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海城的陵园里。
木青舒一身黑衣站在盛迦南的墓地前。几日的煎熬,让她的精神状态变得极为糟糕。她像个没有意识的木偶似的愣愣的站在盛迦南的墓碑前。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冰凉的雨打在人的肌肤上,刺的人身子骤然一凉。沈林安低低的叹了口气,侧头去看仍然傻站在原地的木青舒,眉宇间满是忧愁。
几日前在医院里,他们的大老板特地让人把他叫去,大老板特地关照说给他放个长假,让他帮忙料理盛迦南的丧事还有照顾好他的表嫂。
好歹是亲戚一场,即使他们大老板不打招呼,他也会请假帮忙料理他表哥的丧事的。至于他的表嫂……沈林安觉得他一个男人想要照顾好刚刚丧偶的表嫂也不容易,索性他也让他的妻子向公司请假,过来帮忙照顾他的表嫂。
几天了,他的表嫂自从在医院里痛哭过一次后,整个人就像是入了魔怔似的,不哭不闹,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像个没了灵魂的木偶似的。
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盛迦南突然这么一走,他这位表嫂会不会被打击的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他不仅不好向他死去的表哥交代也难以跟他的大老板交差。
“啪!”
沈林安思绪纷飞之际,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将她的思绪一下子拉回现实。
他定睛一看,就看见盛迦南的母亲贾兰已经一巴掌打在了木青舒的脸上。沈林安心一惊,连忙要上前去劝贾兰,贾兰一把甩开沈林安的手,指着木青舒就骂了起来,“你个祸害,还未过门就把迦南给害死了。你把迦南的命赔我……”
木青舒脸上那个明晃晃的巴掌印让沈林安眼睛一跳,有些焦急的赶紧上前去劝贾兰。据他所知,贾兰这个姑姑和她前夫离婚后,她就又重新嫁人生下了孩子。盛迦南突然就这么死了,他这个姑姑伤心肯定是会有的,但更多的是因为他表哥盛迦南的财产。
他们也是这几天才知道,他表哥盛迦南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爱他的未婚妻了,还是怕他帮人打官司时得罪人会出事,总之他活着的时候就立下了一份文书。文书上说若是他哪天出了什么意外,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木青舒所有。
就连他买的保险受益人写的都是木青舒。换而言之,他的姑姑贾兰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姑姑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已经恨不得把木青舒扒皮了。现在对她发难,也就不奇怪了。
木青舒眼波轻动,目光哀戚的看了一眼贾兰。贾兰说的没错,的确是她害死了盛迦南的。盛迦南就是为了替她挡匕首才被杀的。
如果可以选择,她现在真是恨不得替盛迦南躺在坟墓里。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他死的太可惜了。反倒是她,一直都是被盛迦南照顾着。她是盛迦南的累赘,要是她死了,盛迦南就会有更美好的前程。
“阿姨,对不起……”木青舒咬着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向贾兰道歉着,“都是我的错。你想打我骂我,我都愿意受着……”
贾兰眼神阴郁,上前就又要打木青舒,被沈林安拖着。贾兰泼辣的直接低头往沈林安手臂上猛咬下一口。沈林安吃痛放开贾兰,贾兰冲到木青舒面前,劈头盖脸的就对木青舒又打又骂,“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既然都知道是你的错,你就快点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不会恨你……”
木青舒被她又打又骂,始终不还手。
“姑姑,你就不要埋怨表嫂了。表哥出事,表嫂的心情也没有比你好多少。”沈林安在边上不停的劝说着。贾兰打上手了,根本不去理会沈林安,又是用力的将木青舒往地上猛的一推,木青舒摔倒在地上,贾兰就又要抬脚去踹木青舒。
沈林安不得不出面让人合力把贾兰拖走。贾兰好不容易被拖走后,沈林安不放心的上前安慰木青舒,“表嫂,我姑姑她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她说的话你就不要放在心里了。”沈林安说话时向他的妻子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也开口劝一劝木青舒。
木青舒低垂着头,目光空洞的紧盯着墓碑上贴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盛迦南扬唇轻笑,温润明媚。
木青舒眉头颓然的轻压了下去,低声喃喃的说道,“你们走吧,我没事的。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这天气眼看着大雨就要倾盆落下了,沈林安不放心。不过他的妻子看了一眼木青舒后,还是拉着他离开。
对一个满腹悲伤的人来说,能好好的将心中隐藏的情绪发泄出来,挺好的。
空荡的陵园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木青舒。一阵风将陵园周围种着的树吹得哗哗作响,木青舒颤抖着手摸向墓碑上贴着的那张照片。
眼泪无声的从眼眶里滚落而下。
她真是该死。
回海城前都答应了盛迦南的求婚了,为什么婚期近了又闹幺蛾子要和盛迦南坦白自己的感情。她要是不去惦记以前的那些回忆,高高兴兴的嫁给盛迦南,他或者就不会死了……也或者不会像现在这般怀着那样无奈的心情和她告别了。
黑云翻滚的天空上,雨珠不停的砸落而下。冰冷的雨珠很快的将她全身的衣服给淋湿,也将她的视线模糊。
眼眶里的泪水和雨珠混合在一起,她在雨中嚎啕大哭。
远处,霍靳琛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一把黑伞下。看到雨幕中那个瘦小的身影,他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全身都在紧绷着。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他自己不冲向木青舒。
他身后为他撑伞的助理刚接完一个电话,抬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老板,杀盛迦南的那个犯人招供了。他最近欠了一笔高利贷。全家都被高利贷威胁。有人给他一笔钱,又安排让他混进酒店里,让他杀新娘子。”
霍靳琛眼底闪过一抹精锐的隼光。
能这么狠毒的想要木青舒性命的人似乎只有……
某个神经病了。
“你去办下,把晋城精神病院里的那一个疯子捞到海城精神病院吧。”霍靳琛声音冰冷,俨然要把人直接冻住。
四年前,他的小舒突然失踪,他也怀疑是晋城精神病院的那个疯子暗中派人抓的她。他以为这个疯子又要拿木青舒来要挟他。不过等了一段时间,那个疯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他从那时便动用了一点手段,让人在那个疯子每日服用的药物上动了手脚。
四年了,那个疯子即使以前被关进去时人是好的,到了现在,恐怕也是已经没了半条命了。
不过可惜,他这样做其实还是对那个疯子仁慈了。对付他这样的人,最该做的是毁灭。
只有毁灭了,才不会再来祸害别人。
助理跟在霍靳琛身边许久,自是听懂了他话里说的那个人到底是指谁。他马上拿起手机按照霍靳琛的指示打了个电话给晋城精神病院。
助理挂掉电话后,刚要继续等候霍靳琛的命令。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两个和他们同样服装打扮的人向他们走来。
为首的那个男人是mj公司的副总江慕城。
助理仰头看向霍靳琛。霍靳琛显然也是看到了江慕城。两人隔了十多米远,隔着雨幕,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敌视。
几天后。
晋城精神病院里,女看护打开了傅西恒的病房后,他身后几个男看护就像猛虎似的冲进了病房,将傅西恒从病房里拉扯出来。
“坏人,你们放开我!”大概是在阴暗的病房里呆了太久的缘故,傅西恒猛的被拖出,眼睛被强光一照,他就像个充满稚气的孩童似的吵着闹着又要跑回他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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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看护根本不理会他,直接拖着他出了精神病院,并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大门前停着的警车上。这辆警车将会把傅西恒送去晋城的飞机场。
傅西恒会在那里被带去海城精神病院。
海城的媒体们被人授意过,开始炒起这件事情。有关傅西恒的种种行径也在媒体杂志上大肆报道。连他曾经是影帝陆晟白,后来又整容空降电视台成为海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电视台台长戚东珩的事情都披露出来。
一时间整个海城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傅西恒身上。
后来又有媒体杂志报道傅西恒原来是霍靳琛同父异母的兄弟。舆论哗然。
同时又有媒体披露傅西恒精神状况恶化,已经被带回海城精神病院加强治疗。海城精神病院一时间成为无数媒体记者趋之若鹜的地方。
柳梦甜现在是电视台娱乐新闻部的一个副主任。她最近走到哪里,都会听到傅西恒的消息。想到她和傅西恒曾经的那段露水姻缘,她最近的心情就极为烦躁,找了各种借口把她手下的几个小记者都给臭骂了一顿。
有人不服气,把她的事情告发到露西那里。露西现在是整个电视新闻战略部的部长,她放了柳梦甜几天假。
柳梦甜从电视台出来后,心情烦躁的她想要打电话去找她最近刚认下的干爹。
家里的保姆就打电话给她了。柳梦甜被保姆扫了兴,只得先回了家。
几日没有回家,家里还像以前那样。柳梦甜一回家就嫌弃的向保姆抱怨着,“怎么样了,那个小孽种被烧死了嘛?”
保姆刚才在电话里告诉她,她的儿子已经发了几天的烧,一直都没有退烧。
她厌恶极了她的儿子,恨不得他直接发烧烧死了才好。
保姆低着头不敢去看她。儿童房里,魁梧的阿封这时却是闪身出现,“柳梦甜,你个贱人。淘淘是你的儿子,他生病发烧这么多天,你这个贱人不回家照顾他,又跑去哪里浪了?”
几个月没有见到阿封了,他一出现,柳梦甜脸上立刻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四年多前,就在她一直犹豫不定想不想要孩子时,阿封出现,威胁她,“如果她腹中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就会杀了她!”
她无奈,只得把孩子生下。
这些年她把孩子扔给保姆,孩子的一切开销也都是由阿封付出。她只要能在孩子面前当个妈咪就可以了。
“柳梦甜,我再次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敢骂淘淘是‘小孽种’,老子就扒了你的皮。”阿封厌恶的剜了柳梦甜一眼,他一直想不明白,他家少爷当初怎么就和柳梦甜这个庸俗的女人发生了关系。
不过又想到他家少爷现在已经在海城精神病院了,阿封一颗心又跃跃欲试起来。
现在海城精神病院每天都会有记者蹲守,他想找个机会混进去救出他家少爷就相对简单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