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播放完毕,祝建华松了口气。经过郑无谓身边时,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回家睡觉了。”
郑无谓感叹道:“刑警这话有时候真不是人干的,林总,这个家伙为了查到这个关键画面,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林丽森情绪激动地说:“我没有找任何司机顶替我,这车是我开的,我就是开车路过这条路,并没有去小区,也没有进房间。怎么,这也犯法吗?”
郑无谓叹着气道:“林总,有些事说破了面子上真的很不好看,可干我们这一行,必须说破,我们也真是没有办法。
好,就算您案发当天没去小区,后来您去了吧?对,您的表情告诉我您是去了的。
您去干什么呢?您去清理案发现场,也就是2301号房间的痕迹。
您很聪明,把您和周闪闪因在里面呆过的痕迹都打扫干净了。但您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也缺乏反侦查能力,您忘了窗台。
我们在窗框上提取到了您和周闪闪的指纹,还在窗纱上提取到了一根周闪闪的头发。这些足以证明,您和周闪闪同时到过这个房间。”
“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我的指纹?”
“对不起,刚刚弄撒的那杯水,是我们女警同志故意的。
还有,林总,周闪闪坠楼的瞬间,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您当时紧张慌乱,可能没有意识到,她抓下了您的几根头发。
刚才我们那位女警给您擦衣服上的水渍时,也随便提取了您的头发样本。”
王思齐出现在门口,他绝望地看着母亲,眼里盈满了泪水:“妈,真的是你吗?”
林丽森恢复了平静,美丽的脸突然间老了十岁,气焰也消沉了大半。
她没有理睬王思齐,对郑无谓道:“我不会再回答问题,我要等我的律师来。”
郑无谓道:“这是您的权利。不管您愿意不愿意回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闪闪为什么会上了飘窗?
如果她不上飘窗,您是没有机会推她下去的。是您引诱她上去的吗?您说了什么话,才能引诱她上了飘窗?”
林丽森的脸阴沉了下来,郑无谓从未见过的恼怒羞愤仇恨出现在她那张精致漂亮得让人窒息的脸上。
她咬着牙说:“不是我引诱她上去的,是她自己要上去的。她一进门我就跟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请她离开我儿子。
她不就是想要钱吗?穷人家的臭丫头,跟我说什么真爱,真是好笑。
我让她开个价,多少我都愿意给。她说我不懂,不懂什么是爱。我真的很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她不开价,说要走。这时天突然变了,开始刮风下雨。她说,她关好窗户,万一刮风下雨,屋里进水把房子弄坏了就糟了,她说这是她的房子,她要爱惜!”
她突地转向郑无谓,脸上已经泪水横流,精致的眼线被泪水冲刷到模糊,她的眼睛变成了一片稀里糊涂的黑色。
她拼命摇着头,头发瞬间就松散蓬乱了。她嘶哑着怒吼道:“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气吗?这不是她的家,她不配!”
王思齐蹲在了地下,抱住了头。一秒钟后,他发出了像受伤的野兽一般低沉而苍凉的号哭。
周闪闪坠楼案告破,郑无谓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拿着卷宗,跟组员们一起去会议室,准备汇报何春子案的侦破进展。
刘保坤坐在会议室里,圆脸上一团和气,眼睛里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他拿着一个保温杯,时不时地喝一口枸杞茶,活佛一样和蔼可亲。
见郑无谓他们进来,他圆圆的眼睛里突然闪出鹰隼般锐利的光,左小叨打了个寒战,悄声问身边的祝建华:“局座这又是跟谁呢?”
他缩了缩脖子,怕冷似地耸着肩膀,坐在了会议室的角落里。
祝建华点头哈腰地坐在了刘保坤对面,郑无谓坐在了刘保坤旁边。刘保坤看着他们,打开水杯喝了口水:“开始吧。”
祝建华把他们在洪澜湖度假村的调查进展讲述了一遍,最后他说:“根据这些情况我们分析,闻天宏有重大嫌疑。我建议对闻天宏进行传唤,留置48小时。”
刘保坤转向郑无谓:“你的意见呢?”
郑无谓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闻天宏与何春子案件有关,但他的行迹的确有可疑之处。
最重要的是,他无法解释还有一只打火机的去向。而何春子案发现场,这只打火机是重要线索,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遗落的。”
“他对这只打火机的去向怎么解释?”
祝建华抢着答道:“他说他不知道。我们去看了仓库,那个仓库的确不像银行保险柜那么保护严密,其实就是个小杂物间,有三个人有钥匙。
除了闻天宏,另外两人一个是民宿经理,一个是保洁部经理,后来我们找他们问了,他们俩都说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打火机。
打火机应该就是闻天宏一个人在保管,但他一口咬定,说不知道怎么就少了一个。”
“这个闻天宏现在在哪里?”
“度假村骚乱后,闻天宏被停职,现在在家休息。”
“好,传唤闻天宏吧。”
“是。”
刘保坤的保温杯在嘴边停住了:“祝建华,你胆子不小,度假村骚乱,你向谁请示了就擅自行动?”
祝建华的脸色尴尬:“刘局,我……”
“我知道你能打,全系统擒拿业务冠军嘛,可不是还有不能打的吗?你看看小叨!”
左小叨已经尽可能地缩在角落里,把帽子扣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挡不住头上的白色纱布。刘保坤关切地问他:“你还没拆线呢?那你来干嘛?”
左小叨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我没事了,就是等拆线了,刘局,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多练,争取也能打。”
刘保坤凶狠地用手指指点着他们:“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谁也不准拼命。”
“哦。”几个人低头答应着。
“散会。”刘保坤说:“郑无谓留下。”
几个人像得了大赦令一样迅速逃离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