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吕天并没有说话,赵四看了他一眼,磕磕巴巴的又说道。
“把舌头伸直了,大胆地说,不要磕磕巴巴的。”张主任抖了下手里的材料。他手里有赵四的口供,那是昨天晚上形成的,赵四也按了手印的。
“可是吕县长并没有把钱装进自己的兜里,而是告诉了我两个帐号,让我把钱打了过去,一个帐号是四十万,一个帐号是六十万。”
“这些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四十万给了丁老太太,补偿了她的损失,六十万给了村委会,于理修建文体中心,那剩下的五十万跑哪里去了?”张主任挑了挑眉毛。
“剩下的钱我就不清楚了,可能还在卡里。”赵四讷讷地说道。
“吕县长,你把这五十万资金的去向跟大家说一说吧。”郑军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道。
吕天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全桌的人,黄书记和郭县长各自看着材料,调查材料他们两个是人手一份的,眉头微微皱起,对吕天误差的五十万好像很不在意。而纪委书记和组织如老僧入定一般,想着自己的心事,郑军的手指还在轻轻敲打着桌子,胜利的喜悦不是很明显,可能是努力压抑着,淡淡地笑挂在脸上。张主任眼睛直直的盯过来,好像审问当场被抓的小偷一般。省纪委孙主任、市纪委李书记看过来的表情很平和,好像市场买菜的顾客。在打量着筐里的黄瓜。
吕天呵呵一笑,摸出手机道:“我还是找一个人过来说吧,这不违反组织原则吧。”
张主任微微一皱眉,冷声道:“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大家都有事情要忙。”
黄书记呵呵一笑道:“张主任,既然今天安排了这个会议,别的事情就不干了,先把这个案子弄清再说,事关吕县长的清白问题,我不希望干部队伍中有害群之马,也不希望有冤假错案出现。”
黄书记说的话很平淡。也很随和,但是含义都很明确,既然调查吕天的事情,就要把问题调查清楚。不要怕浪费时间,我的干部队伍当中,不允许有手指长的人存在。
吕天放下手机,呵呵一笑道:“时间不会太长,多则十五分钟。少则两三分钟。”
话刚刚说完,秘书科长引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到十几个人坐在屋子里,中年人并不慌张,而是微微一躬身道:“各位领导好。我是受吕县长的指示前来……”
郑军看了看来人,他不认识。从衣着上看很普通,县里排不上号的角色。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是什么人,是吕县长找来的吗,如果是就自我介绍一下吧,吕县长说有五十万块钱在你那里,把详细情况向大家说一遍。”
来人急忙道:“好的,各位领导,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羊坨镇小学校长付永恒,七天前我接到教育局的通知,让我到教育局领取扶持资金。我们学校地势低,在去年夏天发洪水的时候被淹了,破旧的校舍被水一泡,已经成为了危房,县里答应给拨付一些款项改造校舍,一年过去了也没有消息。我听到这一消息后十分高兴,怀着激动的心情去了教育局,在那里碰到了吕县长,说是吕县长赞助了五十万元改造校舍,由教育局办理了手续,我千恩万谢,吕县长说钱不是他的,是代顺风集团来送钱的,如果想立碑感谢的话,就把顺风集团的义举刻在碑上。”
郑军吃了一惊,他虽然不管教育,但主管教育的杨副县长与他关系非常近,怎么没有听他说起这件事,如果真有这么一出,那么今天的会议就白开了,他蓄谋已久的计划泡汤了:“付校长,在座的都是县委主要领导,你可不要乱讲话啊。”
“是啊,付校长,你能够肯定那些钱不是刚刚送去的?”张主任对校长如此迅速的跑来感到纳闷,他不知道羊坨镇在哪里,但是知道不是县城附近,几分钟就能够从羊坨赶到这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家有直升飞机,他来的如此迅速,说明吕天已经知道了情况,提前做好了准备,不能排除吕天知道了消息后,立即将钱款打到学校的帐户上,然后便说是几天前送去的,以此逃脱罪责。
付永恒急忙道:“不会不会,我手里还有给教育局开的收据呢,请各位领导过目。”说完掏出一张纸,就要递到张主任面前。
郑军皱了皱眉:“收据就不看了,如果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能够做出十张一模一样的。”
郭明挑了挑眉毛,朗声道:“郑书记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付校长提供的收据是假的喽,如果按郑书记的意思来讲,你手中的检举材料都是假的,如果给我半天的时间,我能够做出一百份一模一样的来!”
“你……”郑军瞪了一眼郭明,一时没有接上话。他的意思就是那张收据是假的,而郭明说的情况也不错,现在弄一些假记录、假照片,根本不费太大的力气。
“郭县长,我们是纪委查案,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也不错过一个坏人,对与错都是讲究依据的,不会随意捏造假象、歪曲事实。付校长,你把收据拿过来吧。”张主任朗声说道。
付永恒递上了收据,立即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轻声道:“如果大家不相信收据,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我们的钱是七天前收到的。”
“什么办法?”黄书记看了他一眼。
“改造学校的建筑队已经进场施工,地基都码好了,如果没有钱,我们是不敢请施工队的,学校里没有一分钱的活动资金。”
郑军听到这里,直起的身板立即委了下去,低头不再说什么,张主任也把手指并了起来,双手环在胸前。
黄书记呵呵笑道:“看来事实已经清楚了,举报吕天同志收受贿赂的事实已经查清,根本没有这回事,吕天同志是清白的。我就说吗,吕天个好同志,怎么会随便拿人钱财呢。”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轮椅被推了进来,把众人吓了一跳。轮椅上坐着一个人,头上、胳膊上、腿上都绑着绷带,好像刚刚从前线走下来的战士,又像从地雷灾区爬出来的灾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富强超市的鱼老板,曾被吕天扔下房顶的谢永强!
郭明瞪了秘书科长一眼,意思是你怎么随意放人进来,这可是常委会议室,你也太随意了。
推轮椅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警官,看了大家一眼笑道:“各位领导好,我是苗惠,刚才接到郭县长的命令,对谢永强被打一事进行调查,事情查问清楚后,谢永强要求前来会议现场,向各位领导亲自讲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郑军咬了咬牙,警察局长亲自带证人到常委会议室做交待,这是明显的与县委副书记对抗,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你个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永强看了吕天一眼,点点头道:“首先感谢吕县长对我的帮助,让我认清了自我,端正了生活态度。那天我确实情绪很激动,想与搞拆迁的同志来个鱼死网破,大家同归于尽,你把我的房子都拆了,我还有什么活头啊。在房顶上,我与吕县长扭在了一起,结果他把我扔下了房,不是掉在了水泥地板上,而是落在了土堆上,落上去非常软,一点伤也没有,比自己摔一跤还要轻。经过公安局教育,我明白了我所犯的错误,诚恳的向领导同志们认了错,鉴于我态度诚恳,认错彻底,公安局并没有拘留我,过了一天就把我放了出来,吕县长又找到了我,认为我做海鲜生意,住群楼不适合,经过与拆迁办协议,给我调剂了一套别墅,有一个小院子,院子中可以存放货物,至此,我真正感觉到吕县长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我高兴了三天,也就是大前天,在卖完鱼回家的路上,我被人暴打了一顾,就变成了这副熊样了。听说有人怀疑是吕县长干的,我急忙跑过来澄清,此事与吕县长无关,打我的是冀南口音,并不是本地人。”
郭县长呵呵一笑:“看来事情已经清楚了,没有吕天同志的事情。”
郑军晃了晃头道:“就没有第三者插手的可能?”
谢永强摆摆那只好手道:“开始我也怀疑是吕县长找人打的我,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打我呢,我也没什么仇人。但细一想,吕县长好心好意的帮助我,还为我的生意着想,怎么回再找人打我,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主任皱了皱眉,上头有人交待,需要整治一下吕天,据说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从眼前的证据来看,哪一条都没有可信度能够拿住吕天,不是夸大其词就是虚假现象,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事闹的,抓鸡不成反弄了一身屎,他奶奶的,郑军这小子也太不靠谱了。害得老子丢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