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死一样的寂静片刻,盛惟乔正觉得心惊胆战,公孙应姜也露出惶恐之色……她惶恐既有愧对南氏的爱护,也是怕真相暴露之后,事情闹大影响到朝堂,容睡鹤不会放过她的担忧。
倒是徐抱墨,如见救星!
都顾不上自己这会儿被公孙应姜骑在身上挠的满脸开花的狼狈了,喜出望外的喊道:“娘!您现在亲眼看到了?这母老虎她一点都不贤惠不静默不守妇道啊!”
公孙应姜默默的扔下拂尘,从他身上起来,整了整衣裙,偷瞥容睡鹤跟盛惟乔,见盛惟乔手指绕着衣带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而容睡鹤眯了眯眼也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心知这俩人都指望不上,只好自己上前,怯怯的给南氏赔罪:“娘啊,我早就说过……”
我说过好多次的!
我没有您想的那么好所以您就行行好放我走吧我真的睡腻您儿子了啊啊啊!
只是话才说一半,就见南氏凝视着自己,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虽然说公孙应姜生长匪窝,自幼耳濡目染,良心早就扔的差不多了,但南氏对她实在是好,简直比亲生女儿都要疼爱……自从她进门以来,宁威侯府但凡得了好东西,都是头一个让公孙应姜挑,南氏自己跟徐采芙全部靠后。
更遑论在儿子媳妇发生争执时,南氏每次都是立场鲜明的站在她这边。
说起来,她那个成天想着争宠的生身之母在世时,都没这么纵容宠溺体贴的。
此刻尽管是巴不得跟徐抱墨恩断义绝,好去自由自在的睡自己想睡的美男子们吧,见南氏这模样,公孙应姜也是心虚,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正尴尬之间,不想南氏抬起手,使劲儿抹了下眼睛,特别激动的说道:“应姜,你总算知道揍这畜生了!”
公孙应姜:“?”
盛惟乔跟容睡鹤:“………”
徐抱墨:“!!!!!”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姑侄这样的女子好?”南氏虽然才抹了把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泪落纷纷,哭诉道,“老实到了忍辱负重逆来顺受的地步,要是运气好,摊上个知道珍惜、怜恤你们的,也还罢了!碰见这畜生这样的,你越让着他,他越是肆无忌惮的不把你放眼里!这样子你还不硬气起来,将来要怎么办?!万一再有了孩子,这是连着孩子都没好日子过啊!”
公孙应姜:“……”
盛惟乔跟容睡鹤:“……”
徐抱墨:“!!!!!”
南氏还在继续:“尤其是这次的事情!这要是为娘我碰见这样的夫婿,早就亲自提刀砍死他了,你……你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你可知道,昨儿个为娘听你这么说的时候,真的是……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呀!”
她擦着眼泪,嘴角却微微勾起,难掩喜悦之情,“这会儿见你终于知道对这畜生下手了,为娘真是太高兴了!”
公孙应姜:“………”
盛惟乔跟容睡鹤:“……”
徐抱墨:“………娘,您……您真是我亲娘?!”
一般人家做继母的都不能公然这么歹毒啊!
南氏看都没看他一眼,亲自走过去将拂尘捡起来,塞到公孙应姜手里,鼓励道:“停手做什么?继续打啊!这畜生什么为人为娘太清楚了!你跟他好好说话是没有用的,只能打!绝对别手软!能打多重就打多重!打的他这辈子看到你都哆嗦,这样你的将来才有指望!”
公孙应姜:“……”
盛惟乔跟容睡鹤:“……”
徐抱墨:“!!!!!”这样这水性杨花的妻子将来有指望了,您儿子我将来就前途无亮了啊!!!
总算他命不该绝,心慈手软的盛惟乔看的嘴角直抽搐,使劲儿掐容睡鹤,后者无奈,出面给徐抱墨说情:“娘,应姜向来脸皮薄,这会儿气急了打世兄一顿已经是极限了,您这会儿叫她继续打,她哪里好意思?”
南氏沉思了会,会意道:“那我等会过来……应姜,你听话啊,用力打,千万别手软!更不要留情!”
临走又看着公孙应姜手里的拂尘皱眉,“这拂尘……用来打小孩子还差不多!用来打这畜生可不够,我记得你祖母前几天还说过,他们早几年前就用狼牙棒抽这畜生了,你这会就拿个拂尘怎么吓得住他的?算了,你这会儿先用着,回头为娘再给你找几个趁手的家伙!”
众人:“………”
片刻后,南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闲散下人们也不敢留,纷纷散去。
屋子里再次死寂片刻,公孙应姜看了看手里的拂尘,再看了看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徐抱墨,没有继续动手,而是一手叉腰,哈哈大笑!
她这么做,不啻是给徐抱墨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次撒了一把盐,这人忽然意气全消的把头埋进地毡里,放声大哭:“我这都是作了什么孽啊!怎么会摊上这么个亲娘?!”
盛惟乔也觉得他太惨了,想到他刚才说自己是毒妇的事情,决定安慰安慰他:“你别哭啊!虽然南婶母对你是怪无情的,但这会儿徐世叔、徐老侯爷、夏侯老夫人这三位长辈不是还没回来吗?等他们回来了,说不定还会每个人再抽你一顿,并且鼓励应姜加倍揍你的!所以你现在还好了啊!”
这把盐撒的非常到位,徐抱墨本来只是趴着哭的,顿时就捶地痛哭了:“虽然我成亲前跟成亲后都有拈花惹草,但这会儿的男子不都是这样的吗?!我也只不过是其中……”
“咳咳咳咳咳!”容睡鹤忽然咳嗽几声打断他的话,一脸正色道,“世兄,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以己度人!这天下可不是每个男子都会跟世兄一样拈花惹草的,比如说我那岳父,再比如说我。我们可都是家有贤妻就心满意足了的!”
刚刚觉得他可怜想上去安慰几句呢,结果这家伙一天不作死就不舒服!
不,应该说,一天不作死个几次就不舒服:刚才说了盛惟乔是毒妇,这会儿不知道有意无意,居然就给他挖坑!
还好他反应快,站出来截了口啊!
不然就算他家这小祖宗当场没反应过来,回头回去了郡王府,天知道会不会疑神疑鬼的猜忌他?
“你跟盛世伯的情况只是少数!”徐抱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你看人家郑国公,你看人家武安侯,你看人家成阳侯,你看人家潞国公,就是高密王爷,这会儿后院是清净,早先也是侧妃侍妾庶子庶女一大堆的啊!”
“还有恒殊弟你的外家赵家,怀化将军跟赵侍郎,谁还没几个小妾服侍着?!”
“就是我那岳父公孙海主,小老婆也是多了去了啊!”
“凭什么我就不行?!”
公孙应姜一脚踩到他脑袋上,冷哼:“因为你命不好,娶的是老娘我!!!”
“我早就知道你这种妖女碰不得!”徐抱墨声嘶力竭的喊,“但我之前是一直避着你的啊!明明就是你主动去睡了我,凭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对不起你,不但逼着我娶你,还逼着我对你好,甚至连你偷人,也成了全部是我的错?!”
看他这凄惨悲愤的模样,盛惟乔都有点不忍心了,指了指公孙应姜踩在他脑袋上的脚,示意别太侮辱人了……公孙应姜乖巧的站好之后,继续理直气壮的回答徐抱墨:“这是因为你命好,有一家子特别讲道理有良心正气浩然的长辈!”
徐抱墨喷出一口老血:“我……我好想给盛家做孙子!!!”
看人家盛惟乔,打小爹疼娘爱,一群长辈围着转,出阁远嫁,都惊动三大势家远道而来送嫁!
出阁当天就掌掴了丈夫的嫡亲外甥女,结果嘛事没有不说,娘家还生怕她受委屈!
搁自己身上要被打死的事情,搁这位新晋郡王妃身上,估计就是说两句……不,按照盛兰辞对女儿的宠溺,八成是挖空心思找证据证明自己女儿是对的,才舍不得说女儿一个“不”字!
再看人家容睡鹤,之前还姓盛时,可是顶着外室子的名份!
就是这样,盛老太爷疼的跟什么似的,名义上的父母盛兰辞夫妇也是和颜悦色,别说打了,那是重话都没有一句的啊!
徐抱墨越想越觉得做徐家人,尤其是男人,实在是太艰难了,这完全不是人过的日子!
只不过血脉难改,他再哭着喊着要做盛家人,盛家又不缺孙子,就算缺吧,按照盛老太爷跟徐老侯爷的交情,也不可能把徐家唯一的男孙弄到自己膝下去的。
“大乔,我好后悔啊!”徐抱墨绝望之余,不禁爬了起来,转向盛惟乔哭诉道,“早知道,我当初干嘛嫌你凶、嫌你告状、嫌你想方设法的想嫁给我啊?虽然你也挺狠毒的,但毕竟是正经的大家小姐出身,绝对不会像应姜一样,做出勾引我家侍卫翻云覆雨还污蔑我陷害她的事情啊!”
“最重要的是,你没习过武,娇滴滴的,哪怕仗着我娘的偏袒打我,也没有应姜这毒妇下手重啊!”
“呜呜呜……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我好希望恒殊弟这会儿去找个小妾清倌人什么的,然后你跟他和离改嫁给我吧……要是给我个机会回到当初,我一定洗心革面,哪怕是一步三跪的去南风郡,也要把你娶到手啊呜呜呜……”
他哭的伤心欲绝,但容睡鹤跟盛惟乔听着,却一点也同情不起来,还双双黑了脸:“混账!!!谁想方设法的嫁给你过?!根本就是你贼心不死一直觊觎我还差不多!!!你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东西,活该挨揍!!!”
相比盛惟乔的羞恼交加,容睡鹤就更干脆了,直接上前一脚将做起来的徐抱墨踹趴下,冷笑:“世兄!你要是真的觉得跟应姜过不下去,就去死好了!至于说乖囡囡,你就放心吧!你十八辈子都没指望的!!!”
居然当着他的面也敢挖墙角!
容睡鹤觉得自己这几年真的是杀人太少,在众人面前的好脸色摆多了!!!
嗯,是时候把“鸦屠”这个曾经的名头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