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摊牌

公孙喜目光一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下意识的握了下拳,但很快镇定下来:“卑职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卑职也从来没去过什么小文氏住的宫殿!”

“你以为我诈你?”孟皇后扬了扬眉毛,冷笑,“我虽然只是孟氏的棋子,却关系到他们将来的前途。尤其陛下盛宠舒氏姐妹,我姑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陛下勉强答应我入主这座望春宫!一旦我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算家里还有一群侄女候着,陛下却十成十不会同意再这么折腾一次的。是以要紧的消息,孟氏或许不会告诉我,更不会在乎我的想法,但这望春宫的戍卫,他们可是很放在心上的!”

皇后抬起手臂,朝宫门的方向指了指,“你来做侍卫的头天见到的统领,是我三哥,也就是郑国公世子、骠骑大将军孟伯勤在北疆亲自挑选精卒训练出来的亲卫出身,数年前,我三哥遇刺,他给我三哥挡了两刀,落下痼疾,不大受得了北疆的气候,所以才调回郑国公府养老!”

“只是就算有痼疾在身,武艺打了点折扣,眼力跟城府却没落下!”

“你是密贞近侍,打从来望春宫起,他就盯你盯的很紧。”

“所以你以为跟你一块当班的几个侍卫,武艺稀松平常,是我望春宫的侍卫都这么没用?”

“那是人家为了麻痹你,故意安排的!”

“真正的高手,都在私下里盯着你,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趁着给我做侍卫的时候乱跑、或者做什么不利于孟氏的事情!”

孟皇后一口气说到这里,神情就有些苦涩,“我也真是没想到……真心真意的想帮你躲一躲麻烦的,谁知道,反而是害了你了!”

“娘娘既然认定了卑职是所谓的小皇子,为什么不将卑职交给郑国公处置?”公孙喜沉默的听着,中间几次杀心顿起,有砍死皇后遁逃的冲动,但思及此举必然会拖累容睡鹤,而且望春宫作为国朝历代皇后寝殿所在,可不像冷宫那样靠近皇城的角落。

这地方处于正宗的深宫之内,四面八方都有重重殿宇拦住去路。

就算公孙喜海匪出身,精通刺杀潜伏,若是杀了皇后,也没把握从这里逃出去的。

他心念电转片刻,决定静观其变,就试探道,“又何必非要逼着卑职承认如此荒谬之事?”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孟皇后闻言苦笑,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才低声道,“而我绝对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情!”

公孙喜没什么表情的说道:“那天卑职是受郡王之命才跳湖救人的,而郡王则是担心康昭县主。”

他救下皇后只是顺带,毕竟当时盛惟乔已经有公孙应姜救了,而公孙应姜在整个救援过程中也没发生意外,是很轻松的将他家首领的心尖尖拖上汀州的。横竖都跳进湖中了,容睡鹤也没表现出来过对孟皇后的不喜,所以他也就顺手把皇后也拖到了汀州上。

说起来那天他跟公孙应姜虽然反应最快下水最早,但旁边那些龙舟上的水师也是跟着就跳下湖的。到底是孟氏嫡女,正宫皇后,楼船上的人碍着贵妃跟昭仪不敢擅自救援也还罢了,水师那边哪里敢看着堂堂一国之后淹死在他们跟前?

就算没有他,总也有其他人救下皇后。

因为见过太多理所当然跟恩将仇报,公孙喜压根没把皇后的“报恩”之说放在心上。

甚至孟皇后之前建议他来望春宫做侍卫,他未尝不怀疑皇后别有所图,只不过他本身也想进入宫城,这才顺水推舟的磨着容睡鹤点头。

公孙喜是真心不觉得自己对皇后有什么大恩。

“我知道。”孟皇后听着这话,却没什么羞恼的意思,而是很平静的点头,“你我素不相识,我跟密贞郡王也不熟,仔细论起来,密贞乃高密王之子,与我出身的孟氏还是政敌,你跟密贞要是专门救下我的话,那才叫奇怪了。”

她顿了顿,淡淡道,“不过归根到底,是你把我拉上岸的。所以这份恩情,我终归是记得的。”

公孙喜揣测不出她的想法,思索了会,才谨慎道:“那么娘娘现在召见卑职……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你不要再轻举妄动了。”孟皇后吐了口气,“这宫闱里的戒备没你想的那么松弛!你也不想想,如果这皇宫当真疏忽到了有点功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处走,宫城中的贵人们还能睡得着?俗话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虽然民间未必没有高人,但天下最出色的有才之士,大抵都是在朝的。我知道你非寻常下仆所能比,然而不是我打击你,你还没能力在孟氏的监督之下不露破绽。”

见公孙喜没作声,她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额角,“你上次跑去小文氏他们住的宫殿里祭拜的事情,我替你糊弄过去了,说是我打发你过去那么做的,原因是我最近晚上睡的很不好,老是梦见那边的宫里有小孩子的哭声……就想打发你去祭拜下,求个心安。”

“之所以找你而不是孟氏的侍卫,是因为当年那位小皇子的死,到底有我姑姑这个嫡亲祖母没尽心照拂的缘故,怕孟氏的侍卫去了,小皇子魂灵有感,越发暴戾。”

“以后如果有人问起来,你记好了口供,不要说漏嘴。”

皇后这么说的时候,悄悄从指缝间偷看公孙喜的神情,以确认他的身份。

但公孙喜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只淡淡道:“娘娘一番好意,卑职铭感五内。”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孟皇后心里暗叹一声,打点精神,说道,“虽然孟氏那边暂时被我糊弄过去,但这也是密贞郡王回来的恰到好处,如今朝堂上正围绕着玳瑁岛公孙氏一伙人争的热火朝天,孟氏暂时无暇关注你这点小事……我估计也有高密王的缘故,他应该让郑国公他们相信,那位小皇子已经不在了吧?”

“不然郑国公他们……你该知道,尽管陛下膝下无子,但不管是高密王还是孟氏,都不会希望当初那位被乳母扼杀的小皇子活过来的。毕竟,你跟双方的任何一方都不算亲热。”

皇后摆手打断公孙喜将将要出口的解释,“我知道你跟密贞关系不错,但密贞只是高密王之子,不是高密王。高密王汲汲营营多年,图的是自己登基,可不是辅佐个忽然冒出来的皇侄!”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对了,密贞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世?不然,怎么可能一直拿你当近侍用?”

“……”公孙喜沉默了好一会,才露出哭笑不得之色,说道,“娘娘,您真的误会了,卑职绝对不是所谓的小皇子!”

他说的言辞凿凿的,孟皇后尽管一点都不相信,但也不想再逼他,抿了会唇,就说:“你不想说就算了,这事儿且不说了。还是说点要紧的吧:本来密贞这次从南风郡回来之后,就想让你回去郡王府的,他已经给你预备了郡王府侍卫统领的位子。但你拒绝了……”

公孙喜以为她要打发自己走,就说:“如果娘娘不喜卑职在侧,卑职等会就去收拾东西。”

“本来你回密贞郡王府也没什么,毕竟是我早先跟密贞郡王商议好的。”但皇后摇头,“可这会儿孟氏已经疑心上你了,你这么离开的话,只怕孟氏纵然暂时没空理会,回头忙过了,迟早会重新找上你!”

她道,“所以,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回去的好,继续留下来。”

公孙喜惊奇的看了皇后一眼,提醒道:“娘娘,既然孟氏已经怀疑卑职,而且卑职之前又拒绝了去密贞郡王府做侍卫统领,如果继续留在望春宫,才更加容易被认为心怀叵测、来历有诈吧?比如说,借着娘娘的身份跟陛下相认之类?虽然卑职压根不是什么小皇子!”

“……我刚才认真考虑了下,就我当时临时编造的一番说辞,确实很难压下孟氏的怀疑。”孟皇后沉吟了一会,说道,“但你这会儿离开是肯定不行的,离开之后连解释都不好解释了。可能你一直跟着密贞郡王,在盛家那样的良善之家待着,所以不清楚孟氏这样的门第,对于这类事情的处置:宁错杀,不放过!”

她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毕竟在他们看来,我那个十一姐姐跟广陵王生下的男嗣,才适合放到我膝下抚养,立为东宫!此外所有的人选,都是该死的!”

平息了一下身为棋子的心情后,孟皇后继续道,“我知道密贞很有能力,也对你很重视。但他太年轻了,在高密王跟前的分量也不够。所以,一旦孟氏对你起了杀心,我不觉得密贞百分之百可以护住你。就算他能……你愿意看到他为了护住你,向高密王低头、做出种种让步跟牺牲?”

公孙喜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没有作声。

皇后在整理了下思绪,接着说下去:“所以也许我们可以演一出戏:你跟密贞年岁仿佛,姿容也好,却因缘巧合只能做他的下人;我乃孟氏嫡女,然而生父宠妾灭妻,自来过的也不好!如今家族需要,送我进宫做了皇后,我一来思及过往所受的羞辱跟冷漠,试图报复;二来不欲一辈子都给家族做棋子,打算挣脱家族的控制。从而生出组建自己的嫡系势力,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我周围的人,除了之前在馨寿宫偏殿伺候,被我要过来的春来之外,几乎都是孟氏的人,是我无法拉拢到的。”

“难得借着救命之恩,将你这个跟孟氏完全没关系的人安插到望春宫来做侍卫……我想撬密贞郡王的墙角,也不无可能!”

“而你的话……向上爬,还要理由吗?”

孟皇后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计划,认真道,“你看这个说辞怎么样?当然密贞那边你得给他说清楚,免得他误会之下报复你。他最近很受舒氏姐妹喜爱,如果要针对你的话,老实说,我没有信心保住你。”

公孙喜沉默了好一会,才用诡谲的目光看着皇后:“娘娘,您既然认定了我是所谓的小皇子,还这么护着我,就不怕日后孟氏功亏一篑,连带您也没个好下场?”

“那我有什么办法?”孟皇后闻言,很平静的说道,“谁叫我遭遇生死存亡关头的时候,救我的总是外人?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孟氏赢了之后,我也未必能有很好的下场。”

孟氏执意要弄个小孩子去给宣景帝做嗣子,图的可不是做一代辅政贤臣,是打着篡位的主意的!

而孟皇后地位要紧、身份尊贵的基础,都建立在她是大穆朝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之上!

如果孟氏的计划得逞,大穆朝必成过往,到那时候,她算什么?

再加上对于入宫前在郑国公府的经历的不满,孟皇后对于孟氏的前途,实在说不出来祝福的话。

她只是现在无力反抗,实在没有其他路可走。

不然就像她跟盛惟乔说的那样:如果她可以从孟氏之中抽身出来,不受孟氏倒台的影响,她巴不得孟氏倒霉!

因此对于瞒下要紧消息,报答公孙喜的恩情……孟皇后半点愧疚跟心虚都没有。

这世上对她好、愿意在她陷入困境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人那么少,她怎么还能辜负?

公孙喜不太清楚皇后的经历,更无法确定她的想法,目光古怪的盯着她看了会,权衡利弊,才道:“卑职遵娘娘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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