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脚痛吗?
不是的,林雅蓉只是不愿意承认她心痛,而流眼泪只是感觉心痛到已经忍不住。她不想去承认她害怕孙靖邦不会来救她,她害怕去承认她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孙靖邦。
她害怕,可是她不愿意去承认。
什么也不想承认。
而似乎只有这样想着,才会让内心好过一些,才会让她不再去胡思乱想。
可眼泪却久久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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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吉鲁挥挥手,让阿夏娜退了出去。
他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轻声道:“夫人,别哭了。”他伸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一下,莫吉鲁也知道林雅蓉不喜欢他碰触她。
“夫人,要喝水吗?”莫吉鲁问完,起身走了过去,绞了干净的手帕又走回床边,他把手帕递给了林雅蓉。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伸手接过,她坐起身,沉默不语的擦了擦脸,然后抬头看着莫吉鲁:“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吉鲁没说话,昏暗的烛火照在他脸上,他有一半的脸藏在阴影中。林雅蓉看不真切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等莫吉鲁应她,林雅蓉又道:“大皇子,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也许会让你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说我会失望?”莫吉鲁看着她的眼睛。
“这个世上能让大皇子心动的东西毕竟不会太多,大皇子这些年来一直求的是什么?孙靖邦虽是我相公,可如果大皇子认为能拿我来威胁孙靖邦,那么大皇子就大错特错了。容我提醒大皇子,你应该没忘了五年前的事情吧。如果孙靖邦是那种为女人牺牲一切的男人,我想五年前,大皇子也进不了金明府。”
莫吉鲁沉默了好一会:“你是说慕云烟吗?那的确是一个美人呀。自然,我从来不认为孙靖邦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就忘却大义的男子,否则我也不会费心安排凌彩兰到他身边。只不过,这次出使贵国,却有太多的事情让我大感意外,其中有一些事情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中,这让我很不舒服。夫人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从莫吉鲁这番话里,林雅蓉似乎听出什么来。她静下心想了想,然后问道:“大皇子的意思是说,最近尉末国内的变故是因为我们这边有人在暗中布局?”
“夫人果然聪慧可人,那么夫人又猜到了什么?”
见莫吉鲁没有否认,林雅蓉心里却突生万千感慨,事情真的很让人感觉到意外呀。原来,陛下也不是那只看不见的黑手,那么到底是谁在暗中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局?
见她久久不语,莫吉鲁也没催她,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什么。
“夫人还记得庆德十八年的中元节吗?”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林雅蓉抬头向莫吉鲁看去,她知道莫吉鲁想说什么。
莫吉鲁轻轻一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夫人,那年夫人应该还没及笄,梳着花苞头穿着水红色的千水裙就站在大石桥上,笑眼盈盈,桥下的花灯也不及夫人眼里的明亮。那时,我站在石桥下,那是我第一次进京,我心想,这就是皇朝的姑娘吗?真是漂亮的姑娘呀。”
若是以前,听到莫吉鲁这般说起从前的事情,兴许林雅蓉还会脸红下,可现在,就她目前的心情,她除了感觉到不舒服外再也没有别的。
“夫人,说真的,这次进京我还真没想到会见到你。要知道,当我知道十一公主不存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失望。”莫吉鲁毫不掩藏他眼底想表露出来的东西,他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林雅蓉。
林雅蓉突然一挑眉,原来有些事情当年她想错了,可是……
莫吉鲁倒也没再说下去,见林雅蓉神色不太好,他顿了下,道:“夫人,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林雅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她是不是要感谢莫吉鲁?能说出这样的话,且不论到底是否真心,最少莫吉鲁表明了一种态度。
林雅蓉沉默片刻后,道:“能把阿夏娜叫进来吗?”
“夫人想做什么?是不是肚子饿了?”见她要下床,莫吉鲁站起身来扶她。
没理会莫吉鲁伸过来的手,林雅蓉坚持道:“把阿夏娜叫进来。”
莫吉鲁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林雅蓉一眼后,他打开门叫阿夏娜进来。
等莫吉鲁出去后,林雅蓉对阿夏娜道:“去准备一些热水,我想洗澡。”
阿夏娜之前有些担心她,不过见她神色比之前要好的多,嗯了一声,忙出门去准备。
睡了一整天,林雅蓉睡得骨头松软,她慢慢下了床走到窗子边把窗子又推开了些。许是在草原上,月亮显得又大又圆,月光洒在地上,似水银泄了一地,莫名她感觉到安静与寂寞。
她已经离开京城快一个月了,不知道娘亲,少腾和小妹是否安发了。镇国侯府里,没了她在跟前惹人心烦,老太太会不会很高兴?她想起了孙丽云,想起了小多多,最想最想的却是孙靖邦。
白日里莫吉鲁的话让林雅蓉意识到孙靖邦并不知道她还活着,这让林雅蓉感觉到很难过,不知道孙靖邦此时在干什么,是否会想起她。
她幽幽叹了一声。
不知看了多久,林雅蓉正准备回头,却见庭院的阴影处走出一人,那人仰着头,静静看着她。
那是一个大约十七八的少年,高鼻绿眼,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少年看上去异常俊美。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就在这一瞬间,林雅蓉突然想起庆德十八年的中元节,她站在大石桥上,三皇子拎着一盏花灯站在她身旁,石桥下是各式各样的河灯,那是她第一次出宫,看到河面上那些美丽的河灯,她不由看得出神。然后她抬头看去,石桥边上的宽叶树下,她看到一个异国的少年,穿着华丽的胡服冲她在微笑。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莫吉鲁。
啊,原来她也没忘记。
庭院中的少年还站在那,林雅蓉看了一会,然后静静关上窗子回身进到屋里。
纵是没人告诉她,她也知道那少年,是达呼尔。
尉末国三皇子。
…………
孙靖邦已经连着近十天没上朝了,朝堂上不是没有人议论,可是说来说去,无非也不过是这镇国侯思念亡妻的时日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这日下朝后,叶秋南没回叶府,吩咐马车调转车头去镇国侯府。
可一进府,他就被叶红萼给堵了下来。
“阿南,你来干什么?”
叶秋南却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姑姑,不满的道:“姑姑,你怎么会在这?”其实这话他问的多余了,打林雅蓉头七那天起,叶红萼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呆在镇国侯府里。
“我来给老太太看病呀。”叶红萼见叶秋南还带着药箱,不满的道,“你该不会是来给侯爷看病吧?”
“姑姑真乃神人。”叶秋南呵呵笑道,“这不,侯爷好些天没上朝了,陛下和太子甚是担心,特命下官前来给侯爷看治。”
见叶秋南给她打起官腔,叶红萼冷冷哼了一声:“咱们老叶家,论资格论医术,你排在最后。有我在,侯爷没事。”
“可是……”
“侯爷身上没病,这病是在心里。唉,阿南你要理解侯爷的心情,连死两个老婆,这满京城里的人都说侯爷克妻,侯爷这心里也难过呀。”说到这,叶红萼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是吗?镇国侯真是因为这些无聊传言而心伤?叶秋南可不信。
“旁人爱说什么就由着他们去说,侯爷大可不必如此。以侯爷的身份地位,以后多的是姑娘抢着要嫁给她。侯爷不会缺女人。”
叶红萼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秋南,这孩子是傻了还是怎么了?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恨铁不成钢的在叶秋南头上重重打一下,叶红萼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是不是人?难道林雅蓉死了,你心里就好过?是谁这些日子天天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抱着酒独自喝到天亮,还常常难过伤心,是谁?”
叶秋南脸色不由一白:“姑姑,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我哪有那样?”
叶红萼显然也不想提这事,她幽幽叹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也不会再提了。侯爷在屋里,你进去看看吧。免得明天陛下和太了问起来,你不好交待。”
叶秋南跟着叶红萼去到孙靖邦的屋里,进到内室,叶秋南就见孙靖邦面朝里的躺在床上,像是在沉睡。
叶秋南不好意思上进打扰,就站在外面静静听了一会,侯爷呼吸绵长平稳,倒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想起叶红萼的话,叶秋南知道孙靖邦这是心病,的确不好医治。
静静站了一会,叶秋南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怎么样了?你看出什么来了?”
看着叶红萼,叶秋南道:“心病,侯爷这是心病呀。”
叶红萼鄙视的瞪了叶秋南一眼,这不是废话嘛,她刚刚好像也是这样说的吧。
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叶秋南同叶红萼闲说了几句话,便出了镇国侯府。
等叶秋南前脚一走,叶红萼进了孙靖邦的屋子。
原本睡在床上的人翻身而起,不满的道:“叶先生,我这样还要多久?”
叶红萼呵呵一笑:“大小姐,别说你装成侯爷还真像呀。”
孙丽云听了这话是哭笑不得,若不是没办法,她也不想装成她大哥的好不好。
那孙靖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