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润一听赵伯韬的话语,面色有些潮红,“寻常辰光鄙人倒是有些误解了竹园”,他抱歉的心想道,不由得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亲近的神态。
“如若是能够顺利脱身,也不失为好事一桩”,徐润思前想后,心眼有些活动了,“先顾了眼前再说吧”,他无奈而又沉重的叹惜道。
在这个动荡的岁月之中,徐润这位华界地皮大亨、上海滩上地产界的风云人物,从这辰光开始,再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成了乱世飘萍,而时局的潮流,将会把他吹向何方呢?
这辰光再看黄浦江上的那一轮明月,已经被堆积起来的乌云深深的掩埋住了,黑漆漆的夜幕笼罩住了上海滩。
第二天的外滩上,细细密密的晨雾笼罩住了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建筑物,从白练一般的黄浦江江面上涌过来更多的雾气,就像千军万马,彼此拥挤着,踉踉跄跄的上了岸,挤满了马路,弄得这里好像天宫一般。
亨同站在窗前,望着层层叠叠、好似面纱一般的浓雾,心头十分的阴郁,“想不到Mr赵竟然有这么一手”,想到自己影影绰绰的听说赵伯韬密会了徐润,他由不得心头起火了。
“别看Mr赵和鄙人寻常辰光称兄道弟的,还是那句话人心隔着肚皮,做的事体还真快”,亨同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嫉恨了,他的目光阴沉着,比起这辰光的气候来,还要阴沉。
只是忽的,亨同壮实而又略显矮小的身躯动弹了,“得去找爱德华先生说说去”,他不禁起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亚拉伯罕快坐”,爱德华听到脚步声,抬眼热切的望着自己这位得力的助手,他的手臂越过了一叠合同纸头伸了过来。
亨同原本只是十分正常的迎着爱德华的目光看过去,只是忽然他的目光迅速的坠落了下来,或者说是被啥俘获了。
“哦哟”,亨同心头不禁轻哼了一声,说起来那
些纸头可不是寻常的物件,那是像大清国银票一类的东西,都是贷款的合同书,等同于阿拉上海滩上钱庄的银票。
“侬要做啥?”,亨同惊诧的望着对面的爱德华,心头不禁嘀咕道,当然了,其中一些合同还是他亲自去谈下来的,只是有这么多,自然包括了爱德华本人去做的,这一点引起了亨同的兴趣。
“亚拉伯罕今朝鄙人整理了一下和银行往来的款项,”,爱德华手一伸,兴奋的甚至有些随意划拉了一下,这些纸头有些华丽的在亨同面前散开了。
亨同飞快的瞥了一眼,“三十万英镑”,“十万法郎”,他心算道,听话音他已经从中判断出了一些金额。
亨同心头忽的噗噗狂跳了起来,“侬难道要…”,他心头回荡起来一声兴奋的呼喊,随之他的眼光灼热了。
“亚拉伯罕哪”,对面的爱德华不禁自顾的笑道,这辰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其中流露出的兴奋和亨同一模一样。
这辰光爱德华的目光越过了这些代表着钞票的纸头,“亚拉伯罕”,他像是自问似的对着亨同问道:“你觉得这些钞票多吗?”。
亨同听到这里,先没有立刻的回答,而是郑重的抬起双眼,上下的打量了对面的这位大班,却发现他颇有些踌躇满志的摸样。
“如此看来,爱德华先生有下一步行动了”,亨同迅速在心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亨同听到爱德华兴奋的话语,不禁也激动的搓搓手,眼中流露出了按耐不住的冲动。
“要是收购了这位华界地皮大亨的资产,那是一桩多大的生意”,一想起这件既要发生,而去注定会轰动上海滩的事体,亨同拼命才忍住了想要喊出口的兴奋劲头。
“爱德华先生,鄙人倒有个主意”,亨同紧接着说道:“要不然鄙人去会会徐大会办”,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爱德华说道。
哪晓得
亨同刚刚说出口,爱德华却不置可否,他意外的发现这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大班不搭话了,微微埋着头,心头在寻思着啥?
这下轮到亨同纳闷了,“爱德华先生弄啥名堂?”,他心头惊怪道,要晓得寻常辰光这俩人好似华人常讲的那个典故,将相和,一个有上句,另外一个就要筹谋,都是司空见惯了的。
“这样大的事体,恐怕亚拉伯罕独自一个人做不下来”,对面爱德华一见亨同不解的表情,心头不禁想道:“鄙人得亲自去会会这位华人地皮大亨”。
望着亨同,爱德华缓缓的摇摇头,他的脸上露出了凝滞的神色,把对面这位跃跃欲试的外洋买办的心头都搅乱了,只见亨同的脸上一下子板紧了。
爱德华这辰光一抬头,却见对面投来了复杂的目光,要说这样的眼神之中,既有兴奋,而兴奋当中却有委屈,说是委屈,不过分明又能解读出不甘心的样子。
爱德华抬起头,热切的眼光之中流露出了审慎的神情,“亚拉伯罕”,他话音缓缓的响起了,“恐怕这桩事体没这么简单”,树枝他的话音,顿时对面的亨同心头一惊。
“要说这位大清国的红顶商人,向来和轮船招商局颇有关联”,爱德华深沉的话语中掩不住的是忧虑,“这些华人历来都是官、商不分,其中的背景深不可测”,他越说越是神态阴晴不定。
“哦哟”,对面亨同一听,禁不住心头一声惊呼,“看不出爱德华先生年纪轻轻的,还有这样的见识”,想到这里,他忽然心头一动,顿时觉得有些不安了起来。
要说伊害怕的是侬做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他可不想做了偏听偏信的赵孝成王,这下在他的心里头,已经和想要一展身手的这位得力属下有了矛盾了,这哪里还是将相和,分明就是皮里阳秋,各怀心思。
侬讲面对着虎视眈眈的二位洋人,后头又会发生啥事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