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夫哼了一声,看着古月言没几分好脸色:“牛百草单服有解毒之功用,其性温,不伤人。我这味药虽说是毒药,可实际功效却是为了增强夫人体质,以免夫人体内寒毒加剧。你这般厉害,难道没看出夫人身中两种毒药吗?只解其一,便会加剧另外一种毒性,要解必须同时解,否则夫人就有性命之忧。”
古月言淡然一笑:“牛百草的确是好东西,可是你能看出夫人体内有两种毒,难道看不出夫人中的是寒毒吗?而且这毒是烈火草精炼而成,你用牛百草对夫人根本没有作用。”
“你……你说什么?”田大夫脸上尽是惊讶神色,“你是说烈火草吗?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莫吉鲁与达呼尔相视一眼,完全没听明白古月言和田大夫之间的对话。
沉默片刻后,田大夫道:“我原也只是怀疑是烈火草,可是……看来,做出这毒药的人是个高手。”说完这话,田大夫神色复杂的看着古月言,好一会后,田大夫转头对莫吉鲁说,“大皇子,此人是我的一个旧识,若论解毒的本事我的确不如他。”
如果说莫吉鲁之前对古月言还有什么怀疑的话,此时听了田大夫的话,莫吉鲁再无他想。
示意达呼尔和田大夫先出去,待屋里只有两人时,莫吉鲁对古月言道:“老田这人一向心高气傲,当年他在叶家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既然老田一力向我推荐先生,可见先生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望先生巧使妙手,救我夫人一命。”
古月言道:“大皇子客气了,草民定当尽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草民虽然愚钝,可也知晓轻重缓急。”
莫吉鲁会心一笑,古月言这人的确聪明,纵是他什么也没说,可古月言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先生真是个通透的人,我夫人身子一向不太好,还望先生尽力。”
有了古月言的保证,莫吉鲁放心的从屋里退了出来。
达呼尔站在院门,听到动响,转头看来:“老田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忙着找地方折腾去了。里面情况怎么样?古月言那人能放心吗?”
莫吉鲁走过去,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有阿夏娜在,古月言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再者,我相信古月言也没有必要对一个女人下手。”
达呼尔觉得莫吉鲁这话里有话,仔细一啄磨,达呼尔问:“你觉得古月言不可靠吗?这人聪明的可怕,那眼神还有说话作派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
莫吉鲁还以为只有他有这样的感觉,听了达呼尔的话,莫吉鲁道:“是,古月言绝对不是普通人。老田的本事你我都知道,能让老田说出那样的话,可见古月言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古月言……古月言,是胡说的意思吗?”
“胡说?这是什么意思?”达呼尔先是一愣,倒立马明白过来,他不由怒道:“好家伙,居然敢拿假名来骗人。”
莫吉鲁却笑了起来:“一般的人可想不出这样的名字,他既然敢在你我面前报上假名,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是有大本事要不就是这人太狡猾。对了,你是在哪找到古月言的?城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如此利害的人?”
“古月言倒也不算是突然冒出来的人物,据说他来昌都已经快一年了,在城西开了家茶铺,偶尔帮人看病,左邻右舍的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南人,要不是我暗中多方打听,还真不知道古月言是个解毒高手。对了,刚刚看老田那脸色,老田和古月言之间好像有什么过节。”
莫吉鲁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意:“有没有过节,我不关心。关键能治好人就行。”
达呼尔不由点点头:“是呀,把夫人身上这毒给解了才是正事。对了,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好端端的,夫人怎么就中毒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莫吉鲁自然也心里起疑,自打他回到昌都后,林雅蓉连大门都没出过,这身边整天都有人在一旁侍候着,外人见不到她,她也不见到外人,可是纵是这样,好好的人却突然中了毒,怎么想,莫吉鲁都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一叹:“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呢?”
…………
林雅蓉醒过来的时候,唯一的感觉便是冷,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缓缓回过神来,费力的抬头看去,她不由奇怪,床边这人是谁?
像是知道她想些什么,不等她开口问,那人笑道:“夫人,我姓古,是名大夫,也是南人。”
大夫吗?
林雅蓉不禁多看了古月言两眼。
阿夏娜见她精神略好,忙小声道:“夫人,先喝药吧。古先生说了,这药有些苦,可是却是好药,您喝下去就会大好。”
这是哄小孩子的话吧,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这一笑,心情倒好了几分,身上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阿夏娜扶她坐起,又把屋里的红炉往床边挪了挪,然后小心翼翼的端过一碗药来。
古月言道:“夫人,这药叫多苦多难,是先苦后甜,虽然有些难吃,不过却能治病。夫人最好一口气喝下去。”
好奇怪的药名,林雅蓉倒也没多想,依言将药一口喝下。这药才一下肚,她的脸立马皱得像七八十岁的老者。
“怎么……怎么这么苦?”
林雅蓉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药,整个嘴里是麻麻的涩涩的极不舒服,这碗药里面到底加了多少黄莲?
阿夏娜见她说话都不俐落,忙端来蜂蜜水给她漱口。
“夫人,这苦口良药利于病,您能感觉到苦,说明您的病就快好了。”
也许真如阿夏娜所说,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林雅蓉还真的感觉身上渐渐有了力气,没之前那样难受。
她忍不住问道:“先生也是南人?有如此医术怎么会来昌都?”
古月言先是仔细看了一会她的脸色,见她脸色不似之前那样苍白,便知她身上的毒有所缓解,人也渐渐有精神了。古月言道:“我天性散慢,不喜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来昌都也不过是随性而为,并不是特意要来这。”
哦,原来是这样。
林雅蓉了然的点点头:“看来我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先生倒也是我的福份。不然我这病……”
“夫人客气了,其实是我的福份才对。能认识大皇子这样的大人物,外人可求得求不来,等以后好了,夫人有空就来我茶铺里坐坐。”
“茶铺?”
“是呀,我在城西开了一家小小的茶铺,没办法,尉末的马奶茶我到现在都不习惯。”古月言呵呵一笑,“我想,夫人也定是喝不习惯吧?我那茶铺虽小,不过倒存了不少好茶。”
其实之前才一听到“茶铺”二字,林雅蓉心里就有些不平静。
看了一眼边上的阿夏娜,林雅蓉轻声问:“先生的茶铺叫什么名字?”
“叫闲情雅治,铺子虽小,不过倒也好找。”古月言看着林雅蓉似笑非笑。
一听“闲情雅治”四字,林雅蓉也笑了。
她问道:“先生不是大夫吗?怎么会想着开茶铺?先生有时间打理吗?”
古月言道:“我就是个大懒人,有时间也不愿费功夫打理,还好请了个叫水牛的小二,人极是勤快,就是爱吃鱼,夫人也知道这昌都不比南边,鱼在这可是金贵的东西,在中原就是买下一个池塘里的鱼也不过八两银子,可在这,一斤鱼就要四两金,真是贵的离谱。”
朗云凌当初是怎么说的?叫她去城西一个叫闲情雅治的茶铺找叫水牛的人,告诉他八两银换四两金,多了不换,少了叫东家请吃鱼。
此时,听了古月言的话,林雅蓉想她这毒可真没有白白吃下肚,看来朗云凌知道她的情况不妙,否则古月言也不会在这。
定定神,林雅蓉正准备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阿夏娜突然道:“夫人,您身子才好一些,不能讲太多的话,不然伤身子。夫人,您要吃点东西吗?”
古月言瞅了阿夏娜一眼,笑了起来:“是呀,夫人你应该要多休息,这样病才好的快。我明天再来看夫人。”
说完这话,古月言站起身向林雅蓉行了一礼,然后轻轻退了出去。
阿夏娜见林雅蓉看着她,略有些不安的开口说道:“夫人您生气了?”
林雅蓉摇摇头。
“夫人,我知道您这是见到熟悉的人所以感觉到开心,可是……可是你才刚刚有一点好,真的不能说太多的话。”
林雅蓉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怪你。好了,去把大皇子……不,把田大夫给我叫来。”
“田大夫?”阿夏娜不解的问,“夫人,您找田大夫做什么?说实在,田大夫可不如古先生会看病。”
林雅蓉虽然之前一直晕迷不醒,可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依稀还是听到了一些话,好比,田大夫原本不姓田,姓叶。
而她可认识不少姓叶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