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火下,一道黑影伫立在床头。
林雅蓉一颗心被高高吊起,她下意识的往床铺下摸了去。
“是我,吓到你了?”
一只手准确的握住了她放在被子上的手。
林雅蓉长长苏了一口气,她坐起身,借着幽暗的灯火看去:“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孙靖邦坐到床沿边上:“谁说我不回来的?”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林雅蓉顿了下,问:“彩兰呢?她……没事吧?”
“没事,回来前,叶先生说只要过了今天晚上,就没事了。”
虽然孙靖邦说的含糊,不过如果是叶红萼说没事,林雅蓉想那就是真的没事,她可以放心了。
“对了,丽云回来了。”
“我才一回府,门房上的小子们就告诉我了。我原本想去看看她,可是一想这个时辰,要是去了,怕会把孩子给吵醒,索性等天亮了我再去见他们。”孙靖邦脱了外衣,林雅蓉起身把绿蝶叫了起来,打来热水侍候着他洗了手脸。
待两人重新睡下,林雅蓉轻声道:“丽云说,等天亮了,朗云凌会正式上门。”不管怎么说,朗云凌上门,做为一家之主的孙靖邦没理由不在家。
孙靖邦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彩兰那边有叶先生和叶大人在,不会出什么大事。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今天放榜,少腾那边,你去看看吧。”
“嗯,既然你在家,朗云凌来的时候,娘那边你可要多注意。”
孙靖邦嗯了一声,翻个身,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放在她肚子上。
似乎知道孙靖邦在想什么,林雅蓉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她什么也没说,隔了好一会,她低声道:“睡吧。”
这一次,她很快就睡着了。
等第二天起来,孙靖邦已经起床去见孙丽云,林雅蓉估计有小多多在,老太太心情好,索性她也没急着起床,又小睡了一会,她才起身。
叫来管家,她问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南院的伽罗小姐说这两天晚上老感觉有人趁她睡着后摸进院子搞事,起先她以为是猫儿,可是隔天起来,说是落一院子的残花败叶,一两只野猫可没这么大的动静。”
林雅蓉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一两天的事情。”
“那怎么没有人来报?南院那边的妈子丫头呢?晚上莫不是没守夜的人?”
管家面露难色:“我听伽罗小姐的意思,原本是打发丫头来回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管家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显是下人不用心。
林雅蓉不禁有些动怒:“这些不开眼的狗奴才。我镇国侯的人就是这样侍候主子的吗?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去,把南院的人都给我叫来,妈子丫头小肆,统统给我叫来。”
管家一怔,明显没有料到林雅蓉会这般生气,管家忙道:“夫人,您先消消气,是有这么几个下人不懂事,我一会去教训教训她们就是了,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林雅蓉冷哼一声:“仗着老太太好说话,侯爷又不当家管事,我看有些人已经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去把人叫来。”
管家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奇怪林雅蓉这反应也太大了,这到底是做什么?
没一会,分到南院侍候的丫环妈子小肆一一进了院子,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恐不安的神色,一见林雅蓉端坐在正中,有几个人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难看。
等人齐了,林雅蓉也不说话,脸上也没太多神色。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又似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突然开口说话:“我以前曾说过,老太太是慈祥的人,平日里对你们其中一些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们不要太过份,用心办事,老太太会记得你们的好,侯爷和我也会记得你们的好。可有些人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仗着老太太和我好说话,私下里做些不入流的事情,不仅污了别人的眼,也丢了镇国侯府丢了侯爷的脸面。我想,你们定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把我曾经说过的话全忘了。既然你们不把侯爷放在心上,不尽心侍候侯爷和老太太,那我还要你们干什么?我最看不上吃里扒外的东西,当面一套暗地一套。合着你们是想我不会生气是不是?”
她话才一落地,院里的人全跪了下去,齐齐道:“夫人,奴婢(奴才)知错了。”
林雅蓉道:“知错?你们若是知错了,又何必有今天?周家管事的,上前说话。”她喝斥了一声,人群最前面的一个妇人巍颤颤的应了一声。
“南院一向是你管事,当初我怎么和你说的?我让你尽心侍候,小心办事,可是你做了什么?这南院是侯爷招呼客人留宿的院子,别人一看你们不尽心侍候,会怎么想侯爷?会怎么想我们镇国侯府?外人不知情,一见你们随意没个样,只会说侯爷府上没规矩,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不是大事?”
周家管事的一听这话,知道林雅蓉是气极了,忙道:“回夫人的话,奴婢从来不敢大意。这院子里丫头小肆都时时提醒要用心办事,不敢出差错。如今南院住的那两位小主,奴婢们也是尽心尽力侍候着,就怕哪做不好,让人看轻了。”
林雅蓉笑了起来:“你这话倒说的好听,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说说南院的事情。伽罗小姐说院里有人半夜三更扰她睡觉,这事你们怎么不向上报?是不是定要出事了才说?”
周家管事的一脸委屈:“夫人,您可真是冤枉奴婢们了,原本……”
可不等周家管事的话说完,林雅蓉冷冷开口:“既然你们不愿用心做事,那我这镇国侯府可容不下你们。来人,把他们全送到巡城府尹那,把他们买了当奴隶。”
话一说完,有几个小丫头已经哭出了声,如真是去了官府入了藉成了奴隶,别说这辈子,下下下下辈子,子孙后代就全是奴隶,永不翻身。
管家一脸惊讶,原只是以为林雅蓉想借事教训下南院的人,可万万没想到,林雅蓉会突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一时之间,管家脸色异常苍白,偷偷给身后的小肆递了一个眼色,等看着小肆会意的悄悄退了出去,管家忙上前劝道:“夫人,您又何必如此动气?这些人平日里没规没矩真是丢了份。我看不如一人仗打十棍,再罚他们两个月的月钱,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林雅蓉转头看着管家,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管家是不是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你没听清我的话吗?难不成还要我说第二遍。”
管家此时已经可以确定,林雅蓉这是中邪了,要知道林雅蓉往日里可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
管家没法,不敢再说什么。
林雅蓉站起身,厉声喝道:“护院,还不快把人绑了?难不成你们也想被送去官府当奴隶吗?”一听这话,早早就等候在院里的十几个护院不敢大意,忙齐步上前,从怀里扯出长绳。
管家是急的真跳脚,本来只是一点小事,可林雅蓉这一来倒把事情搞大了。侯爷怎么还不来呀?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管家六神无主之际,他看到孙靖邦大步走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孙靖邦就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怎么了?院子里挤满了人,这哭的、叫的、闹的还有绑人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到了集市场,真叫一个乱。
“侯爷来了,你们还不快快行礼?”管家大喝了一声,院子里刹那安静下来。
孙靖邦眼睛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雅蓉身上:“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
孙靖邦一向可不会这样叫她。
林雅蓉冲他一笑:“正在教训下人呢,倒让侯爷看笑话了。”
来的路上,孙靖邦就听小肆大体说了一下,他心里也万分奇怪,好端端的,林雅蓉怎么说要把人送去当奴隶。这可不是林雅蓉会做的事情呀。
孙靖邦道:“难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既然要教训人,随便教训下就成,你一会不是还要出门去看少腾吗?走走走,咱们先去娘那吃了饭,我再送你过去。”
林雅蓉却板起脸:“侯爷,这些下人阳奉阴违,不仅不用心做事,还做了一些不入流的事情,丢了镇国侯府的颜面,这等下人不要也罢……”
孙靖邦打断她:“这人总是会犯错的,知错能改就好。这样吧,我看就罚他们跪一个时辰,好好清醒下。”说完,孙靖邦不由分说的拖着林雅蓉出了院子,临走前,给了管家一个眼色。
等两人行到僻静处,孙靖邦放开手,忧心仲仲的看着林雅蓉,问:“雅蓉,你这是怎么了?”
林雅蓉没开口,脸上是淡淡然的神色,好一会后,她开口道:“没事。”
可孙靖邦却不信,久久看着她,孙靖邦小心翼翼轻声问道:“雅蓉,昨天你在宫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抬眼向他看去,林雅蓉的心情万分复杂。
孙靖邦终于还是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