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盛惟乔节操太高,完全做不出来为了不去坟场,跟亲哥哥示爱这种事情,姑侄俩最终只能凄凄惨惨戚戚的等待夜晚的到来——这中间公孙应姜苦口婆心的劝了她好久,说了一大堆比如:“只是那么一说而已!您看小叔叔把我推的远远的,十有八九,他也不会理您啊!”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小叔叔他对您动了心,他长的那么好看,姑姑您也不吃亏不是吗?”
“哪怕以后小叔叔抛弃了您,但以姑姑将来的嫁妆,还怕嫁不出去?”
“倘若当真嫁不出去,姑姑也可以买一堆秀美可口的小倌回来服侍您啊!”
公孙应姜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节,相比每天晚上被拎去坟场练胆的恐怖,逢场作戏根本就是浮云啊!
但盛惟乔冷着脸提醒她:“你是知道我跟徐世兄的事情的!”
她可是有情郎的人!
别说盛睡鹤是她哥哥了,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做移情别恋的事情好吗?!
毕竟她最早排斥盛睡鹤,不就是因为他是以外室子的身份进门的,这让盛惟乔认为亲爹盛兰辞出墙——如果自己也在徐抱墨不在的时候拈花惹草,岂不是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了?
“可是徐世子现在又不在!”公孙应姜不知道是天生道德沦丧,还是为了逃避坟场之行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闻言毫不迟疑的说道,“姑姑您想,徐世子既然跟您好了,那么他保护您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结果呢?您这儿被小叔叔吓的瑟瑟发抖,他却在苍梧郡过的舒舒服服!没准正喊了两个俏丽丫鬟捶腿捏背红袖添香,兴致上来了甚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呢!这种负心薄幸之徒,您说您要他有什么用?!”
盛惟乔被她疯狂抹黑徐抱墨的行为气笑了:“你之前还想打他主意的,现在又觉得他是负心薄幸了?”
“我打他主意,跟姑姑跟他好是两回事啊!我只想跟他睡上几回,又没打算跟他过一辈子!”公孙应姜理直气壮道,“论到做情人,那徐世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但做丈夫的话,那个徐世子,绝对没有姑姑您想的那么好!想当初在玳瑁岛的时候,我稍微勾引一下,他就挣扎的不行!所以姑姑别瞧他在您跟前时深情款款的样子,指不定转过身之后攒了多少相好呢!”
这话要搁以前,盛惟乔还会问上几句详细,但自从昨晚见识到这侄女的无耻程度后,她已经完全不能信任公孙应姜的信用了,所以闻言只是冷笑:“你当他是你?见着个长的好的就惦记上?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没其他事情你就回去吧!虽然既不能告诉爹娘又奈何不了那只盛睡鹤,难道咱们就继续这么毫无准备下去吗?”
公孙应姜一步三回头的被赶走——她回到琼葩馆后想起盛惟乔最后一句话,有点好奇:“也不知道姑姑会做什么准备?能不能对付得了小叔叔?”
然后到了晚上,盛睡鹤果然再次潜入琼葩馆,勒令公孙应姜随他去朱嬴小筑接盛惟乔。
结果叔侄两个进入朱嬴小筑的内室后,发现盛惟乔今晚已经在衣着整齐的等着了,不但如此,她手边还放了个三层高的乌漆攒盒。
看到这个攒盒时,公孙应姜被震了一下:“姑姑,难道这个……?”就是您说的准备?
盛惟乔还真点了点头,懒洋洋道:“一人一层,不过以前没怎么注意过你们爱吃的口味,所以今晚你们那两层是我随便装的。从明晚起,你们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声,我好让小厨房准备!”
公孙应姜:“……”
要不是她知道晚上去的地方,听这语气,简直以为他们是打算出去郊游野炊啊!
这真的是盛惟乔?
真的是昨晚在坟场被吓的死去活来,跟她抱一块发抖良久的盛二小姐?!
掌上明珠出身的同龄姑姑适应这么快,作为海主之女,公孙应姜感到心情很复杂。
不过盛惟乔没觉得自己这个做法有什么不对——告不了状,斗不过盛睡鹤,必须去坟场,那至少不再吃人家上供的糕点水果吧?!
跟死人抢食物这种事情,她绝对不要再经历了啊!
“乖囡囡果然贴心!”姑侄俩说话的时候,盛睡鹤已经毫不客气的打开攒盒,挨个检视了一遍里头的饭菜,笑容灿烂道,“既然如此,应姜,这攒盒就交给你拎着吧!”
本来盛惟乔以为自己今晚这么配合,盛睡鹤应该不会制住自己了。
但事实是,公孙应姜才把攒盒提起来,她发现自己又被封住穴道了!
见女孩儿杏子眼里怒火熊熊,盛睡鹤温柔的解释:“乖囡囡虽然很听话,但毕竟没学过武,平时练树都没怎么爬过,别到时候为兄带着你翻个墙什么的,你就吓的喊叫起来。所以还是封了穴道可靠——乖囡囡这么听话,一定不会因此生为兄的气的,是吧?”
好在盛惟乔的配合还是有点好处的:盛睡鹤今晚没有把她打横抱起,而是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以圈揽的方式带她飞檐走壁。
到这里,盛惟乔还只认为盛睡鹤是心思缜密。
但抵达坟场后,盛睡鹤放开她,笑眯眯的宣布今晚的任务:“为兄在这片坟场里藏了一坛酒,你们只要能把它找到,就可以去昨晚火堆的地方,与为兄一块小酌了!”
跟着不待脸色大变的姑侄俩反应,他从公孙应姜手里拿过攒盒,对盛惟乔招手,“乖囡囡,你过来,把这些菜挨个都尝一口给为兄看!”
盛惟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什么?”
“虽然为兄非常相信乖囡囡,但乖囡囡毕竟年纪还小,难免淘气!”盛睡鹤笑容温柔的说道,“万一乖囡囡一时冲动,在这些菜里偷偷的吐口水放蟑螂掺沙子下巴豆,那可怎么办呢?所以为了让为兄跟应姜吃的放心,乖囡囡还是全部尝一口的好啊!”
盛惟乔:“………”
她黑着脸,咬着牙,当着他的面,把所有的菜都尝了点,切齿道,“你满意了?!”
“就知道乖囡囡最听话了!”盛睡鹤赞许的摸了摸她脑袋,却没有立刻前往坟场的另一端——看到这种情况,盛惟乔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暗忖:“难道他今晚打算一直陪着我们吗?也是,这片坟场那么大,昨晚只是穿过也还罢了。今晚居然要在里头找东西,这黑灯瞎火的,只靠星月之辉与磷火,怎么找?一旦碰见有毒的蛇虫出了事情,他也兜不住!”
结果就在这时候,盛睡鹤俯身将攒盒收拾起来,提在手里,愉快道:“看来也没下迷药什么的……唔,那为兄先走了,乖囡囡,你跟应姜得找快点才是!不然,就只能吃点残羹剩菜了,大晚上的,多可怜?”
盛惟乔:“………”
她冷静了下,一把扯住正要转身离开的盛睡鹤的袖子,“你停留这段时间,是担心我在菜里下迷药?!”
盛睡鹤温柔道:“当然了!毕竟为兄虽然真心实意的想要将功补过,但乖囡囡似乎不太愿意接受……为兄为了乖囡囡好,也只能留个心眼,免得乖囡囡中途而废啊!”
能把这么阴损的报复,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盛惟乔也是服了他了!
已经麻木的女孩儿无力吐槽他的无耻,只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面下迷药?难道三个人一块昏迷在坟场旁边很安全吗?!”
“但为兄怎么可能陪你们在坟场里转悠呢?”盛睡鹤慢条斯理道,“为兄肯定是提着攒盒先找个地方一个人吃点垫垫啊!如果乖囡囡放里迷药在里面,万一迷倒了为兄之后溜之大吉,或者做点对为兄不利的事情来……为兄岂不是阴沟里翻了船?”
盛惟乔:“………!!!”
目送他离开后,她艰难的转头,问公孙应姜,“这人……这人的心一直都是这么脏吗?!”
公孙应姜给她一个沉痛的眼神:“不然你以为他怎么镇得住乌衣营?还让公孙喜那个疯子对他忠心耿耿?”
盛惟乔这会没功夫好奇她为什么喊公孙喜“疯子”,只抹了把小眼泪,好忧伤的说:“但他刚才说的法子真的很好啊!为什么我之前没想到?”
公孙应姜提醒:“姑姑就算想到了,小叔叔他防心那么重,也难以奏效啊!”
她还说,“方才咱们出发前,他挨个检视攒盒里的菜肴,姑姑您以为是什么缘故?他是借着内室的灯火观察那些吃食是否做过手脚呢!饶是如此,他还是得您亲自尝一遍才放心!您说他疑心这么重,想这么算计他如何可能?!”
“我不是说给他下迷药啊!”盛惟乔捶胸顿足,“早知道他会让我先试吃,我就该多放点迷药——然后我当场昏睡过去,你说既然他现在对我没什么杀心,总不可能就这么把我扔这儿吧?那么我中了迷药也没法做其他事情了,他除了送我回去还能怎么办?!”
她想了想更后悔了,“其实我今晚安置前就该喝碗安神汤什么的,届时他弄不醒我,就算把我扛到这里让我睡到天快亮才送回去,我也不知道啊!那也没什么害怕的了!”
公孙应姜听的呆住,半晌后,她顿时泪流满面:“姑姑您说的没错,咱们果然昨晚受惊过度,被吓傻了不少——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没想出来!!!”
姑侄俩为自己被吓傻而悲愤的时候,坟场的另一端,盛睡鹤已经生起了火堆,三层攒盒被搁在身前的空地上,高度正好是一张小几。
“几”上这会只放了四五碟下酒菜,但酒盅却有两个,将攒盒的盖子塞的满满当当。
“你是不是太狠了?”攒盒对面,身材高大的公孙夙盘腿而坐,边用手撕着一只鸡腿,边调侃道,“就算白昼将这片坟场统统清理过,周围都撒了雄黄等物,以防蛇虫惊扰了两个女孩儿,还遣了人在暗中保护——但这些那两孩子可都不知道!应姜也还罢了,毕竟是咱们岛上出去的,你现在那妹妹,可一直被盛兰辞捧在手心里,哪儿受得了这样的阵仗?别吓出个三长两短来,到时候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