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谢文夏度假回来,陶先生对陶休说:别碍了你后妈的眼。

谢文夏和陶先生一起出门,陶先生应当的请谢文夏吃饭。

两人面对面坐,静静的坐在那,见谢文夏充满了欢喜,说着自己在外面发生的事,陶先生听后偶尔会报以轻轻一笑。

陶先生接了一个电话,谁的来电,使陶先生像一个小伙子,胆怯,试探的口吻询问着,把刚才沉默的陶先生惊的心口一紧,不由自主的在压抑和厌烦中解脱,竟笑了。

谢文夏紧张的说:哪里去?陶先生说:我有事情离开一下,你自己一个人先吃吧。谢文夏又问:是谁?他的眉皱了起来,进她眼里,明显的不耐烦。没有多说半句话,陶先生急匆匆的走了。

他要去见一个人,他等待的,这么多年,她回来了。陶先生看见她欣喜的不知如何开口。半响,也只说出来这个:你来啦!被放走的妻子竟然他心有些痛,两人相见,连朋友都不是了。看她,没了自己,脸色好像变得更加红润了。而她此次回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把唯一的儿子带走,她和陶先生之间最后一点联系也要断了。

谢文夏低下头,哽咽的声音在颤抖,压抑着,她又笑的慎人,以为牢握于手中的沙子,却不知道会渐渐在掌心流失。千疮百孔的心还是使精心打扮的谢文夏狼狈不堪,弯曲的眼睛里越来越多滚动的泪。原来陶先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谢文夏能够想象,这些年她的独角剧演得多么的忘我。一个人含着泪,吃下这美味的佳肴。泛酸的眼睛,也只是轻揉而已。

陶先生耐不住陶阿姨的苦苦哀求,他说:如果他愿意和你走,你就带他离开吧!

陶先生是确定的,陶休不会走,那么她也会留下来。

陶阿姨敲着门,有些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陶休。门开了,因为担忧,陶阿姨情不自禁而发出轻轻的声音:小休。

陶休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妈。他听得很真切,那个发出柔柔的声音的人是他的妈妈,她立在门旁,依旧柔柔的笑着。陶阿姨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出神。猛然的陶休问她:你谁?,陶阿姨一怔,她知道儿子不愿见她,没想到用这种方式-----冷漠而又伤人。

门外陶阿姨喊着儿子,多次之后,她选择离开。她又怎么能有资格求得原谅。这抛弃没有借口,一切的借口只是掩饰犯下的错。

那天,朦胧的阴天里。陶休靠着门,神情是淡漠的,渐渐的喉咙里哽住,进而把脸埋在手心里,他害怕门外的她会听见,他害怕自己的说话会发抖。需要安静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大哭,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偶尔有两声抽泣……

下雨了!落下的雨滴砸在叶子上,打得穗子替它疼。穗子看着窗外的雨,长长的叹着气,有些抑郁的空气让她不舒服。她盯着一个远方看不知多久,才发现传到耳边的敲门声。

门开了,被雨水淋湿的小休站在她面前,脸色也是苍白的可怕,穗子不知道怎么办,穗子知道小休家离这里多远,他得淋了多少雨啊。那双冰凉而纤细的手,擦了擦被雨水混着的泪。他把头埋在穗子肩膀,身躯在颤抖。他好像有着天大的委屈,却又无法表达的痛苦。突然,小休浑身瘫软,倒在穗子身上。猝不及防的倒下,穗子接的满怀。

宁静的夜晚,陶休从梦里醒来,昏黄的夜灯下他看着四周,还有粉嫩嫩的被子。坐在床上,目光投向窗外,发着呆。很长时间,外面的世界是漆黑的,他躺下,贪婪的躺在被子里,又沉入一个酣醉的梦里。

一早,穗子从门外歪出一张脸,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陶休。手里拎着鞋,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观察小休是否睡着,然后穗子蹲在地上,撑着下巴看他。她忍不住去看小休,好像是孩子对手里的老冰棍,喜爱的很。可是她有一点慌,该和他说什么呢?

小休眯着眼,就看见穗子那双水盈盈的,汪汪的眼睛盯着闹钟,她伸出手把它关上。他又悄悄闭上眼,因为太早了,他太困了。

狭小的空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穗子从怀里掏出来烘干的衣服,放在被子上。两人之间有些安静过了头,为了缓解尴尬,她拿出一本书在那看,内容是谢烨写给顾城的信(内容:你把我想得很好,这使我很高兴,也很紧张,因为我毕竟是个渺小的人。

我想做一个好人,甚至还想有价值,这二者是统一的。我说的价值首先是内心的价值。小时候我这么写过:向着光明走去,擦洗着自己的灵魂,用决心和毅力,抛去身后的暗影。负载着罪恶活着比死亡更可怕。在痛苦、疑惑、内疚面前,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内疚。由于自身的叛卖行为,你看不起自己,不管你在尘世获得什么,这种蔑视都要伴随你终身。我深深地知道世界上只有一种快乐,那就是问心无愧的快乐,做一个好人的快乐。做一个艺术家,他要受到惩罚,因为他要穿过现实的罪恶,把这种信念带给人世,他要告诉人们在那个河岸上(就是你说的被晨光照亮的河岸)

有这种快乐,这里没有、商店里没有、彩车里没有、高高的检阅台上也没有,他做了一个轻微的手势,他获得了价值,他也为此受到惩罚。

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但我知道我要做,在我失败的时候,在世界的门都对我“砰、砰”关上的时候,你还会把你的手给我吗?

我不怕世界,可是怕你,我的理智和自制力一点都没用。阿喀硫斯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他不会受伤,因为生下来时,被母亲握住脚在冥河中浸过。他不会受伤,但被母亲握过的脚跟却是他唯一的致命之处),很短,读完之后穗子摇了摇头,小声的发出感叹:写的真好!陶休看着书,幽幽的说:然后顾城就把谢烨砍死了。

穗子忽然惊起,望着他:你醒啦!得上学了。陶休看着她,不作声。半天,穗子依旧站在那朝他眨眨眼,红润的脸庞,只是笑着。陶休看着她,时间一长,气氛略微有些尴尬。陶休把结实的胸膛从被子里露出来,问她:你要一起么?

穗子红着脸出去了。为了强迫镇定,数起了棉羊:一只羊,两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