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宏伟的书房周围, 继续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和烦躁的气息。
片刻后,雍容华贵的太后从书房内优雅的漫步出来。一行人绕过走廊,径直向前方走去, 最后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内。从压抑的空气中轻叹一口气, 眼前突然一暗。猛的抬眼看过去, 撞上那双深不可测的褐眸, 我本能的打了个激灵愣在那里。
“想见你的孩子?”他居高临下的站在走廊上, 低沉的声音淡淡出口,淡淡的口吻透着帝王的冷漠无情。
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点点头,上次打了他一巴掌后, 他再也没让我见过孩子。
“求我!”他幽深的褐眸微眯着望着前方,在得到我的暗示后淡淡道。
愣了三秒钟,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这话是他说的吗?
“怎么?不敢?”他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 玩味的戏谑道。
我沉默的垂下眼帘不语,心底纠结、不解, 为什么要我求他?他不是要去处理叛乱了么?怎么还有闲工夫管我这事?正思忖中,面前又是一亮。耳畔响起一阵渐远的脚步声,我诧异的抬起头看去,却看到他已经远去的背影。追还是不追?要自尊还是暂时的低头?
无措的站在那里,任凭周遭的热浪席卷全身。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开始越发悲凉, 这种令人心寒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令我思绪接近崩溃。
微风一闪即逝的划过脸庞, 就像我和他的距离在无形间越来越远的感觉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堕落念头从心底蹦出, 瞬间席卷全身, 侵袭我每个在思考的细胞。
浑身冷的犹如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木讷的站在圆柱那里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我深知如果他都不拿我的自尊当回事的话, 这里更不会有人再拿我当回事。一股来自生存的压力又无形的笼罩在脑海中,原本不平衡的心态更加极端。
还有必要撑下去吗?
显然,太后没有说服他,为什么他对这个孩子这么固执?现在的我是腹背受敌的废水一战还是继续这样耗下去?
如果真的有神,请你给我指一条路吧!
混乱的思绪乱上加乱!我迈着深浅不一的步子,像个僵硬的木头一样回到住的地方。纠结的内心怎么也想不通透他的想法,也许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入过他的心里,自认为的了解?其实只是很肤浅的表象幻影。虚脱的蜷缩着身体,坐在偏殿门前的台阶上。出神的望着渐渐西下的夕阳,看着布满火红色晚霞的天空,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快要落山的夕阳一样,毫无价值,毫无意义。
“小姐,陛下找你!”一声有些尖锐的急促声音唤回思绪乱如麻的我。
“什么事?”我木讷的看了一眼连走带跑的拉卡尔随口问道。
“不知道,好像挺着急的!”
“在那里?”
“陛下的寝殿。”拉卡尔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些担忧,“小姐,你是不是惹到陛下了?”
“该来的总归会来,你多虑了。”我满不在乎的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拉卡尔,沉默的转身,向他的寝殿走去。
※
似血的残阳染满了傍晚的天空。
我穿过熟悉的花园,走过几条悠长的走廊便到了整个皇宫的最顶端,也是安全措施做的最到位的宫殿前。望着曾经熟悉的宫殿,我连通报也没申请,就直接迈了进去。
站在空旷华丽的殿内,望着四周依旧蓝橘色调的装饰,我将手指缠绕在洁白的帷幔上,闭上双眼感受他曾经的余温。傍晚时分,微风轻吹,洁白的帷幔在空旷高雅的殿内洋洋洒洒,飘着极其优美的弧度。寝殿的里端隐隐约约传出一阵接一阵的怪异声音,乍一听像是繁复的喘气声,再仔细听能让人脸红心跳。
确定了事情的缘由,头脑在瞬间的眩晕中似乎失去了直觉。一股无形的压抑和痛苦如尖锥般绞刺入心脏使我痛的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木讷的站在那里,浑身没来由的发抖和摇摇欲坠,本能的伸出颤抖的手臂扶着冰凉的圆柱。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低低的呢喃出声,复杂的思绪又开始无休止的纠结起来。他这是在暗示,所有的一切都已是过去式,我应该识时务吗?
可是他知道吗?他的暗示也会让我从此一蹶不振,颓废堕落的直至生命尽头。
直到留意脑海频繁的涌出这个可怕的念头,我才发觉自己无法言语的心痛和堕落原来是因为太在乎他。一直以来,骄傲的自尊心使我对他的作为不知所措,故而莫名其妙的对抗起来。其实在这一刻,我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不想和他对抗的。可是,不知不觉中我们……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
※
“从现在起,你依旧是我的女奴,负责我的日常起居。”不知过了多久,他冷不丁的从台阶上面缓缓过来,漫不经心的淡淡吩咐着。
“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些吗?”忍着那股锥心刺骨的痛和排山倒海的委屈,我仿若游离在灵魂之外的反问道。
“你以为会是什么呢?我的女奴。”他深眸中露着一丝笑意,刚毅的嘴角噙着一抹怪笑。
望着他深藏不露的眼眸,我倔强的微微一笑,“如果不答应呢?”
“你觉得可能吗?”他突然过来,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如看尘土中的一粒沙般无视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法老面前这么放肆,我已经在给你机会,别不知好歹!”他几乎是厌恶的提醒着。
心底在霎那间猛的一愣,忍着噬骨的痛,我继续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故作冷漠嘲讽,“这么说是我泰莉很有福气,能遇上你图特摩斯这类骁勇善战,威震八方的知名帝王?”
他一愣,不语。深眸里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怒火,捏着我下巴的手稍稍用力。为了赢得那可怜的自尊,我只得咬着牙,忍着痛,继续傲慢的保持着职业的微笑看着他。
寂静的空气中安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陛下,怎么啦?”殿堂里端突然响起一阵娇柔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妙曼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下去!”他目不转睛的冷斥道。
妙曼的脚步声停滞一下,继而渐行渐远。再次恢复寂静的空气中,气氛显得更加诡异,弥漫着一股没有硝烟的暗战和对峙。
“明天一早准时过来,下去吧!”他突然甩开我的下巴,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酷寒道。
“我泰莉不是你随叫随到的奴隶。你一没付我萨提,二不是我的上司,我凭什么听你的?我自己不想走,谁也别想赶我走。”几乎是气急败坏,我继续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不温不火的直接顶撞他。
“来人,把她拖出去!”口吻冷的让人绝望,他毫无眷恋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径直朝里面走去。
眼前赫然出现几身材魁梧的精壮护卫,他们似钢铁的手臂毫不迟疑的架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拖,我倔强的挣扎了几下。望着他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底一个呼之欲出的呐喊凄厉的回荡在脑海,“图特摩斯,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自己,如今却被自己给予重托的人给赶了出来。此刻的心境,可想而知,是多么讽刺的现实和笑话啊!
我是个极端的人。要么好,要么坏,没有圆滑和不好不坏之说。
倔傲的站在冰凉的台阶上,夜风划过脸庞,我已经绝望的忘了痛苦,忘了释放。再次出现的堕落念头像分子一样充斥了身体的每个细胞,我将冰凉的指尖穿过厚重的波浪卷发,死死的揪紧发丝,蜷缩着身体偎在冰凉的雪花膏石台阶上。望着夜空中那璀璨的星星,我满怀奢望的想象着另一个时空的亲人和生活,“你们都在干什么呢?”
如刀割般的心痛和思念蔓延了整个脑海,我那痛苦绝望的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曾经毫无保留的释放了自己的感情,如今得到的,不过是如此下场。”
“曾经以为真爱可以超越时空,却不料现实更加残酷。”
“曾经以为他已经了解我的个性,能包容我的倔强和极端。却不料自己根本不懂他,因为他压根无视我到底为什么要抵抗他?因为我想引起他的注意。”
“我希望借太后之力争取到见孩子的机会,却被他借太后的言辞除掉我。”
“即使他现在看不出来,我也有很多次想告诉他,那个被他强行拆散的可爱宝宝其实就是他的。可考虑到他的身份地位和处境,我不得不压制住这种天真的念头。毕竟,皇帝的家事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定夺的。再者,真的爱一个人是需要有所担当和付出的;不能凭自己一时之快,将所有的压力和难题施加给一个人身上;而是要站在对方角度上来考虑整个大环境的现实问题。这种事情若流传出去,对他对孩子都不利。而我该以什么身份来告诉他这个事实?情人?小妾?妃子?很可笑,我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沙漠地带的夜晚十分寒冷,冷飕飕的寒风掠过有些麻木的肌肤,感觉如细细的针孔扎入肌肤般冰凉刺痛,冻的让我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抽出留有发丝余温的手指,扯了扯身上的亚麻长裙,我将身体紧紧的缩在一起,无所顾忌的卷缩在冰凉的雪花膏石台阶上,任波浪卷发随风妖娆的划过脸庞。
反正,我已经死了,心已经死了!今晚这么冷的风,好像是在为我送行,让我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是冷中带暖!“爱谁都不要爱帝王!”木讷的蜷在哪里,我抽丝剥茧的不断反省。在反省中迷茫,在反省中绝望,在反省中,我那一腔热心在“滴滴答答”的滴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神经质的像个幽灵般起身,迎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希望自己尽快清醒起来。发丝掠过眯着的眼眸,在梦和半醒之间,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僵硬的走在冷清的走廊上。身体的某个地方一直固执的传来阵阵揪心的刺痛,让我发觉,自己原来还在活着。
伴着记忆中的印象,我再次向那个长着高大青葱植物的神殿走去。又是不知道赤脚走了多久?我总算看到一座夜空下百花齐放的后花园。死寂的心底也不由得一醒,最后一个愿望也许可以实现。望着不远处那灯火透明的神庙,侧耳倾听里面不时的传来那阵阵的婴孩啼哭声,寂静的夜空下,这阵婴孩的啼哭声显得特别嘹亮。
一阵发自心底的焦急和无措划过脑海;我惦着裙角,一路小跑的向神殿的入口飞奔而去,却不料撞上一堵厚重的铜门。顾不上那被磕的生痛的身体,我绝望的双手撑在冰凉铜门上,重重的叹着绝望的气。
不是我不想改变什么?而是我真的无力改变什么?
夜晚的凉风肆无忌惮的掠过身体的每寸肌肤带来令人颤抖的寒意。仰首望着黎明前灿烂依旧的璀璨星空,脑海空空如也。
倔强的站在那里……
直到婴孩的啼哭声停止。
璀璨的星空随着时间的流转由暗变明,东方微微亮起一片鱼肚白。霎那间的功夫,似火的朝霞弥漫了整个星空,我再次像行尸走肉一样,原路返回在三千五百多年前的五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会按他的要求去做,只是需要他付出可能会终生悔恨的代价。
头重脚轻的走在熟悉的走廊上,飘忽的到了皇宫的最顶端,直抵他的寝殿。
殿内还是一片昏暗,他应该还在沉睡中。按自己印象中的习惯,从不做家务的我先把大殿里的摆设等物品检查了一遍,然后让人定制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在一个时辰后送来。
无声的走到那华丽的衣柜前打开,冰凉纤长的手指划过一件接一件的衣服。大部分是白色褶裙,蓝白相间的上下短装,白色亚麻烫金边便装,还有几套令人心生畏惧的青铜战服和皮质护腕。几个画着精美壁画的连体衣柜旁,放着N多尼美斯头巾,金质眼镜蛇头箍,金质秃鹰装饰,圣甲虫臂环,镶有蓝宝石的荷鲁斯眼等诸多装饰品。
看的我一时眼花缭乱,习惯的抱肩用手顶着下巴。一遍接一遍的扫视着这排价值不菲的衣装,它们各个做工精致,质地上乘,我都恨不得拿两套回去收藏。大概这是最高统治者穿的衣服,所以不管是款式,还是质地,都是好的没得挑的。只是除了传统的黄蓝相间法老服,其他衣服颜色清一色白的。稍微花哨点的,仅仅是衣服边缘处有烫金的痕迹,要么就是领口附近有一小列蓝金色相见的简装图案。不过,整体看上去都非常高贵,庄重。
以自己的审美观从华丽的衣柜里挑了件白色的烫金边亚麻长衣。衣服的领口处仅有一列蓝金色相间的简装图案。在此基础上,我伸手从旁边拿了条长约五十公分的粉色装饰带做了个直径十公分的简单绾结系在衣服左边。外面天色还早,从不拿针线的我又抓紧时间通过以前的侍从找来针和线,将绾结缝在上面。
看着案几上的搭配成本,想象着穿在他身上的效果。
一定不失稳重,活力中又带着庄严。这是第一次,亦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次。
望着那个粉色绾结出神,一时间暂时忘了心底的疼痛,连背后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亦浑然不知。
“我要尽快去议事殿!”他代表性的低沉嗓音在清晨的寝殿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本能的转首望去。他健硕的身体赤着上身,腰间裹着埃及传统的白色褶裙,满脸平静的看着放在案几上的衣服微蹙眉头。
他那幽深的褐眸里没有透出半分高兴,或者不高兴?只是威慑的站在那里,不语。
我的心里再次升起一股窒息的绞痛,泪水不知不觉的润了整个眼眶,我慌忙垂首,“那请尽快更衣吧!”边说边拿着早已搭配好的衣服,凭着女性的本能,我有些吃力的往他挺拔的标准身材上套。
诺大的寝殿内死一片寂静,只听彼此平静的呼吸和我心碎的声音。清晨的凉风微微吹来,外面的阳光逐渐充足,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我突然是那么怀念在家的感觉……清晨醒来,第一件事是打开音响,赤脚下去打开欧式落地帷幔的窗户。迎着清晨的凉风,听着狭义的音乐,等着吃早餐去上班。不管是二十一世纪的家里,还是遥远的公元前15世纪的某一个清晨,我会好好记住今天的任务和天空那灿烂的阳光……
※
凭着记忆中那女性的本能,我总算如释负重的完成了给他穿衣的动作。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弧度,我善意的提醒他,“这是搭配好的早餐,请吃了再去议事殿吧!”大概一晚上没有休息的缘故,我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站在那里怔了一会,不说吃,也不说不吃,总之,似乎很延误我。
难道这话说错了吗?我有些不解的沉静抬首,看着他那厌恶的表情,我只感到自己那千疮百孔的心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
片刻后,他绝情的转身,带着帝王特有的冷傲,丢下垂首不解的我,倨傲的向外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我木讷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提醒他吃早餐,有错吗……”
“哎~~去那边把我那件紫色的纱裙拿来…”不晓得过了多久?殿堂的里端传来一个轻柔妙曼的声音。
我木讷的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娇媚女子穿着蝉翼似的米色睡衣,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昂首挺胸的站在里注视着我。
绞痛的心真的已经忘了疼的滋味,我再次垂首,因为怕被人看到溢出的泪水。
“唉…就说你呢?还不赶紧去!”娇媚女子见我不动,语气里颇有些发怒的意思再次强调道。
无视她的言辞,我强迫自己快点行动。轰炸的头脑只听她狂怒的斥责和自己心跳的声音。漫无目的走在皇宫的每个走廊上,我委屈、压抑的忘了呼吸,忘了疼痛,忘了对出生在这个时空里的孩子的责任和眷恋。
也许自我了结就是最好的解脱办法吧!不管是自尊被践踏,还是他极度的漠视,总之这个也许是我最好的解脱。
“陛下请你去趟议事殿,泰莉小姐!”一个极其儒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慌乱的止住脚步,我异常平静的转首看过了去,“是你?斯图雅。”
斯图雅微微的点点头,“陛下请你现在过去一趟,随我来吧…”他礼貌的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一会我自己过去可以吗?”断言回绝,我原地不动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斯图雅道。
像是发现了什么?斯图雅微微一笑,点头允诺。
不知道为何?他那儒雅的笑容让人想到了灿烂的阳光。压住那份刺痛的感觉,我们相视一笑,“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陛下在议事殿那里!”
“知道了,谢谢你!”我好不犹豫的转身,继续平静的向前走去。
前面不远处,是御用药房,那里养着种类繁多活色生香的珍贵药材。据说看管的穆德尔大人嗜好饲养,尤其是饲养代表神权的眼镜蛇和神圣的尼罗河鳄鱼等深水生物。
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和解脱,我毫无眷恋的抵达御用药房。
想要得到眼镜蛇的亲吻,只用一个小小的谎言即可。虽然我最害怕蛇,但用我最惧怕的动物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失为临终前的最后一次挑战。
有些疲惫的踏入大理石砌成的阴凉房间,找到穆德尔简单寒暄,“大人,我是陛下那里新来的侍婢。奉命来拿圣物眼镜蛇前去议事殿做祭,神殿的祭司大人们都在那里等着呢。”酸涩的眼眸饱含笑意,我异常平静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有板有眼道。
“哦,又要做法啦?”穆德尔微微一笑,对待法老身边的人,多多讨好是良策。“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
我轻轻点头,干涩的双眼不时的张望着他的背影,木然的等他把东西拿来。
片刻后,穆德尔手捧一个褐色的陶制器皿。神色庄重,表情严肃的走来,用一种无比神圣的口吻对我:“这是养了很多年的圣物,你可要拿好了!”
望着褐色的器皿,脚心传来一阵没来由的酸软,浑身阵阵惧怕。
听着里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响,我故作平静答谢的看着穆德尔。手臂有些颤抖的接过冰凉的褐色器皿,公式化的回复道:“大人放心便是,用完之后一定速速归还。”说罢,简单点头道别,双手捧着自杀工具原路返回。
头顶着上午渐渐毒辣的阳光,微风掠过发丝,微眯着眼睛躲避刺眼的阳光,视线落在道路两旁的蕨类植物上,眷恋的看着曾经熟悉的四周。
你知道吗?
当我听到你那过于直接的表白,我已经放心的打开心门,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断了我对你的信任和期待。当我独自游离在凄凉的白天和黑夜时,不停的看着你和别的女人搂抱,无视我的耻辱……想到每个漆黑冰凉的夜晚,我独自辗转在沉寂的夜里,脑海却想着你正搂着别的女人亲昵。看到你那无视冷漠的眼神,我的心里犹如千刀万剐的痛,痛的生不如死,痛的垂死挣扎。
因为,我爱你!
我不想让自己那狼狈的模样被你看到,不想自己给你留下不够完美优雅的举止,不想让你看轻我。所以,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默默承受。在你的心里,有想过我的感受吗?眼眶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往下流,如今选择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是自食其果,也许是种解脱。
只是,捧着器皿的手臂在去记忆中那个神庙的路上止不住的颤抖。既然颓废的下了决定,我就没必要再犹豫下去。可绝望的意识还是没来由的让我感到恐惧,浑身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内心纠结万千,唯一放不下的,是自己那年幼的儿子。
心理的惶恐带动行动上的慌张,我那纤弱的手臂继续发抖,慌乱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只希望快点见到儿子。
“哐啷”一声,褐色的陶制器皿盖子在我颤抖的捧着下,突然跌落。我木然放眼看去,冰凉颤抖的指尖却在霎那间递来阵阵发怵的刺痛。我那木讷的头脑好似猛然清醒,战战兢兢的看了过去,我只觉自己的瞳孔在瞬间睁大……
已经模糊的视线下,一条湿冷的土灰色眼镜蛇正吐着令人惶恐的舌头,已经在我的指尖上留下了属于它们特有的印记……
随着时间的流失,上午的骄阳堪比火炉。高大的绿色蕨类植物旁,一条悠长的走廊上,浑身不停发抖的我本能的尖叫一声,颤抖着甩掉手里的器皿。屏弃所有的恐惧,我用尽全身的余力向记忆中的那个神庙奔去。
“一定要见到儿子,坚持住……”随着头脑的意识愈加昏沉,我在心底绝望的鼓励自己。坚持住,坚持住,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为了自己的骨肉……
片刻的功夫,我只觉自己身上的每件物品都是累赘;每个看上去简单的饰物都是那么沉重;每个人怎么都可以有那么多影子……
原本仓促慌乱的步伐越来越艰难,我那朦胧的视线里好像出现了许多人,干裂的嘴唇里也传来一股咸中带甜的湿热液体。
浑身在炙热的阳光下,又冷又冻……
很快就要到了,很快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宝宝了。除了宝宝,我还想见他,非常非常想见他。在我那孤傲的心里,我是多么想亲口告诉他我生活的城市,亲自带着他去我生活的城市,让他亲眼看看我的生活。想让他再好好的了解了解我,知道我有多么的在乎他……
“为什么身体的力气越来越弱呢?”
昏天暗地的走在阴冷的走廊上,我发觉我走的好累好累,累的浑身住不住的发抖。脑袋在煞那间猛的向前栽去,一头撞在冰凉的圆柱,我的眼前一黑。
好想起来继续向前走,继续追寻自己的梦想,可我实在没有力气了。蜷缩在地上的身体继续发抖,我有气无力的靠在冰凉的圆柱上,浑身软绵绵的躺了下来。
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的宁静,我安静的依偎在冰冷的圆柱旁,踏实的睡了起来……
※
【番外解说】
公元前1589年的某个上午,底比斯的天空依旧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庄重神圣的皇宫里端,一个隐蔽的神殿里一群嬉闹,一个仅有半岁的男婴突然之间哇哇大哭。照顾他的中年妇女,也是他的奶娘用尽千方百计来哄他,都未果。无奈,奶娘只好抱着哭的满脸通红的孩子走出神殿。
一路上,孩子似乎要脱离她的怀抱,欲直奔某一个地方。聪慧的奶娘从未见过可爱的孩子这么反常过,于是赶紧按孩子指的方向奔跑走去。
一路上,心情异常紧张的转了两个弯,当她看到前面一抹娇小的身躯靠在走廊上一个气势磅礴的圆柱上。她的心头一紧,抱着孩子的身体猛的一怔,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她怀里的孩子小手指向那抹娇小的身影哭的撕心裂肺,张牙舞爪的要挣脱出奶娘的怀抱。
慈祥的奶娘紧紧拥着怀里的孩子,不可置信的走近看去。“她如凝脂般苍白的小脸上,浓密卷翘的睫毛下,那双弧度优美的深眸沉沉的闭着,挺立翘翘的鼻子没有一丝呼吸,厚薄均匀有些干裂的唇上没有血色,轻轻勾起的嘴角挂着一缕紫褐色的血丝。”
她的表情初看很平静,细看很纠结;再就近看,是非常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