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只想着杨海棠的出身习惯了,哪里知道如今的邱晨接受的是现代的教育,母乳喂养最有营养不说,还对产妇的恢复非常有利。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屋里的昀哥儿醒了,哇哇地哭起来。邱晨从早上去松风院还没喂奶,中间隔了两个时辰,正好奶水也发胀了,听到昀哥儿一哭,她的胸前更是胀的隐隐作疼起来,连忙跟吴氏告了罪,进了里屋。
昀哥儿正被奶娘王氏抱在怀里,却不乐意吃王氏的奶,两只小手推着王氏往外挣着,一脸委屈地哭着。
邱晨要了湿巾子擦了,上前接过昀哥儿,小家伙一换进邱晨的怀里,哼哼唧唧地表达了几声委屈,就急不可耐地拱进邱晨怀里,捧起自己的奶瓶儿,奋力吃起来。
“你这小东西,还挑嘴儿了,王妈妈的奶怎么了,你小的时候还不是吃的香甜香甜的!”邱晨点着昀哥儿的鼻尖儿数落着,昀哥儿不耐烦地挥挥小手,将影响自己吃饭大业的一切赶走,回去两手捧着奶瓶儿继续吃起来。
邱晨笑着,回头对王氏道:“你孩子也小,你长天看不见也想得慌,不如把他接进来,你平日里照顾着,也能跟昀哥儿做个伴儿!”
王氏听到邱晨开头的话还忐忑着,以为要让她回家了,转眼邱晨却说让她把孩子接进来……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从来没听说过给人当奶娘的,还能把自家孩子带进来的。
邱晨看她一脸惶惶无措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太出格,又耐心地解释道:“你还是昀哥儿的奶娘。不过,如今昀哥儿也吃不了多少,你只要一天留出三顿来给昀哥儿添补就够了。剩下的,你就给你的孩子吃……虽说你孩子还是不够吃,五个月了,也能添些别的吃食了。咱们后园子里早就备了奶羊,每天都有新鲜的羊奶,每天再给你孩子添两顿羊奶,再添点儿蛋黄糊糊、蔬菜糊也就够了,多吃几种食物,营养也全面,对孩子只有好处的。”
“夫,夫人……您温厚慈和,奴婢心领了,可奴婢是来给哥儿做奶娘的,怎么能再养自己的孩子……”王氏却不敢答应,噗通一声跪在邱晨跟前,说着拒绝的话,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邱晨叹口气,示意旁边的含光将王氏扶起来:“你别哭,你哭对奶水可不好!”
王氏连连点着头,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帕子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邱晨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不是信口之言。这件事我想了好几天了,与其你的奶水这样闲着抛费了,还不如把你孩子接进来。当然,这也是因为看你这些日子带哥儿尽心尽力,真心疼爱哥儿,知道你是个懂礼知进退的,这才想着让你把孩子接进来,自小做个玩伴儿,大些了就给哥儿做个伴读。你要是还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夫人,夫人,奴婢愿意,奴婢愿意!”王氏再次跪倒在地,朝着邱晨叩头道,“夫人温厚宽和,奴婢小子能跟哥儿做伴儿是求之不得的事,奴婢谢夫人?大恩!”
邱晨点点头,抬手道:“既如此,你这就收拾收拾家去吧,赶着晚饭前回来。”
说到这里一顿,又补充道:“你回家好好跟家里人商量,家里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王氏连声道:“愿意,愿意,不会不愿意的!”
邱晨含笑看着她,回头吩咐含光:“去,拿两个梅花锞子和两匹细棉布,再给她拿上几包点心带回去,让孩子们接着!”
王氏感激的又要磕头谢恩,被邱晨示意着含光伸手扶住,千恩万谢地跟着含光下去了。
邱晨低着头看着吃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的昀哥儿,轻声道:“娘亲给你找个了小哥哥来做伴儿,你这个臭小子高兴了吧……”
本是同样的孩子,王氏的孩子能吃到自家娘亲的奶还是受了她的恩惠……在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到了王氏眼里,就已经是大慈大悲,感激涕零!
给昀哥儿喂完奶,换了尿片儿,邱晨也整理好衣裳,已是将近两刻钟过去。
带着昀哥儿从里屋出来,邱晨对吴氏笑着告罪:“让姐姐久等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哪里值得你如此……来,快抱过来让我瞧瞧,哎哟,这小模样儿,真真十成十地随了侯爷,这份气势,大了必定是青出于蓝的。”吴氏也连忙从榻上起身,伸手从邱晨怀里把昀哥儿抱了过去,一边逗弄着一边笑着说起奉承话来。
邱晨抿着嘴笑着,一边给吴氏换了新茶,听吴氏说的差不多了,就笑着接道:“姐姐,你就是看着自己家孩子好,也不带这么夸的!”
“本来就是好么,还不让夸啦?”吴氏佯嗔着,转回头去又逗着昀哥儿笑道,“瞧瞧昀哥儿也知道姨母说的对呐,瞧这欢喜的!”
昀哥儿也不怕生,被吴氏抱在怀里先是睁大了一双乌黑的眼珠儿盯着看了半天,然后大概觉得这个人笑的很可亲了,也跟着咧开没牙的小嘴儿乐呵起来。
这会儿,昀哥儿还不会笑出声,只咧咧嘴巴笑的欢畅,片刻,吴氏耳朵上晃动的碧玉耳坠子就吸引了小东西的注意力,伸着手就想去抓,邱晨就在旁边看着呢,一见他伸手,连忙挡住:“这小子看不得有个动弹的物件儿,伸手就抓,前些日子还好,手还不灵活,这些日子长本事了,手快的不行,我都不敢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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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笑的不行,连声道:“辰哥儿和申哥儿也是这样,这么大点儿,看着动的物件儿就稀罕。”
说着,伸手将一只耳坠儿摘下来,递到昀哥儿面前晃动着道:“昀哥儿喜欢姨母的耳坠子啊?姨母给昀哥儿好不好?等昀哥儿讨了媳妇儿,给昀哥儿媳妇好了……”
邱晨好笑地阻住吴氏的手,将昀哥儿接了过来道:“姐姐这话太早了。等昀哥儿讨媳妇儿,我定会跟你要礼的,你不用着急。”
“呵呵,这会儿觉得早,也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你看,兰芷就要出阁了,闰辰也十一了,转眼也就该说亲了……”吴氏说到这里顿了顿,邱晨拍着有些不乐意的昀哥儿,笑着附和着点点头。
就听吴氏叹息一声道:“兰芷这回是赶上了甄选,闰辰闰申哥俩儿,除了走科举,别无它途。哪怕是考出来,我们家老爷就是例子,一外放就是十几二十年,说不定永远也回不到京里来,想跟京里的人家做亲,谈何容易……唉!”
邱晨认真倾听着,没有搭言。这会儿,也不用她说什么。
吴氏叹息着,又道:“我今儿来,还有件事一直在嘴里打转,开不了口,可想想孩子们,还是得厚着脸皮跟妹妹说说。”
邱晨微微挑着眉梢,又落了下去,含笑道:“姐姐这话就见外了……我虽说如今嫁进了靖北侯府,可姐姐是知道我没有半点儿根底的,朝堂上的事儿是半点儿也帮不上的。其他的,但凡妹妹能做到的,姐姐尽管开口就是。”
吴氏眼中一喜,连连道:“不关朝堂,不关朝堂!”
“妹妹做事向来敞亮,从没瞒着我什么,那玉米和马铃铛都是好东西,若是能够在安阳府种一些……”吴氏说到这里似乎是说不下去了,也着实不用再说多了,邱晨已经听得很明白了。
只不过,这事儿,已经经了杨璟庸的手,尽管她跟杨璟庸熟不拘礼,从没拘束紧张过,但并不代表她不知轻重,任什么事都能随意答应。
略略沉吟片刻,邱晨道:“姐姐,这事儿确实是我的事儿,可这会儿它也不仅仅是我的事儿了,所以,这会儿我也没办法跟你说行还是不行……这样,姐姐的意思我知道了,大包大揽的话我不敢说,但事关姐姐和唐大人的事,也就是我自己个儿的事,能做的我尽量做。”
吴氏连连点着头,拍着邱晨的手道:“姐姐任性,让妹妹受难为了。”
“姐姐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姐妹虽然处的时间短,可在我心里实在将你当亲姐姐看待的。”邱晨笑着回应着,看看座钟,跟吴氏道,“眼看午时了,让人摆上饭来,我们姐妹吃着饭慢慢说话。”
吴氏也不再提前话,笑着接了昀哥儿过去,邱晨转身吩咐人上饭。
午饭上的菜不多,却都精致美味,两个人抛开心绪,吃的也算宾主尽欢。吃过午饭,吴氏略坐了片刻,喝了一杯茶,就留下一箱给昀哥儿补的满月礼告辞回去了。
邱晨将她送出二门,看着她上了车,这才转回来。
揽着昀哥儿躺在暖阁的炕上,邱晨默默盘算了好一会儿才舒了口气,看了看昀哥儿,给他盖了盖被子,闭上眼睛睡了。
临近傍晚,王氏抱着一个孩子,挽着一只包袱转了回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婆婆和男人。王氏婆婆和男人在大门外磕了头谢了恩,就回去了,只有王氏抱着五个多月的小儿子进了沐恩院。
王氏的小儿子五个多月了,还没有名字,因排行最小,就一直小幺小幺的叫着。
看着五个多月却还不如昀哥儿旁的孩子,邱晨一阵心酸,连忙招呼着含光将王氏扶起来,一边笑道:“我就做主给孩子起个名字……希望他能健康和顺的长大成人,就叫康和吧!”
王氏抱着孩子又跪下来磕了头:“谢夫人赐名!”
邱晨抬眼看了看旁边的汪氏,汪氏点点头,走到屋门口,片刻引着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进来。这个丫头是沐恩院外院的粗使丫头,每日的工作就是打扫沐恩院前院的抄手游廊,将各处木格子扶栏擦拭干净。
邱晨对王氏道:“你既然带了孩子进来,也得给你个住处,就在后罩最西头两间吧,那屋子里有盘火炕,如今天还凉着,
二月初六,是福王迎娶王妃大婚的日子。也就是兰芷的出阁之日。
吴氏来靖北侯府第二天,邱晨去了唐府为兰芷添箱。
唐家之前家势不显,如今兰芷被指婚福王,一下子倍受瞩目起来。送添箱礼的人自然也就多起来,不说之前有往来的,即使往日跟唐家没有过往来的,这会儿也都亲自上门送上不菲的添妆礼,以博取将来可能成为外戚的唐家人一个熟脸的机会。
邱晨带的添妆礼不轻,但在众多添箱礼中也算不上重。
两匣子首饰,分别是一匣子高丽国粟金头面首饰,一下子赤金嵌宝头面首饰;一套玉雕竹节杯;一套七彩琉璃杯;还有两架七彩琉璃珠子串起来的水晶帘子。
作为即将出嫁的新娘子,兰芷是不会出来的。
唐家大太太和二太太应酬着客人,唐家老太太的侄孙女常佳仪也在一旁帮衬着。邱晨送下添箱礼,跟热情的唐吴氏、常佳仪,还有不太热情的唐家大太太寒暄了几句,喝了杯茶就告辞转了回来。
吴氏亲自送邱晨出来,拉着邱晨的手,又有些目光躲闪着道:”明儿,明儿你可要早点儿过来!“
邱晨笑着道:”昀哥儿离不开我太久,明儿我就不过来了。等兰芷出了阁,我再过来看姐姐!“
吴氏也没狠说,竟仿佛松了一口气道:”那好,过了咱们说话。“
邱晨笑笑,跟吴氏辞过,登车而去。吴氏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感叹着转回去,片刻又被前来送添箱礼的人包围了,撑起一脸的欢喜应酬着,把之前的些许感叹抛开了。
月桂跪坐在车厢门口处,给邱晨送上一杯红枣茶,有些不高兴道:”唐家真是的……“
邱晨瞥她一眼,摇头一笑:”不怪他们,我毕竟是二嫁,终究算是个命不好的!“
月桂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氏瞪了一眼,憋着嘴不吱声了。
二月初六,福王大婚。
一大早,发嫁妆的队伍从唐府出发,都是一水的身着大红衣袍的青壮,两人一抬,抬着披红挂彩的嫁妆往新修缮妥当的福王府而去。
年前十一月雍王大婚,雍王妃文氏乃书香门第出身,重才华清财帛,嫁妆也算丰厚,是一百二十抬,却多是些书画、古玩、瓷器之类。唐家的嫁妆没有越过雍王妃,也是一百二十抬,却多是珠宝绫罗,前头开路的几抬御赐之物后边,裹着红绸的八块土坯和六块青砖,更是让两侧看热闹的人咋舌不已。
这唐家看着不怎么起眼,这嫁妆还真是出手大方。八块土坯代表的就是八个庄子,六块青砖代表的就是六个铺子或者宅子,不说其他嫁妆的金银珠宝,就这些东西,都够唐家二小姐以后的福王妃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送嫁队伍绕着皇城转了一大圈儿,从前门大街迤逦而过。前门大街最大的茶楼德庆楼临街窗口下,一青衣书生摇着折扇,淡笑着看着富贵喜庆的嫁妆队伍,耳朵里听着德庆楼上下和窗外街边的纷纷议论声,目光中闪过一丝隐忧之色。
唐家名声不显,虽说几代人都算出色,都是经科举出仕,但并没有人做到高位去。上一代出了个唐昭容生了雍王,如今唐家二小姐又嫁给福王,成为福王正妃……也足可以看得出,唐家并非如之前表现的那般轻名利。之前唐家自然是全力支持雍王,如今唐兰芷嫁给福王,这唐家究竟会选择支持谁,还真是难说啊。
”嗬,八块土坯,六块砖……看不出来,这唐家底气挺厚实啊,一个姑娘出嫁就能配送出这些东西!“
”嘁,你没见过世面了吧……别光看八块土坯啊,那土坯可是竖着的……竖着的一块坯还不到五百亩呢,八个庄子也就四千亩地。“
”庄子铺子这些物事也就罢了,你们看后头两台,那耀人眼目的可是七彩琉璃……啧啧,这样的物事一件儿也难得了,唐家居然能拿出两抬……那样子该是两架琉璃帘子吧?这一架都不止一个大庄子了!“
看着嫁妆队伍走到了末尾,邱晨就起身离开了窗前位置:”走吧!“
小厮打扮的承影、旋冰和秦礼秦孝连忙答应着,簇拥着她隔绝了茶楼中看热闹的各色人等,下了茶楼。
从德庆楼下来,一行人绕到仁和堂后门,乘了车子一路出了西城门,往通州方向去了。
马铃薯和红薯已经起运,这边的地头要整理好,还有培育红薯秧子的苗床,也要提前弄好……赵九提前已经过去盯着开工了,她要去看看开工的情况。
福王大婚之后,初七进宫祭庙认祖、陛见认亲;初八回门。之后,婚礼就算基本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满月的暖女了。
初九,邱晨打发人送了帖子给唐吴氏,邀请她过府玩上一天。
二月初十,唐吴氏带着唐闰辰和唐闰申两个儿子,一起到了靖北侯府。
阿福阿满这日也休沐,四个孩子多日不见,聚在一起自然欢喜不已。
外头天气晴好,已经没了冬日的酷寒,虽说春寒料峭,但毕竟让人舒展了许多,孩子们坐不住,邱晨就打发人拿了风筝带孩子们去后园子里去玩。
邱晨则和唐吴氏去了后园的羡鱼阁里,扶栏而坐,看着楼下已经开化的池塘,遥遥的还能越过镇北侯府院墙,看到外头十刹海一大片水色浩淼,许多文人士子耐不住寂寞地跑到了十刹海边,或乘船或沿岸散荡着游玩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宽阔处,四个孩子拽着风筝飞奔放飞,一张张小脸因为奔跑都红扑扑的,笑容看不真切,笑声却清晰欢快地随着阵阵微风送到邱晨和吴氏的耳畔。
关于玉米和马铃薯的事情,邱晨已经跟杨璟庸商量过,这会儿说了些闲话之后,邱晨就道:”那玉米虽是我寻来的,却实实在在是安阳府种出来的。“
吴氏不过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邱晨这话明摆着就是不会独占了功劳去,这是要分功呢!
虽说她之前过来想的就是分些功劳,但也只想到请求邱晨分一些种子在安阳率先推广开来,安阳百姓得了实惠,没了饥馑之民,自然就是安阳知府的功劳。却没想到邱晨居然能够如此大方地直接将最大的功劳分出来。
”妹妹……“吴氏一时感佩,反而有些无言,只紧紧地握了邱晨的手。
邱晨笑着反握住吴氏的手,轻拍着,道:”另外,我也问过了,明年推广种植,不管别处,安阳是第一个!……我的意思是,姐姐回去跟唐大人透个信儿,看看唐大人怎样打算的,若是能够在秋日前统筹一下适合种植的田亩数最好,到了秋收后,也可以根据田亩数预留出种子来。“
到了这一步,可以说,远比唐吴氏之前所求更多。尽管邱晨说的客气,唐言璋夫妇又哪里有不同意的。
”不过,也有个条件,因为是新禾推广之初,为了尽快让更多的百姓受惠,三年内的收获都不许私自售卖,除了留出第二年的种子之外,其他的一律回收。当然,价格不会随行就市,不会亏了百姓!“
”嗯,嗯,自当如此,自当如此!“吴氏没口子答应着。
她能如此毫不犹豫地答应,自然是早就得了唐言璋的允准。
邱晨含笑喝了口茶,笑笑道:”姐姐答应了我该信着,但还要唐大人出面,秋日但凡领了种子的人家,都要签下契书,以免有什么差池!“
吴氏看着邱晨怔了怔,随即点头应下:”我回去就跟老爷说。“
这件事说完,两人心情都放松了许多,自然而然转了话题,说起兰芷的回门来。
”……福王陪着回来的……极是温和有礼……“说起那个尊贵的女婿来,吴氏自然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只不过,这女婿陪着女儿回门,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就因为一个出身尊贵,就成了欢喜无比的事情。
据说,闺女嫁了皇家之后,自家亲爹亲娘,甚至亲爷爷亲奶奶见了,都要行跪拜大礼……邱晨想想就觉得实在难以接受!
暗暗摇摇头,将自己满脑子不着边际的感叹抛开。她又不会让闺女嫁入皇家去做媳妇儿,想这些有用没用的干嘛!
吴氏带着闰辰闰申哥俩儿,在靖北侯府吃过午饭,又盘桓到申时末刻,方才在孩子们依依不舍得告别中,辞行归去。
没过几天,吴氏就又跑了一趟靖北侯府,转达唐言璋的意思。自然是全盘答应邱晨的条件,并代表安阳一方父老百姓顿首致谢。
邱晨心里觉得虚伪,却也笑着应酬寒暄过去。花花轿子人抬人,其实有些事情看得多了,也就都明白了。
二月二十一,从安阳运过来的大批马铃薯和红薯,顺着刚开封的运河,顺利抵达通州,然后装到马车上,一路运送到邱晨在通州的庄子上去。随着过来的除了十个老农外,还有杨家大哥杨树勇。
邱晨接了信,早早就打发赵九带人接到了通州码头上。
通州作为入京门户,运河北端的码头,因为漕运的兴盛而繁华起来,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虽只是个县制,却丝毫不逊于安阳府的繁华,码头自不必说,比安阳府的大上几倍有余,就连街道上熙来攘往的行人车流也比安阳府繁盛许多。
二月里,刚刚开了河,积了一冬的货物沿河而上送往京城,也有顺河南下的,正是一年里最繁忙的时节。一块块跳板上,扛夫们扛着麻袋或者箩筐承装的货物上船、下船,仿佛一队队辛勤的蚂蚁,再远些的地方则是官码头,那边停靠的则多是中等以上的官船、楼舫,与这边货物码头不同,那边场景虽然也喧哗热闹,却各有家人护卫护持着,围出大小不一的空地来,然后就有车辆或者轿子不疾不徐地过来,自有小厮,或者丫头婆子伺候簇拥着各色人物登船。
赵九接触杨树猛更多一些,却也知道这位大舅老爷不会坐什么官船楼舫,一定会跟着运送马铃薯的船只一起过来。是以,也没去看什么官码头,而是就带着人在卸货码头不远处的一个茶摊上坐了等候。
临近午时,跑去码头上探看的小厮才飞奔回来,赵九连忙放下茶杯起身下去,小厮跑到赵九跟前,喘着气道:”回赵管事,咱们的船到了,就在后头,码头上船太多,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赵九急匆匆就走,走了几步,又连忙顿住脚,回头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厮:”去汇丰楼定个雅间,要一桌上好的席面儿!“
小厮接了银子飞奔而去。赵九这才撩起衣袍,匆匆朝着码头去了。
邱晨在府里等候着,吃过午饭,有小厮赶回来报信,说船已经到了,舅老爷要看着卸完船再进城。
邱晨知道大哥杨树勇的脾气,笑笑也就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