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爱心情不好,却不是因为方南放她鸽子,而是因为担心方南会不会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爷爷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一向都没有管过她的爷爷突然间催她回家,时爱忍不住问,“爷爷,怎么啦?不会是方南哥哥出了什么事情吧?”
“方南?他刚才离开。”
时爱心里面咯噔了一下,“他刚才在我们家?”
“你先回来再说。”
时老爷子的语气不太好。
时爱走出餐厅的时候,客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一离开,餐厅经理也至于得以下班。
“抱歉。”时爱不好意思道,都是因为她,这家餐厅才会延长了开业的时间,她已经留下丰厚的小费在桌子上,算是这个经理对她关怀的人一点谢礼。
陌生人尚且这么关心她,那跟她认识这么久的方南失约,到底什么意思?
时爱有点生气又担心,一路催促着司机快点赶回去。
刚到家门口,时爱就碰到了从她家出来的方南,他扶着方妈妈,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时爱急急忙忙下车,轻轻叫了一声“方妈妈。”
方母只是看了她一眼,似乎因为疲惫,都没有力气说话。
方南看见时爱疑惑又担心的神情,欲言又止。
“走吧。”方母溢出一声叹息,好像万念俱灰。
方南扶着方母跟时爱擦肩而过。
留下时爱一个人站在光影斑驳处,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夜风吹过,送来师爷的声音。
“大小姐,时间不早了,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老爷子在等你。”
时爱回过神,慢慢抬起步子走上台阶,“师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等会你就知道了。”师爷的口风很紧。
她这一句话问了等于白问。
平常没有感觉的梦园,今天显得格外肃静,连一丝风吹草动,甚至是虫鸣都没有。
抱木院里灯火通明,爷爷立在中间,旁边站着时爱的爹地。
两个人神情都很严肃,一句话不说,气氛剑拔弩张。
心里越发忐忑,时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家里今天的紧张局面是不是跟方南哥哥有关?又或者是跟……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的方母有关系?
“爷爷,爹地。”时爱的声音轻轻的,怯怯的,因为害怕。她感觉又回到了小学,被老师突然间叫到办公室里面却不知道什么事情。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时爱的爹地。
“小爱一个人在家里面是不是很孤单?想不要有个人给你做伴?”
时爱水光闪闪的眸子眨了眨,下意识地看向爷爷。
时老爷子垂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他看上去一下子比以前老了很多。
爷爷那里没吭声,时爱顿时就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
难不成是爹地又给她找了未婚夫,还是说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时爱耳边嗡嗡作响,心跳迅速加快,垂在身侧的双手稍稍握拳,心神略定,“爹地,我还小。我还不想结婚。”
时爱的爹地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皱眉,压抑着不耐烦,“你只要回答我需要不需要?”
时爱摇头,鼓起勇气,“我不需要。”
时爱的爹地的目光几乎要吃人,他站起来,“你不想要一个姐姐来陪着你?”
姐姐?
时爱疑惑地重复,“姐姐?”
时爱的爹地板着脸,比刚才更凶更不耐烦,“就这样定了。”
他转过头,去看自己的老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问孩子的意见。半大的孩子懂什么。长辈替晚辈决定就好。”
时老爷子猛然间一拍桌子,“你这是在教训老子?原来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老豆?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教训自己的孩子倒是歪理一套套的,全部都是用来约束别人,对着自己又是另外一套标准。两面三刀。龙星未来要是交给你这样的人来领导,底下那些人怎么会服气?”
“老豆,有必要这样上纲上线?我们俩说的是一件事吗?你也看看她,一个半大孩子懂什么?再说了,都是我们时家的种,怎么能放在外面吃苦?那个孩子比家里这个不知道聪明优秀多少倍。凭着自己的成绩在国外做交换生,男朋友更是慕家未来的继承人。”
时爱站在那里,脸色一点点淡下去。
小鱼曾经说过爹地对不起妈咪,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件事。
时爱扯了扯嘴角,打断他们的对话,“爷爷,我先回去休息了。”
既然她的态度不重要,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时老爷子摆手,“好好休息。过几天送你回南城,落下太多课程不好。”
时爱愣了愣,其实她的课程她一直都没有落下过,即使现在在家里面养病。但是她习惯听话,于是乖乖说“好”。
时爱走出门没几步就听到爹地拔高的声音。
“这个女儿我一定要接回来。当年已经对不起她。”
……
时爱一直觉得她的爹地有些重男轻女。
港城人喜欢男孩。
时爱的爹地对她冷淡、对小鱼冷淡,时爱以为是因为社团里面事情太多,他无暇分给他们更多关怀。
如今看到他这样激烈地跟爷爷对抗,时爱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爹地从来没有夸奖过她,也没有夸过小鱼,可是刚才他一直在说另外一个女儿的好话。
时爱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坐在院子里面台阶上发呆。
后半夜,整个人都凉透了,她才慢慢起身挪动着僵硬的双脚回房间。
第二天,时爱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微凉的指尖在她的眉眼游走。
时爱挣扎了好久,浑身沉得不行,怎么也无法睁开眼。
又过了一会,清凉的东西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时爱又缓缓睡了过去。
方南坐在床边,清冷的面容上带着担心和忧愁。
今天早上方南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有接,等到中午,时爱一直都没有开机,方南打电话到时家才知道时爱一直没起床。
方南直接过来,才发现梦里睡得不踏实的时爱正在被高热折磨,两颊烧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