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辰不知道为什么依瞳突然就不理她了,他舔舔自己的手指,“味道还不错。”
“爱上威尼斯”。徐彦一面前的蛋糕还是一点都没有动过,他们静静地坐着,空气流动缓慢,仿佛快要静止一般。
“人们总是将自己所遭受的无限放大,觉得每一次痛苦都是灭顶之灾,其实,只要时间久了,多深的伤口都是可以愈合的。”苏半夏淡淡地笑,笑容苍白而透明。
“那么,那个人给你伤,好了么?”徐彦一眼神灼灼,他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问,我是不是可以站在你的身边,我是不是可以和你在一起?
苏半夏一滞,咖啡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蛋糕,徐彦一在里面仿佛看见了闪动的波光。“好了么?”她轻声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好。我没有办法去扒开自己的心脏,看那个伤口到底结痂了没。”
徐彦一看着她空洞的笑容,心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突突地疼。
苏半夏起身,从酒柜那边拿了几瓶红酒,然后倒进高脚杯,她看着鲜艳的颜色,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他和城一都很喜欢喝红酒,”她微微抿了一口,然后看着徐彦一,“彦一,你说红酒能把人喝醉么?”
徐彦一从她那边拿过一瓶红酒,道:“你想喝醉的话就能喝醉。”
“那就好,这样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睡一觉了。”苏半夏仰头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有时候,要在伤口上倒上酒精,才能痊愈,虽然疼,但这是捷径。时间啊,治愈地太慢,她怕自己熬不住。
好不容易把蛋糕搞定,依瞳已经是惨不忍睹了,厨房也被他们弄得就像战场,厨师在外面看着自己工作的地方,简直是欲哭无泪。
把蛋糕包装好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颜洛辰的司机从外面拿着购物袋走进来,恭敬地行礼:“少爷,您让我买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你在车里等我们就好。”颜洛辰接过袋子,然后将它递给依瞳,“你快去换上它。”
依瞳奇怪地打开看,见是衣服,吃惊道:“你给我衣服干什么?”
颜洛辰的视线在依瞳身上来回打量的一下,忍住笑意:“你不会打算这样子去见你男朋友吧?”
依瞳低头看看自己,二话不说就把购物袋拿过来直接进了洗手间。几分钟后,依瞳穿着新的衣服出现在颜洛辰的面前。她有些不自然地扯来扯去:“我没有穿过裙子,很不方便。”
颜洛辰倒是很满意她身上的衣服,赞赏道:“不错,挺合身的。”并不是很名贵的服饰,只是简单的连衣裙而已,纯白色,及膝,很配依瞳。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依瞳觉得衣服就像给她量身定做似的,小声嘀咕,“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穿多大码的。”
颜洛辰似乎心情很好,他回答:“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多多少少知道你穿什么尺寸,”话锋一转,他问道,“你做了这么久的蛋糕,不会连寿星公都没有约好吧?”
依瞳挥挥手,显得很自豪:“怎么会?我早上的
时候就给他打过电话,晚上八点,在学校旁边的公园见面。”
颜洛辰身边的气压一下子低下来,空气流通逐渐加快。那个地方他还记得,就是徐彦一和依瞳接吻的地方,原来已经是他们的约会基地了。他的声音又像平常一样冷淡:“我送你过去。”呵,多讽刺,把喜欢的女孩送到她男朋友的身边,在小说里,这一定就叫做伟大。他的爱情,充满了算计与心思,他不知道等到依瞳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天,他是不是还有力气去维护这一份得之不易的感情。
颜洛辰以为这一天还要等很久,但是他不知道,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依瞳到了公园,找到他们经常坐的秋千,拿着蛋糕坐下,她的手几乎有些颤抖,因为她要把亲手制作的蛋糕拿给自己最喜欢的人。那个人是她花了所有心血去喜欢的,那个人拥有最温暖的笑容和最美丽的眼睛,那个人教会她怎样去爱,她的心满满当当是徐彦一!
颜洛辰在依瞳旁边的秋千上坐下,昏黄的路灯打在依瞳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纱,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触碰。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她如此地着迷了?他一直以为,莫依瞳就像是他以前得不到的东西一样,他会想尽办法去掠夺,如果得不到就毁了它,但是她不一样,她的喜怒哀乐牵动了他每一根神经,他有时候就会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依瞳,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彦一?”颜洛辰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声音如夜般冰冷。
依瞳有些奇怪地转过头,看着颜洛辰,“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我想知道,”颜洛辰的视线还是没有从漆黑的夜幕上转移,“你对顾源的感觉和对彦一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依瞳愕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颜洛辰要提到顾源,虽然一开始就对他没有感觉,但是同意交往的人是她,说分手的人也是她,害他家破产的罪魁祸首还是她,她终究是对不起顾源的。
“和顾源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依瞳有些羞赧,说起来那时候的自己就像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所以莫名其妙就和他在一起了,后来分手我也没有觉得有多难过。”
颜洛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公园里很是寂静,草丛里还有清脆的虫鸣。天黑得彻底,看不见一颗星星,只有微弱的月光。
“直到和彦一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会担心,会害怕,会欣喜,会激动,会难受,”依瞳捂住自己的胸口,“这里,有太多的感觉我无法形容,这是和顾源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的。”
颜洛辰唰地起身,他的侧脸隐藏在阴影中,光线昏暗,依瞳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寒气。刚想问他发生什么事了,颜洛辰便开口道:“你和彦一约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依瞳点头道:“嗯,让你陪了我一天,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颜洛辰含糊应道,简简单单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依瞳抱着蛋糕,没有注意到颜洛辰的不正常,她时时刻刻想着的只有徐彦一在看见这个蛋糕时惊喜的表情,这一切盖过了她对外界事物的感知。所以才说,陷入爱情漩涡的人都是疯子。
此刻的徐彦一和苏半夏已经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醉,苏半夏尤甚,她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徐彦一因为久经商场,酒量并不差,只是有些头晕。
“彦一啊,你知道我有多想回到他的身边么?”苏半夏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酒杯,“可是……可是他,不相信我,认定是我推冷清音下楼,让我在机场等了他两天两夜……”
“半夏,他不值得。”徐彦一心疼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面前凸显醉态,而原因只是因为她爱的那个男人不相信她。
“不值得……哈,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不值得……但是,”苏半夏醉眼朦胧地拿手狠狠地敲在自己的胸膛上,“这颗心不听话!它还在想着他!它不想忘记他!”
“半夏,放过你自己好不好?”细长的丹凤眼里,一方冰蓝色的湖泊静静地淌着,阴柔的脸挂满了疼惜。那种神情,任是女人都会被迷得七荤八素,但是苏半夏不会。
苏半夏像是没有听见徐彦一的话,她站起来,歪歪斜斜地走到酒柜面前又取出了好几瓶红酒,开心地对徐彦一说道:“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不醉无归!彦一,生日快乐!”
徐彦一的心一下子被人捏紧了,他震惊看着苏半夏,从爸爸去世开始,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就算他嘴里再不愿意听见这句话,但是有谁会不希望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收到祝福呢?
旁边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徐彦一没有听见,他的眼里只有苏半夏,只有他爱的女人——苏半夏!
因为和苏半夏在一起,他完全忘记了和依瞳的约会。他现在只想和他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其他人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包括被威胁交往的女朋友——依瞳!
依瞳落寞地挂上电话,这已经是第十五个电话了,徐彦一一个都没有接听,难道是因为工作太忙,听不见么?还是正在赶来的路上?依瞳不停的安慰自己,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明明约好的,他不会忘记的……
手指逐渐收紧怀中的蛋糕盒,依瞳控制不住地心慌。是不是彦一出什么事了?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呢?一定是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依瞳开始一刻不停地打他电话,但是每一个都转接到语音信箱,她留言都不下二十次了。
天空突然滚过干雷,像是车轮碾过夜幕一样,发出沉闷的响声。闪电将完整的黑夜劈成两半,仿佛一张骇人的脸,正得意地注视着人们的惊慌失措。
看样子是要下暴雨了呢……
依瞳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身子逐渐缩成一团。公园里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显得这个没有人的地方更加诡异。入秋,夜晚的风多多少少是凉的,何况是快要下雨的天气,依瞳只穿了一件了连衣裙,身子有些发冷。但是她不敢走开,她怕一走,徐彦一就会找不到她。她怕彦一担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