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军对法军连续不断的侵攻的唯一反应就是等。
英王亨利接到了太多地方求救的信息,三股不同的法军在皮卡第、卢瓦尔河北岸的东方活动,鲁昂被包围、博韦遭到围困,桑斯、特鲁瓦、蒙丽瑞被攻陷,估计只有上帝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法国人才能进行规模如此巨大的反攻。
英王亨利考虑到三股不同的法军一旦察觉到兰斯英军的动向就会立刻朝兰斯直扑过来,夺取这个精神上的王者之都。英军只要守住兰斯就等于获取了胜利,谁让这块国王合法加冕之地在他们手上,而且英格兰人手里还有法兰西的国王。
所以英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那就是积攒实力。英格兰人视作天然防线的天险的英吉利海峡此时成了卡住英军增兵咽喉的那个拳头,英王不想来积少成多也不行。
英王接到最近一批援军起码得等到六月初,所以英军只能守在兰斯哪里也去不了,当然普通的士兵们都是在等待,但不代表国王陛下本人就没有其他举动,英王亨利给法兰西王国和勃艮第公国这边的人派出了信使,给他们传达一个博韦主教皮埃尔亲手撰写的通告。
法兰西现在的王太子是王后和安茹公爵家安茹公爵乱【伦】弄出来的野种,此事已经得到了法兰西王后伊萨博的承认,查理是她和安茹公家路易二世在马房里偷情时弄出来的,时间地点背景全部交待得一清二楚。
信使传达的信息并不止这些,这份通告的所蕴含的那枚重磅炸弹是英王亨利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不是其他人,正是法兰西王后伊萨博的女儿,索菲雅。伊萨博无法离开兰斯就是因为她要参加英王亨利和她女儿的婚礼!
当这份通告在图尔的议会大厅被英格兰人的使者念诵出来时,在场一些老牌贵族们顿时一阵头脑晕呼。
图尔的议会大厅里,约兰德冷笑着问英格兰的信使,伊萨博的大儿子被无畏约翰弄死,二儿子从小就得病死了,三儿子就是查理,女儿有两个,一个嫁出去了,还有一个被她牢牢地看着,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子嗣。
“连谎话也不会编,法兰西的王后伊萨博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名叫索菲雅的女儿?”
英格兰的使者躬身向安茹公爵夫人说道:“王后伊萨博的女儿是她和法兰西的国王查理六世在桑斯停留期间所诞下的婴孩,只是此事遭到当时谋取法兰西国王权力的私生子查理所封锁了。大家都知道王后当初在修道院待过一段时间吧,那就是因为私生子查理不想让众人知道国王的亲生血脉又多了一个传人。”
桑斯还在法兰西王国手上的时候确实有过王太子莫名其妙发怒把国王的王后也就是他母亲强行送进修道院的事情。
英格兰信使在四周扫视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私生子就放弃了,他的任务来到法兰西就是要给大贵族送出这样一个信息,法兰西的王太子不是正统的合法继承人,想要抱大腿、效忠真正的、下一任国王的就来找英王亨利吧,英王亨利这是想要通过联姻把瓦卢瓦王室和兰开斯特王室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从而获取法兰西贵族的效忠。英王亨利还有另外一层意图在里面,法兰西人不是不承认女性继承权么,他就偏偏要他们承认,要知道一旦英格兰宣布查理六世的唯一血脉不是真正的继承人,那么瓦卢瓦王室的直系就相当于断绝了。下一任国王的人选就得从瓦卢瓦王室最靠近的血缘里找人,瓦卢瓦王室旁系有着安茹、波旁、奥弗涅、勃艮第、奥尔良这几个,可是要轮到血缘关系哪里比得上伊萨博的女儿来的要近?
当年同为瓦卢瓦家族第一任国王嫡系血脉的奥尔良公爵路易是血缘最近的一个。倒霉的是距离阿金库尔战役有差不多十年过去了,他现在还蹲在英格兰的监牢里。波旁和奥弗涅的公爵血缘比奥尔良公爵的远一些,他也同样蹲在监狱里,而死去安茹家的安茹公爵路易二世是王太子的舅父,所以路易三世比起奥尔良家族就先天的弱一辈。
那么最后一个选择就是第一任瓦卢瓦家族国王嫡系的勃艮第了,只不过奥尔良派和勃艮第派内斗那么多年,英格兰入侵之后,两派彻底分裂,现在肯团结在王室四周的都是奥尔良派的遗老遗少,要他们选择勃艮第公爵做国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请问现在的索菲娅公主多大了?”一个算数和记性不怎么好的教士代表在角落里问道。
英格兰信使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再过三个月,法兰西王国的索菲雅公主就五岁了。”
“那贵方的国王陛下多大了?”依然是那个教士在发问,但这次他的嗓音在发抖。
“三十六岁。”
整个会议厅一片沉默,像约兰德这些或多或少接触过亨利五世的都知道这位英格兰国王是个虔诚的信徒,他在没有结婚前大概是没有过【性】行为的,而四岁的小女孩要承受住三十六老处男,约兰德觉得那个名为索菲娅的小女孩非常可怜。
图尔只是英格兰信使的第一站,他还得到其他大贵族家庭去宣告英王亨利即将结婚的消息,好让法兰西人在接下来的时间思考思考他们到底该怎么做,是要自立为新王还是静观其变。
英王亨利最期待的局面就是他的信使拜访造成的效果就是那些拥有卡佩家族血液的家族为了法兰西王冠蠢蠢欲动打个不可开交,那些没有卡佩、瓦卢瓦血缘关系的贵族们则睁大眼睛旁观这一出闹剧。
这样一来,他收拾完北边的法军余孽,就有能力去收拾其他的家族,从而强迫整个法兰西人承认女性也是有继承权的即成事实。
英格兰人离开后,约兰德急匆匆地去找米内尔黛商量,两个女人都为这份通告捏了一把汗,她们的敌人不再是那些拥护王室的死忠贵族们了。
事实也正如她们所料,三级议会囚禁王太子宣布他为神经病就一堆现成的火油,英王亨利宣布王太子查理为安茹公家私生子的通告就是那一把正好掉入火油滩里的火把。
于是一场新的内讧展开了。
大家族们都没有启程参加图尔的三级会议,反应最激烈的还属于南方的昂古莱姆伯爵。这位奥尔良公爵的亲兄弟对图尔所发生的一切产生质疑,但他并不否认王太子查理是个私生子的不名誉事件也不质疑王太子是神经病,他旗帜鲜明地认为法兰西王国需要一个新的国王,而新的国王将在奥尔良公爵家中诞生,理由是奥尔良公爵是法王血缘最近的一个家族。
道芬的王室总管给图尔的政务会发来一份措辞非常严厉的信函,东南大区的道芬,整个地区的态度非常坚决,图尔的政务会是法兰西王国的叛徒,王太子的神经病是政务会叛乱制造的幌子,他们将高举捍卫瓦卢瓦王室的旗帜来到北方跟叛乱者们决战。
反对政务会的都是拥有卡佩血液或是瓦卢瓦血脉关系的大贵族,因为他们都窥视着国王的王冠,倒是那些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不断获得自治权的自治城市们和小地方贵族们大部分都经过协商派出了他们的代表,教士也不围绕教皇的问题瞎扯淡了,本来出身贵族阶级的他们灵敏地察觉到成为新的教皇唯有借助世俗强大的武装力量。
1425年,这一年,英格兰人忙着结婚,而安茹公爵夫人则忙着在嫁人。约兰德是只有一个女儿没有错,但是跟随在她身边的贵妇们可不少,就连王后伊萨博曾在巴黎时都没有她如此比受聘于约兰德更多的贵妇。
五十九名贵族出身的女士负责约兰德衣食住行的且每人每年只领取一百法郎的礼金,这些人并不缺钱,拿那些钱也只是意思意思,像意大利费拉拉的公主塔兰托、波旁家族来自蒙庞西埃的贵妇安娜、阿拉贡王国康达尔家族的让娜都是出身豪门,盖梅内家族、图尔农家族也有小姐在其中,而小贵族出身的小姐们就更多了,经过这段时间的集中,她们人数高达一百一十三人。
中世纪的王室都有聘用其他贵族家庭成员来出任某些家族职务以此炫耀本家族荣耀的惯例。这些贵妇、小姐们之所以肯拿着只是象征意义上的薪水做着奴仆才做的工作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约兰德的安茹宫廷在很多人眼里享有非常好的名誉,而这个好声誉就意味着能够吸引到身份足够高贵、领地足够大的贵族前来求婚。
简单的说这些贵族小姐、没了丈夫的寡妇门都是来约兰德这里镀金的,在领地窝着不出门的小贵族女孩最多也就在当地嫁个门当户对的爵士,来了约兰德这里很有可能会碰到一个男爵、伯爵之类的高级人物。
图尔集中了好几百个男爵,约兰德哪里会放过这个扩张她影响力的机会,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带着手下那群小女孩们在聚会里出场一次足够了。
米内尔黛只能眼红异常地看着约兰德在举手投足间就拉拢了超过五十多个地方男爵,幸好科尔宾执意要离开图尔,要不然他们真是争不过手头上握着超过上百个贵族少女资源的安茹公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