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一诈?”楚王妃望向苏婉兮:“如何诈?”
苏婉兮仔细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如王妃所言,管家是听命于三公子,刻意陷害世子爷的。今日一早,瑾侧妃便派人从别院回来,打着拿东西的名义,暗中来打探消息来了。方才管家还来了清风院呢。瑾侧妃派来的人应当刚走不久,不妨让人将他拦下来……”
楚王妃听了苏婉兮的话,只稍作思量,便派了人去将瑾侧妃从别院派来的人随意寻了个名头拦了。
而后又让人去请了管家过来。
管家匆忙赶来,见着苏婉兮和轻墨都在,微微愣了愣,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了片刻,才低头上前同楚王妃行了礼。
楚王妃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微微蹙着眉,似乎是在发呆,许久都不曾叫管家起身。
管家眼中闪过一抹恼怒,复又开口道:“给王妃请安,不知王妃请老奴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楚王妃这才似乎回过了神来,目光落在管家身上:“原来是管家来了。”
顿了顿,方接着道:“管家可知罪?”
管家的眼中满是疑惑,诧异地抬起眼来看了一眼楚王妃,心中念头转了好几转,半晌才摇了摇头:“老奴惶恐,实在是不知何事惹怒了王妃娘娘。”
苏婉兮瞧见管家眼中的惊疑,抿嘴笑了笑,只怕管家以为,楚王妃知道了些什么,如今正惶恐着呢。
“嘭”的一声,是楚王妃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了桌子上,茶杯中的茶水溅了出来,洒落在桌子上。
“将人带上来。”楚王妃目光泛着利芒,冷笑了一声,扬声道。
侍卫押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抬脚朝他的腿上一踹,那男子便跪倒在地,男子的嘴里被塞了一团布,“吱吱唔唔”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来,只得朝着楚王妃连着磕了好几个头,脸涨得通红。
管家转过头望向那男子,脸色微微变了变,半晌才开口道:“王妃这是……”
楚王妃冷笑了起来:“事到如今,管家假装不认得他又有什么意思?管家一个时辰前才见过的,可是忘了?这可是瑾侧妃派回府中来向管家打探消息的人呐……”
管家急急忙忙地辩驳着:“王妃娘娘,经由王妃提醒,老奴才想起了,的确是瑾侧妃派回府中来的下人,只是却不是打探什么消息的,只是瑾侧妃让他给老奴传个话,说别院那边用来取暖的炭都是湿的,让老奴给送些好的炭过去。三公子体弱,这样冷的天气,若是没有炭火取暖,只怕难过。”
“老奴听闻此事之后,想着王爷虽然将三公子和瑾侧妃送到了别院,可是到底也是府中的主子,自然也不好薄待了,还专程让人准备了一车上好的木炭,跟着这小厮一同送到别院。”
管家的声音虽然急促,却也并不怎么显得慌张。
苏婉兮微微眯了眯眼,管家能够做
到如今这个位置上,还稳稳当当地坐了这么多年,果真还是有些本事的。
“呵……”楚王妃脸上的笑意愈发冷了几分:“你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实话告诉你吧,叶清然和刘丞相的阴谋已经败露了,本宫已经命人寻到了证据,既然你死不认账,本宫就让你瞧瞧,也好让你死得明白。”
楚王妃说完,抬起眼朝着轻墨看了过来,轻墨连忙从袖中取出了三封书信,递给了楚王妃,楚王妃将那书信一封一封地从信封中取了出来。
“这是清酌手下的隐卫昨夜里夜探丞相府,从丞相府中盗取出来的信件,是叶清然传递给刘丞相的信。第一封,说的是管家已经将夜行衣和布阵图都藏在器物之中,送到了清风院,清风院中的人都并未起疑心,一切顺利。”
楚王妃说完,便将那封信扔到了管家的面前,管家低着头看了眼那信,那书信之上,的确是叶清然的笔迹。
管家的脸色微变,深吸了一口气。
“第二封是与刘丞相商议,如何布局,如何利用禁军统领从清风院中搜出那两样东西,如何嫁祸于清酌。”
“第三封写的是,如何说服陛下,将清酌定罪。还有便是,如何利用宫中的丘道长,将王爷留在宫中。”
楚王妃说完,将另外两封书信往桌子上一拍,站起身来,走到管家面前,抬脚便朝着管家踹去,楚王妃虽是女子,那一脚却也是用尽了全力,管家没有防备,被踹翻在地。
楚王妃弯腰将地上那封书信捡了起来,冷笑了一声:“本来这三封书信一找到,我就应当将它们立马送到宫中,已证明清酌是被人嫁祸陷害的。只是想了想,如今清酌在牢中,王爷在宫中,也并无什么危险,倒是应当先把府中的内患解决掉。”
“你在府中当差的年头也不短了,本王妃自问对你也算是极好的了,对你信任有加,府中大小事务大多由你操持,你过问过的,即便本王妃觉着不妥,也几乎从未给你难堪。你私下收受贿赂,做一些腌酸事儿,本王妃都知道,可是只要不太过分的,本王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瞧见了。”
楚王妃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只是,你们此番作为,却实在是已经触及了本王妃的底线了。叶清然想要世子之位,蓄意陷害清酌,这本是府宅之中的事情。可是你们这样做,将一个入宫行窃,偷盗布阵图的罪名扣在清酌身上,却可曾想过,这个罪名一旦成立,落罪的可不单单是清酌,而是整个楚王府。”
“布阵图,那可是犯上作乱,通敌叛国的大罪名!一旦坐实了,整个楚王府,一个都别想逃!”楚王妃声音愈发尖利了几分,几乎破了音。
管家只怕是从未想过这些事情的,闻言,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楚王妃却是不给他丝毫说话的机会,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定定地望向管家。
“如今事已至此,本王妃给你两个选择。”
管家面色微动,抬起眼朝着楚王妃看了过来。
“你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死罪是难逃了,只是这怎么死法,祸及不祸及你的家人,却就全在你一念之间。第一种选择,便是本王妃直接让人将这些证据递呈给陛下,让陛下公平公正地来处置此事。只是这样一来,却仍旧会连累楚王府,若你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待你死后,本王妃自会将你的家人一同送下来陪你,让你一家团聚。”
“若你能够主动承担下所有的罪名,就说是刘丞相直接收买的你,让你将那两样东西想方设法地放到清风院,嫁祸给清酌。这样一来,罪责都指向刘丞相,与楚王府中其他人没有关系。等你死了之后,本王妃想你许诺,定会好生照顾好你的家人。”
见管家脸上带着几分沉思,楚王妃冷冷一笑:“叶清然一心只想着世子之位,不惜陷楚王府于不忠,本王妃身为楚王妃,却是不能如此。虽然本王妃恨不得将叶清然千刀万剐了才好,可是却也只能以大局为重。”
楚王妃脸上满是不甘,咬了咬唇:“怎么样?本王妃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告诉本王妃,你的选择。”
楚王妃说完,也不再看跪在堂中的管家,转过头同一旁的丫鬟道:“将桌子收拾收拾,重新沏盏茶来。”
丫鬟应了声,连忙将方才楚王妃盛怒之下洒了的茶水收了,将桌子擦干净了,才又重新沏了茶,呈了上来。
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管家跪在地上,脸色青青白白,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苏婉兮抬起眼来朝着楚王妃看了过去,却正好与楚王妃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方才这么一出,正如苏婉兮所言,是为了诈管家。
那些所谓的叶清然写给刘丞相的书信,全是假的,不过是请了一位擅长模仿自己的先生来模仿叶清然的字迹所写的。
叶清然只是给管家好处,让管家办事,这几封书信是否存在,管家并不知晓。
且管家虽然大致能够认出叶清然的笔迹,却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仔细看清楚。
他心中本就有鬼,一瞧见这东西,且楚王妃态度那样强硬,言辞凿凿,丝毫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他自然会觉着,这三封信定然是真的。
瞧管家方才的脸色,只怕他们的计谋是成了。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楚王妃将茶杯一放,神情淡淡地道:“说吧,你的选择是什么?”
管家咬了咬唇,终是朝着楚王妃磕了个头:“老奴愿意一力承担此事,只求王妃言而有信,善待老奴的家人。”
左右都是一个死,他自然不愿意再连累他家中之人。
楚王妃眼中一亮,只是脸上神情却仍旧未变:“好,本王妃答应下的事情,自然说到做到。阿娇、轻墨,你带他下去,写下证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