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馥雅为了梁芙蓉,不惜用下流手段去伤害破坏女儿婚姻的黎景筑。

哭肿了眼的黎景筑仍准时进公司上班,但再粗线条的人都能感受到大家对她的态度变了,女同事用着不齿的目光看她,男同事用着猥琐的眼神对她。

不明就里的黎景筑进了厕所,不经意的听到外面补妆的女同事彼此的对话,才了解为什么一夜之间同事们的转变会如此的大——

“没想到黎景筑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原来骨了里是上个贱胚子!居然去抢人家的老公!”

“小心一点,别跟黎景筑走得太近,说不定她当狐狸精当上了瘾,哪天把你老公也拐跑了。”

“对嘛对嘛,尤其是她那双桃花眼,难怪雷部长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

黎景筑躲在厕所内等同事们都走光了才出来,表面上当成没事地继续工作。

但却有男同事故意吃她豆腐,将手拦在她腰上,她忍不住尖叫,换来的是更伤人的话——

“又不是什么圣女,装什么清纯!”

除了雷亚歆,他一样的待她好、处处为她说好话。

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黎景筑是人家的小老婆。

或许是爱了太大的刺激已心如止水,黎景筑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她,只想把工作告—段落,然后辞职离开。

没有了开牧言黎景筑也不想留在这座城市。

也许回老家,听母亲的话去相亲,也许不。

总之,她想暂时先离开这地方,换个环境,至少别让身边的人事物提醒她的痛处。

工作到了中午,同事们纷纷至二楼餐厅吃饭,黎景筑趴在桌面休憩。

“小筑,你要吃鸡腿饭还是牛脯饭?”雷亚歆拍拍她的肩。

黎景筑微睁开眼,歉疚的笑笑,“我吃不下,谢谢。”

她不饿,一点胃口也没有。

“唉!你看看你,瘦得前胸贴后背,全身上下刮一刮没一汤匙肉,这个样子哪来的体力跟我约会?”雷亚歆吹胡子瞪眼地嚷道。

黎景筑扯出个笑容,“我真的吃不下,对不起。”

没有了关牧言,她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来,蔼—”他素性用汤匙舀了饭菜,像哄小孩似的欲喂她。

黎景筑吃了—小口,眼眶红了起来。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她倒进了雷亚歆的怀里,“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个好女人。”

雷亚歆微微一笑,“你是黎景筑,不是吗?”

她泪如雨下,若她爱上的是像雷亚歆这样的男人,就不会受苦了。

但是她在错误的时间碰上对的人,注定她一生叹息。

*****

关牧言听从林馥雅的话,一下班就回家,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梁芙蓉一个机会,真真正正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他努力的讨梁芙蓉欢心,也感觉得出梁芙蓉根努力的讨好他,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他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芙蓉,累不累?别一直躺在床上看书了,对眼睛不好。”

梁芙蓉挤出个笑容,“喔,不看了。”阖上书往小桌上一搁,她钻进被窝。

关牧言爬上床,自背后搂住向往已久的娇躯。“芙蓉,帮我生个娃娃好不好?”

“生娃娃?!”梁芙蓉蓦然自背凉上脑袋,全身肌肤绷紧。

他小心翼翼的隔着睡衣轻吻上梁芙蓉柔若无骨的肩。“芙蓉,帮我生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娃娃好不好?”

关牧言忍不住已开始想像一个小芙蓉跟在他后面跑的情景,圆圆的小脸上净是遮掩不住的甜美,教人不舍得不爱。

就家……小筑那样的笑。

梁芙蓉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但她仍努力的压抑,试着接受关牧言的触碰。

关牧言抚上粱芙蓉的腰,另一只手隔着睡衣轻巧的解开她内衣的勾环。梁芙蓉再也克制不住的跳下床,—双大眼盈满恐慌。

“芙蓉,我们是夫妻,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他下床欲抱梁芙蓉。

惊骇的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与关牧言有肌肤之亲,头晃得如博浪鼓一般,“不要……”

“你别怕,我会很温柔的。”关牧言软语诱哄,向前走了一小步。

梁芙蓉怕得缩到墙边,随手抓了样东西就要往自己身体戳下。

“不要!”关牧言大叫,退后一步,“不要戳,我不碰你,我绝不碰你。”

虽然明知道梁芙蓉无法接受他的触碰,但当亲眼见着梁芙蓉拿着钢笔欲戳伤自己以求他停止时,关牧言还是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盯着关牧言好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扑上来,她才松了手,瘫坐下来。

他的芙蓉连碰一下都不成!

他不是圣人,每天看着自己喜爱的女人却连碰一下都不成,她真当地没有七情六欲吗?

关牧言别过头,套上外出服,临走前丢下一句,“我不会碰你,你放心去睡吧。”

他坐上车,放纵自己重重的踩下油门任意的转动方向盘,随心所欲的飞驰……

*****

知会了房东要退租,黎景筑慢慢的整理着行李,每一件衣服仿佛都有着关牧言的气味,每一样家具好似都有关牧言的身影,愈看,黎景筑愈觉得心酸。

幸好一切都有雷亚歆的帮忙。

帮忙找房子、帮忙谈租金、帮忙搬东西……—天天过去,充满着关牧言回忆的物品渐渐移向另—个陌生的房子,只留下那张曾经和他亲热过的双人床。

黎景筑不打算搬走它,到了新家,她要买一张新的单人床,那样至少夜半不会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响彻云霄的雷声惊醒了发呆的黎景筑,她匆匆关上窗户,以免大雨泼进屋内。

“气象局的预告真准。”微笑了一下,她弯腰搬起装满衣服的纸箱放置到角落,雷亚歆说他晚一点会买消夜过来,顺便再把—些杂物搬过去。

“叮咚——”

黎景筑站起身,开了门,正要叨念:

“都有钥匙还——”

有时黎景筑工作忙得晚,雷亚歆先下了班就自行过来把屋内已打包好的纸箱搬去。

为了方便起见,黎景筑将预备钥匙交给雷亚歆,反正屋里还有别的锁,她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其次,她对雷亚歆也很放心,若他有心想做些什么,早在那天她将自己脱光时就可以做了。不过,如果黎景筑在家,雷亚歆总会按门铃,不会冒冒失失的开门进来。

关牧言一把将黎景筑拥人怀中。呼吸着熟悉的淡淡烟草昧,黎景筑有丝撼动,她是多么想念他啊!

关牧言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开着开着就将车开到了黎景筑的家门口,八年来这—切似乎已成为了一种习惯,只要他心情不好,他就想见她。

“小筑,你想我吗?”

苦苦压抑的相思一泄千里,她什么也不管了,紧紧的抱着关牧言。“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环住她的手多使了些力,他拥着黎景筑进屋,—脚踢上房门。

关牧言温柔的吻上她的唇瓣,细细品尝着她嘴里甜美的蜜汁,久久不愿离去。她的头为之昏眩,沉迷在他醉人的吻之中。

“你爱我吗?”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耳际。

“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黎景筑的眼眶微微湿润,如糖的爱意倾巢而出。

关牧言的手伸进了她的棉衣内,轻轻滑过她耸的凸起,似不经意的拨弄着她敏感的蓓蕾。

“牧……”

*****

“我是梁芙蓉的替身吗?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我也会受伤,也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把这些跟你说,怕造成你的压力……可是你呢?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心情不好?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受到挫折?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在公司遭到排挤?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你—听到梁家找你,什么都可以不管,丢下我冲回去,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一整年我只求你陪我过生日也这么难吗?跟了你八年,我连一通电话都比不上吗?”黎景筑一口气将满腹的委屈倾倒而出。

关牧言却显得很不耐烦,“你说完没?”

在家里听林馥雅叨念的还不够多吗?来这里也就是图个清静,现在连她都一样罗唆。

静静望着关牧言既熟悉却又好像很遥远的脸,黎景筑淡淡的开口,“我只想问你最后一句,请你诚实的告诉我。”

“快说。”他益发的烦躁起来了。

“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闭上眼,她轻声的问着如今唯—想知道的事。

“没有。”关牧言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爱他的小芙蓉啊!这还需要考虑吗?

他从未隐瞒过他对梁芙蓉的爱,不是吗?她早知道他心理只有梁芙蓉一个,还问这种废话?!

关牧言毫无迟延的回答将黎景筑打人地狱,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跌得粉碎。

她多么希望窗外的倾盆大雨能掩盖他的声音,那她就可以继续欺瞒自己,他是爱她的。

她就可以继续装傻,乖乖的上班、下班,他总会再来的……

只是她已经听到答案了……没有,他没有爱过她!

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没有,反而在这时候一滴眼泪也没有。

黎景筑连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早被伤得支离破碎的心在须臾间化成粉末,再也缝补不了了。

听着关牧言穿鞋离去的声音,她只是怔怔望着他无情的背影,一刀一刀将这画面凿在脑海中。

强风吹得窗户格格作响,黎景筑心中却是一片澄明,她静静的走向厨房,拿起锋利的水果刀,面带微笑的环顾了房间一眼,狠狠的插进胸口。

*****

是雷亚歆救了黎景筑。

前一晚按了几次电铃都等不到黎景筑来开门,雷亚歆隐约听见有人虚弱的申吟声,急忙掏出钥匙开了门,却被眼前倒在血泊中的黎景筑给吓住了,她的胸口还插着一把水果刀。

送到医院时黎景筑已神智不清,失血过多的她整张脸白得好似假人,紧急动了手术,幸好未伤及心脏。

“为什么这么傻?”整夜未阖眼的雷亚歆一身西装皱得像抹布,温煦的脸显得憔悴。

黎景筑没有回话,诺带埋怨的问:“为什么要救我?”

她是一心想死的。

这辈子就败在“情”字上,输得好惨,输得一无所有。

她掏心掏肺却被着成狼心狗肺,关牧言根本不当她是一回事。

“你死了我怎么办?”

雷亚歆几不可闻的一句语,黎景筑听到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哭了,脆弱的哭了。

雷亚歆的好她回报不起啊!

“因为我喜欢你。”他深情款款的诉说。

黎景筑哭得更厉害了,“我不是个好女人,不值得你喜欢。”

他直盯着她的眼,“我就是喜欢你。”

“我只不过是个大家口中的狐狸精,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雷亚歆拉起她的手,“嫁给我好吗?”

黎景筑泪如泉涌,“我只是全残花败柳,配不上你……依你的条件可以找到很多好女人,我配不上你碍…你何苦委屈自己娶我?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像我这种抢人家老公的坏女人,活该孤零零老死街头没人理……”

雷亚歆抱着她,待她发泄完才轻轻的说:“我们结婚吧!”

黎景筑抱住了雷亚歆,如同抱住个救生圈,如同抱住海中浮木。

她累了,爱一个人是痛苦的,她此刻只想要下半辈子不再痛苦。

她宁可被爱。

他小心的让黎景筑躺下,“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回去拿些衣服什么的来。”

一阵倦意涌上,黎景筑眼一眯,竟立刻睡去。

雷亚歆帮她拢拢 被子,细心的叮咛护士一声后,拖着沉重的步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