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哑然,回头看看秦铮,两人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也没去反驳那个不靠谱王爷说的话。
出了宝光楼,已是戌时中,戌时末即行宵禁,他们虽然一个王爷一个侯爷不需担心被巡夜的兵丁捉了去,但这两个人还是尽量的低调些,不让人抓住把柄最好。
将两个娃子送回白石桥的宅子里,邱晨依依不舍地上车离开,正满腹难过地倚着车窗往外看,车厢一震,秦铮也进了车厢。随车的陈氏、承影连忙下了车,改乘骑马去了。
收敛着神色,邱晨诧异道:“你不骑马么?”
秦铮没有回答,径直坐到邱晨身边,伸手将邱晨揽进自己的怀里,揉着她的肩头,低而清晰道:“住满一个月,咱们就搬进侯府。”
既然嫁了人,邱晨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不能再以个人的意志决定一切了,自然要顾及另一半的情况和感受。就像一个人走路习惯了,一下子将两个人的腿绑在一起,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不适应,但相信只要两人同心协力,慢慢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两个人的心智和力量相携相助,还是会比一个人更大。关键是,两个人结伴而行,有什么为难病痛,都会有个人在身边陪伴照料,在你掉队的时候拉一把……
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邱晨难免有些不习惯,身体僵了一下,这才缓缓地放松了身体,依靠在秦铮的怀里,双手尝试着绕过去,环住男人坚实的脊背,把头枕在他的肩窝里,任由自己身体的重量有所依靠,也任由自己的心理找一个依靠。
“嗯,我知道的。”邱晨轻轻地回答,然后又补充道,“我只是初进京城有一点点陌生和不适应,相信我,会很快调整过来的。”
听着怀里小妻子类似于解释的话语,秦铮心软起来,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眼睛里却没有这个时候该有的温情,相反地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露出的都是坚定和冷厉。
他既然将话语怀里的女子娶进门,成了他的妻子,包括她和一双儿女,自然就要护好,给他们撑起一片干净舒适的天空,让他们惬意无忧的生活。
只要再忍耐等待一点点时间,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做到。
回了梁国公府,秦铮就去了外书房,秦修仪在那里等着他,询问今日进宫的情况。
邱晨也不急着回梧桐苑,而是径直带人去了菡萏园。李夫人仍旧卧病不能见人,她也不在乎,只在门口询问了李氏的病情,跟李氏跟前的孙氏说了几句话,拿了一串砗磲的手钏出来地给她。
“这是今日去天福寺求来的,孙嬷嬷伺候夫人辛苦的很,这个就送给嬷嬷,保佑个平安吧!”
砗磲这种动物贝壳,搁在现代因为远洋捕捞和潜水的发展,价格不会太高,但搁在这个时代,人类潜水捕捞根本没有辅助设施的条件下,砗磲就成了不可多得的物件儿,又因为佛家的推崇,让其跟金、银、玛瑙、珊瑚、琉璃、琥珀共称为佛家七宝,而砗磲则是七宝之首。
一串最普通的砗磲手钏也要十几两银子,品质高的金丝砗磲、芙蓉砗磲等甚至能够卖到数百上千两银子也常见。
给孙氏的这一串砗磲手钏就是邱晨在天福寺门外买的,普通的纯白色质地,光滑细腻,雕工拙朴却并不生硬,当时托了杨璟庸的福,邱晨一共拿了十六串才花了一百两银子,算是赚了个便宜。尽管并不算多贵重,但主家出门一趟记得给你一个婆子带礼物回来,就这个心意,已经让孙氏莫名感动了,更何况这个祈求平安康健的寓意也好,孙氏自然有些受宠若惊之后,就漾开了满脸的惊喜。
却仍旧略略迟疑着,捧着手钏送回来:“大奶奶这就客气了,奴婢们伺候夫人是应当应分的,哪里当得起大奶奶这样贵重的物事……”
邱晨笑着将孙氏的手合上,道:“虽说是本分,可还有尽心不尽心呢,嬷嬷对夫人这份忠心就最是难得的……伺候夫人原本也是我的本分,奈何我刚刚归家,对于夫人的脾性喜好都不熟悉,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也就只能将夫人托付给你们了,你伺候的好,这本就是你应得的,你就放心收着吧!”
到了此时,孙氏方才放松下来,利落地跪地磕了个头谢了赏,这才满脸欣喜地将邱晨送离了菡萏园。
离开菡萏园门口十数步后,孙氏低声道:“夫人今日已经有了起色,早上下午都起身走动了,奶奶放心吧!”
邱晨欣慰地笑着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孙嬷嬷受累,若是有什么事儿,孙嬷嬷尽管来梧桐苑找我。”说完,辞过孙氏,带着陈氏和承影几个回了梧桐苑。
秦铮已经回来了,进去没有看到邱晨,才知道邱晨还没回来。于是,也不在屋里等,干脆走出梧桐苑,沿着菡萏园的方向迎了出来。
绕过中院,邱晨一眼就看到了孑然一身的魁梧身影正缓缓走过来。
她意外地顿了顿脚步,然后不期然地从眼底溢出一抹欣喜来,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陈氏原本紧跟着邱晨,这会儿却很知机地带着几名丫头隔着几步路给秦铮行了礼,就加快脚步回梧桐苑铺排去了。
两位主子出去了一天,一定是又疲又累的,要赶紧吩咐人备好热水沐汤,等主子回来了,立刻就能够沐浴更衣。另外,还要备下夜宵和汤水……两位主子吃过午饭,就吃了些小食,晚饭都没吃,看了一场戏就直接回府,这会儿估计都多少有些饿了,备下点儿夜宵,还要顾忌到太晚了积食……
见婆子丫头们快步离去,邱晨怔了怔,了然了之后难免有些尴尬。这些人……在这梁国公府里,谁知道路旁的大树后假山石下藏了多少只耳朵眼睛啊,她难道还能做出些什么来不成?何至于这么逃也似地走掉!
秦铮却根本不以为意,低头看看顿住脚步的邱晨,低声关切道:“累了吧?”
邱晨回过神,轻轻摇摇头:“还好!”
逛街而已,多走几步路罢了,对于邱晨来说并不觉得疲累,远比呆在梁国公府里,时时堤防,事事小心轻松的多。
秦铮不赞同地抿抿嘴,伸手很自然地揽住邱晨的肩头,一边缓缓往梧桐苑走,一边低声道:“那边不是说了不用你伺候?你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邱晨笑笑没有反驳。
她与他毕竟不同,秦铮虽说是自幼失恃,可却是如假包换的梁国公府嫡房长子,照平常的惯例,他以后就是梁国公的第一继承人,只要不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梁国公府以后都是他的,他对于继母哪怕不是那么恭敬,只要不作出什么忤逆之事,也不会有人说一句话。可她却是儿媳妇,而且背景简单,没有家世依靠,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扣上不孝忤逆之名。
她没有家世依凭,但她向来都没有依靠谁的习惯,巨额的家资是凭自己一手挣来的,众多关系朋友也是自己交接的,那么,她相信自己也能够在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梁国公府里好好地活下去,而且,绝对不会传出任何不孝的名声去。
她要做的,并不是孝心如何,她做的就是表面功夫,她要做的让任何人说不出什么来。至于,与李夫人修好与否,她根本没想过,也从来没有过那样幼稚的想法。
放松自己的身体,分出一部分来依靠着秦铮坚实有力的臂膀之上,一边缓缓而行,一边抬头看向天际的一弯弦月。
“三月廿一了,大田里的玉米和马铃薯都该出苗了呢!”
秦铮侧脸瞥了臂弯里的小女人一眼,朦胧的星月之光洒下来,让她本就纤瘦的身影越发多了一份柔弱,抱着手臂让她的肩头往里缩着,几乎不盈一握,玉色的袄子衬着靛青的长裙,宛如披了一段月华在肩,映衬着细白的脸颊和娇美的眉眼都朦胧起来,如梦如幻地,美好的宛如幻象,让他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世人都只看到她的早寡身份,都只看到她出身农家山村,又有谁知道,她内心的丰富充实,她骨子里的优雅高贵?
说她知识渊博、学富五车也不为过;说她高贵优雅大度雍容远胜与这世间所有女子,也仍旧不够。
她的身世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她跟他说,是大病昏厥之后莫名所得,这个说辞其实经不住推敲,但他却仍旧愿意接纳她,相信她。
只要她肯依赖他、信任他,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与他,他还有什么可怀疑可不放心的?
若还是怀疑,还是不放心,那他不信任的就不仅仅是她,更是对他自己能力的不信任!
星夜弯月如钩,臂弯里的女子笑容恬静,低低地叙说着自己的挂念,虽然身处在梁国公府里,秦铮也禁不住觉得轻松适意起来,禁不住的,唇角含了一抹微笑。
“嗯,”他低低的应着,低声道,“去年种过两茬,今年南直隶又是风调雨顺的年景,想必不会有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邱晨抬抬眼梢,觑了男人一眼,笑笑道:“没有担心……只是,觉得不能看着它们生长收获,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遗憾!”
说起这些,邱晨的心情也开朗起来、快活起来,语调也跟着轻快活泼了。
秦铮低头,看着笑靥如花,自然地抬手点了点微微翘着的鼻头,笑笑道:“今年来不及了,等明年,咱们在庄子里种上,你就可以随时过去看了。”
邱晨挑挑眉,突然道:“靖北候府的后园大不大?”
秦铮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突然从老家的玉米马铃薯怎么跳到靖北候府的后园去了……也不过转瞬,秦铮就失笑起来。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变,正色着摇摇头,“不大!”
邱晨的脸上漫上一层失望。
也是,京城里,特别是内城面积有限,无数勋贵世家聚居与此,还有日益庞大的皇家宗室,哪个不想将宅院建的大一些。也就梁国公府这样的,占着开国元勋的优势,当初圈下前朝数个功勋的宅院翻修改建成这么一座偌大的园子,一般的官宦人家,能有个三五进的宅院就不错了。据说有些六部的堂官,三四品的官员,搁在地方就是一方大员了,可在京里却只能住在狭小的三进甚至两进院子里,连个小花园都没有呢。
靖北侯府,有两路五进,后边还能有个花园子,据陈氏说还有一片连通着活水的湖面,已经是很不错了。这样还是沾了御赐的光,要不然,只凭市面上的资源购买,白石桥那座宅子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唉,还是刘家岙好,偌大的一片荒山,只要她愿意,甚至能够将几千亩的荒山都买过来,任意栽种改造……
秦铮看着小女人一脸的失望之后,又努力地扬起一抹笑来,好笑的同时,又难免心疼。
他早就知道,她的性子爽朗不喜拘束,恰意自得不喜往来应酬,可是,他却仍旧自私地将她带进京城,带进这个天下最不自在最多人情往来的所在。她就要一个大园子的愿望,却也不争不要,不过是问一声。
这样的包容大度,这样的将委屈埋在心里,一定是不快乐的,却仍旧向他展露出宽慰恬静的微笑来。
心疼,心软的,几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秦铮停住脚步,伸手将她拢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却坚定道:“想要什么就要,不要埋在心里委屈自己!”
不等邱晨回答,秦铮又道:“想要大园子?又有什么难的。别说靖北侯府的园子足够你摆弄,就是不够又怎样?把多余的院子拆了就是!你是那个府邸的女主人,怎么说怎么做都由着你来定,只要你欢喜!”
这样的甜言蜜语说出来,要是杨璟庸或者……廖文清,邱晨都不会觉得意外,可说这话的是秦铮,邱晨就有些不适应了。
这位天天冷着个脸,连笑都几乎不会的家伙,居然也会说这么煽情的话?
夜色里,邱晨仰起小脑袋瞪大眼睛,想要看看某人脸上的表情,奈何对方垂着头,连天上暗淡的星月光辉都用不上,黑乎乎的根本区分不出五官的轮廓来,更别说看清脸上的表情了。
秦铮这些话说出口没有经过什么深思熟虑,也没有刻意的表达煽情,只是口有心出,完全是肺腑之言。说出口,他自己还没觉得不对劲儿呢,怀里的女人却从他的怀里挣着抬起头看过来,还盯着看个没完没了的……
被她闹得,秦铮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自己话语的亲昵和宠溺……这样的话毕竟没说过,让他一时有些不敢确定,难道男人不该这么对自己的女人?
“秦铮?”邱晨迟疑地叫了一声。
“嗯?”秦铮应了一下,带着疑问。
她这么看着自己半天,难道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秦铮?”邱晨又叫。
“嗯……什么事?”秦铮再次应了一声,还明确地询问出来。
“真的是你!”邱晨发出轻声的一句感叹!
原来没弄错人,也没有鬼上身!
邱晨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的,秦铮愣了片刻,终于脑子里雷光电闪地,倏地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无奈地失笑起来。
抬手按在女人的头顶上,用力地揉了一把,秦铮伸手揽住女人的肩膀笑道:“是我,放心吧!”
说完,带着终于醒过神来,露出一脸甜蜜微笑的女人,几乎是完全托着她整个身体的重量,往梧桐苑而去。
夜色渐深,花木扶疏的甬路上,隐约传来几句对话。
“侯府的后园有多大?”
“嗯,十几亩总是有的。”
“……有假山么?有湖么?”
“……有!”
“有建筑么?”
“有……有临湖水榭,还有几处赏景的阁榭!”
对话暂时沉默了,好一会儿,女声又问:“周边可有空闲的宅院?有没有民房?”
“那周围都是开国时赐给公侯的宅院,虽说许多家族没落了,却也换了高官和宗室住进去,没有空闲的宅院……也没有民房!”
女声又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又传来弱弱的一句:“通州河那边我有一处庄子,你看看哪天合适,我想过去看看……”
秦铮顿了一下,手臂用力揽了揽臂弯里的肩膀,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明后天我抽时间,带你和两个孩子一起过去!”
完了,又道:“明儿我就打发人过去先铺排着去……”
三日回门礼过了,新婚也就算完成了。要说还有什么礼仪,那就是要到新婚一个月的时候,娘家人接新娘子回家暖月了。只不过,杨家远在安阳府,这一来一去,单程最少都要十天半个月的,邱晨这暖月怕是也就省了。
转天早上,邱晨又一次起来晚了。
看着床帐上透过来的亮光,邱晨就知道自己起晚了。想要起来,可身体酸软的几乎用不上力,微微一动,双腿和腰背就酸疼的让她直吸冷气。
微微转转头,看着另一半空空的床位,就知道某人精力旺盛的,必定又是一大早就去晨练了。
唉,人比人该死!
明明消耗体力的人是他,为什么人家能够生龙活虎的,她这个几乎不用力气的,却像条虫子,软趴趴的根本不想起床不想动弹?
呃……想起这些,难免就让人想起某些脸红心跳的镜头。经验欠缺的某人,脸颊瞬间红成了喜蛋!
皱着眉头嘟哝几声,无声地嗔骂一阵,丫头们听到动静挑起帘幔,邱晨才不得不打迭起精神来,收敛了脸上的幼稚表情,顺着丫头们的服侍穿衣起身。
双腿酸疼的很,邱晨只能慢慢地挪着步子,一点点走进净室。她怕丫头婆子们看穿了笑话,还努力地收敛肃正着神色,殊不知她这样摇摇欲坠慢慢挪动的步态,丫头们没有经验或许还不知道,却瞒不过经验老道的婆子们的目光。
陈氏跟汪氏今儿当值,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欣慰宽怀的笑容来。
看得出来,侯爷对夫人是真心疼宠的,有了这份宠爱,只要夫人能尽快怀上孩子,生个小公子出来,夫人在梁国公府也罢,在靖北侯府也好就真正站稳了脚步,再过上两三年,哪怕侯爷又有了新人,有了孩子作依恃,夫人也不怕那些新人争宠了。
欣喜过后,看着邱晨艰难地挪着步子,陈氏又难免有些担心。夫人虽说不是初嫁,可毕竟之前重病伤过身子,又是独居了好几年,这身子也娇弱了些,若是让侯爷这么不知轻重下去,说不定会伤了夫人的身子……那样子,万一影响到生育可就是大事儿了。
思绪一转,陈氏就果断地吩咐汪氏:“去前院找秦礼他们吩咐一声,让他们去白石桥请穆老先生过府一趟,给夫人诊看诊看……”
能被秦铮选出来去伺候邱晨,汪氏自然也不是笨的,一听陈氏这话,就明白了其中关窍,连连答应着,退后一步,转身匆匆去了二门。
秦铮在侯府里,秦义他们这些护卫虽然不用全部跟随,却也会每日安排人在二门上伺候着,以便秦铮或者邱晨出门,他们好随时伺候着!
给邱晨诊看的理由,汪氏自然不好跟秦义他们说,只说请穆老先生过府来给夫人诊看诊看。
值班的是秦勇和秦孝,一听这话就担忧起来:“夫人病了?”
汪氏哪里肯跟他解释什么,只含糊地应承着:“夫人是有些不舒服……你们别声张,赶紧去请穆老先生过来吧!”
这话说的……若是往坏处想,可就是不得了的急症啊!
秦勇跟着邱晨两年多,感情绝非别人能比的,当即二话不说,交代了秦孝一声,去大门上牵了匹马,飞身上马,向着白石桥方向飞驰而去。
秦勇这一番动作大了些,难免就引起二门和大门上的好奇。像梁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人家,用的仆人可都是家生子儿,经过百多年这些家仆们互相联姻,繁衍生息,不但仆从的数量翻了几倍,而且彼此之间早已经关联牵扯,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而且,经过百多年的锻炼熟悉,这些仆人们早就对各种生存之道驾轻就熟。
门子上当值,不过是迎来送往的差事,离得主子们也远,没什么脸面,也说不上什么话,原本算不上什么好差事,但经过长时间的琢磨,门子上也琢磨出了属于他们的一套生存之道来。
大门的门子,是接待外客的第一层,梁国公秦修仪虽说风流了些,但掌管礼部,也算有些实权,难免就有上门攀关系跑门道的,这些人上得门来,第一道要打点的地方自然就是门子上。梁国公府是勋贵世家,自然难免跟京城的勋贵宗室,乃至新贵官员们往来,新贵官员们还罢了,大都没多少家底儿,那些勋贵宗室门却大方的很,一般用来打赏门子的都是银锞子,甚至金叶子金瓜子儿。一天来上一个,也比他们的月例银子高出不知多少去了。
二门上则又有不同,二门接待的多为女眷,当然了,也是自家女眷们跟外面联系往来的必经之地。女眷上门极少有打赏门子的,自家内院里与外头有什么勾当往来,却常常能够成为抢手的消息。
比如,新过门的大奶奶身边的汪嬷嬷一大早就打发人急匆匆出去,汪嬷嬷跟秦勇秦孝交待吩咐的时候,自然会避开人的耳目,可门子上的人却能够从秦勇的表情行止上看出些什么,自以为抓住了大事儿,汪嬷嬷走了之后,跟留下来的秦孝打探了几句没有结果,秦孝毕竟是侯爷身边的人,她们不敢太放肆了,却都憋着一股劲儿,只等着秦勇回来。
既然是大奶奶吩咐出去的,自然不是出去就算完。不说怎么了,你总要回来,到时候,哪怕她们远远地看着,也一定能够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二门上今儿当值的是四个婆子,其中一个姓刘的刘婆子,最是乖滑,这会儿一双小眼镜滴溜溜转着,暗暗地冒着精光,算计着怎么着,才能把秦勇回来后那个跑腿儿传话的差事抢下来……
琢磨了一回,刘婆子堆着一脸的笑跟另外三个道:“这一大早的,刚接了班儿也没多少差事,老姐妹们轮着去厨房吃点儿东西吧!前儿大爷新婚,喜庆了热闹了,可也把咱们这一把子老骨头累散架了……我这几天当晚值回到家,可是头挨着枕头就睡死过去了,就死死地一睡一夜,早上都起不来,连饭都没顾上吃……唉,年纪不饶人啊!”
另外几个婆子也不知是不是看透了刘婆子的小九九,有一个随口附和着:“是啊,年纪不饶人啊,自从上了四十,这身子骨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另外两个婆子稍稍年轻些,不过三十出头,对于刘婆子二人的感叹却只是笑笑附和一声,并不搭话。
刘婆子看这情形,想着将三个人都支出去怕是行不通了,于是低声道:“既然你们都不饿,我就自己去一趟,你们盯着些,若是有菡萏园的人过来查值,你们就说我去了茅厕了,替我支应着些哈!”
这句话,另外三人倒是很爽快地就应承下来,并纷纷安慰刘婆子,去厨房尽管放心慢慢吃,这边有她们顶着呢。
刘婆子笑着装模作样地朝三人曲曲膝谢了,一脸笑地出了门房,贴着二门内的转廊,避着各处的耳目,一路朝着二门西侧的大厨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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