朱雀门事变中,粘杆处被徐骁杀得七七八八,后来又被陛下明令禁止,宰相潘春伟曾经上书谏言:“陛下,粘杆处不可废,凡事有明有暗,这粘杆处就是暗,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于我大魏国有利,用不好。会害我大魏国,但是切不可废除。”陛下执意废除粘杆处,潘春伟也只能幽幽叹一口气,遵命而行。
今日看来。宰相潘春伟应该私下不为人知的另行建立了粘杆处,这便是大魏国的宰相潘春伟,忠诚但是并不愚忠,完全将大魏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卫?”司马尺眯眼望着胖师傅,“久仰大名,那靖安王曾经派刺客入西凉,司马尺也曾经命死士进入上京城,只是全都杳无音讯,石沉大海,想来都让你这个粘杆侍卫给留下了。没想到潘春伟这个老家伙会如此看重林婉儿入西凉,竟然让你一同前来。”
胖师傅李卫淡淡一笑,挥挥手,周围身着铁甲的粘杆处特务。训练有素的齐刷刷退了下去,将林婉儿和赵乾护在身后:“司马将军谬赞了,有那么几次司马将军派遣的杀手已经潜入了皇宫,是海公公和洪公公留下的,与我无关。”
“你是如何潜入西凉蛮兵之内的?从南疆到西凉路途遥远,中间绝无机会。”司马尺所说的你指的是粘杆处混入南疆蛮兵内部,他很自信西凉内部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不可能给李卫浑水摸鱼的机会。
“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在蛮兵出南疆的时候,李卫已经命人不着痕迹替换了部分南疆蛮兵。西凉内部遍布都是眼线。若想在蛮兵内部做些手脚无异于痴人说梦,难上加难,李卫也不敢,所以只能从源头入手。实不相瞒,粘杆处势力之广已经超出了诸位想象。除了西凉,粘杆处已经在大魏国遍布了眼线,直到南疆。”李卫看着司马尺,笑着解释道。
那个书生和老婆子闻言震惊,浑身一阵冷汗。他们身处南疆,而且和这队南疆士卒一同赶来西凉,却不曾发现身边的士卒已经被掉了包,若是中间稍有差池,两人不但到不了西凉,很有可能在路上便已经身首异处。
李卫所言不假,粘杆处的眼线遍布大魏国,而且自李卫之后延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那场著名的举世伐魏,大魏国主要兵力对抗罗马帝国,林成平去了东海,与东瀛对敌,而南疆蛮兵势如破竹的北上,正是潜伏在南疆粘杆处不惜性命,多次暗杀才成功拖延了南疆蛮兵北上,为大魏国主力军队驰援南疆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另外,李卫还要特别感谢西凉王。”胖师傅李卫突然微微弯腰,面向徐骁表示敬意,“王爷慧眼如炬,早已经识破李卫,只是未曾开口点破而已。此次王府事变,王爷也应该知道大概,也是没有言语。李卫看不懂,也不想明白其中缘由,更不想擅自揣度王爷意愿,只是想代表宰相大人和李卫表达一下敬意,谢西凉王固守大魏国西大门,拒西胡于关外,保我大魏国昌盛。”
徐骁和陛下不对付,天下皆知,但是徐骁可以公证客观的给予陛下一个极高的评价,而徐骁和潘春伟之间的私仇恩怨更是不死不休,当年潘春伟强行破坏徐骁,但是摒弃这些种种,潘春伟对于徐骁的评价也是很高。
徐骁淡然一笑,给怀中浑身湿透的徐云枫披了一件衣衫:“我只是老了,不愿再掺和这些尔虞我诈的蝇营狗苟,潘春伟让你表达谢意猛,我信,但是他这个读书人太坏,心眼太多,我不信他会让你这么早的现身,而不是等到我西凉内乱两败俱伤的关键时节,再现身坐收渔翁之利,最好还是能够雷霆一击的情况下,在不危及西胡边防、折损西凉战力的情况下,将我这个西凉王拿下。”
胖师傅李卫尴尬一笑,西凉王所言,句句属实,宰相大人在信中确实是这些写的,可是事到临头的关键时候,除了那么一点点小的差错,胖师傅那颗肉乎乎的小心肝在遇到孙兰香之后怦然心动,那股不可遏制的情感如同火山一般蜂拥而出,烧得胖师傅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白天晚上都处在欢喜和焦虑之中,在告诉和隐瞒的双重矛盾下,发生了司马尺领兵包围王府的叛乱,胖师傅心想这个时候若不是帮上林婉儿一把,帮西凉王一把,以兰香的性格,自己这辈子就孤苦伶仃一生吧。
瞧瞧,胖师傅这觉悟,心里想起孙兰香的时候,早就将姓氏给去了,兰香多近乎,那像管事人那般,如今见面还是东一句“孙兰香小姐”,西一句“孙兰香姑娘”,听着总是那么别扭。
所以静观事态发展的胖师傅一咬牙一跺脚,撕碎宰相大人的信件,马上联络混进南疆蛮兵内部的粘杆处,才有了刚刚发生的一幕。
司马尺伸手指着胖师傅,眼神阴狠:“哈哈哈,今日之事还真是出乎司马的意料,让司马尺大开眼界,义父,您也看到了朝廷耳线遍布大魏,时刻觊觎我西凉,巴不得有一天能够完全消除我西凉,如此狼子野心,我西凉必是应该取而代之。”
徐骁摆摆手,不再让司马尺说下去,双手捂住宝玉的小手,给宝玉取暖:“司马,义父是云枫和宝玉的亲生父亲,但是也是你的义父,此时,义父只想听你心里话,其他的就不要再讲了。”此刻的他只是一位父亲,其他所有的事情他都看不在眼里,不放在心上。
司马尺脸色变了又变,好像要说话,又强行压住。
李卫回身走到林婉儿和赵乾身前,递给林婉儿一个放心、一切安全的眼神,本就对胖师傅感官极好的林婉儿竖起了大母手指头,她分不清对错是非,有时候也分不清轻重缓急和事态严重程度,但是她觉得只要谁救了我的命,肯定就是好人,所以虽然知道了胖师傅是那恐怖的粘杆侍卫,她还是将胖师傅划为好人的行列,看着胖师傅微微挺起的小肚子都十分有魅力。
胖师傅面向司马尺,开口说道:“司马将军,您武功高超,想走易如反掌,在场诸人谁都拦不住,但是西凉自此之后便了您的立足之地,所以我劝您还是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哈哈哈,可笑!”司马尺将手中软剑从新放回腰间,双手负背身后,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弯腰,而是站直了身子面对众人:,神情倨傲:“可笑,你连实际情况都没有看清楚就让我束手就擒?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