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亨同慢吞吞的说道。
这个语速亨同研究过的,越是说话慢,越是显得重大,可信度也越高,尽管真的还是假的,另外再讲了。
果然,亨同那颇为神秘的面容不禁让所罗门华身体不自觉往前倾,俩人不约而同的凑到了一块儿,彼此的目光都发亮了。
“所罗门先生”,亨同的话音里分明透出按捺不住的兴奋,“从公董会传来的内部消息说,安南很快又要重燃战火了”,他兴冲冲的叫嚣道。
到底没有阿尔伯特·大卫·沙逊那样的老成持重,所罗门一听,先是一愣,“不是说大清国在和法国人谈判吗?”,他惊讶的嚷嚷道。
事态太过突兀了,有些不敢相信法国人会在大败与黑旗军之余,不到半年时间,又卷土重来了,“难道他们不怕黑旗军?”,所罗门那张满脸沧桑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种过于惊讶的表情。
就像当年上帝的诺亚方舟拯救了人类一样,所罗门六神无主过后,眼光忽然迷离了,他难道也穿到啥地方去了?
一向穿越惯了的亨同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起来了,他忽然觉得这个家伙穿越是穿了,不过却是跟风,跟的穿帮了,半截子掉在外头,或许成了阿拉上海人嘲笑的寿头。
不过讲实话,英雄救世的传说,大家都爱听,何况历来所罗门的心里头就有英雄情结。
“上帝啊”,所罗门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道:“啥人才能挽救我们老沙逊洋行眼下的危机”,穿来穿去的他有些抽风了,就跟以前穿越的亨同那样。
忽然所罗门的目光定住了,有神了,灼热起来了,看样子想必他穿越的辰光遇到了啥神灵,讨得封印也是小菜一碟,总之他必须马上穿越回来。
“亨同先生”,所罗门忽然回过神来,对着亨同殷勤的讨好的讲道:“你讲一讲如今的情形之下,我们老沙逊洋行又该如何应对?”。
说实话,他私下很有些敬佩这位得力的部下,面对着这位势头闹猛的职场后起之秀,所罗门的神情之中夹杂着一种下意识的依赖。
“所罗门先生”,亨同忽然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的微笑,“
就凭华人那些大刀、红缨枪,也能抵挡西方人的洋枪洋炮?”,他不屑的笑道。
俗话讲,话丑理端,说出来也是简单的道理,阿拉大清国将士们的血肉之躯岂能抵挡穿透力很强的子弹和爆炸力很大的炮弹?
所罗门跟随着沙逊先生身在孟买多年,熟知枪炮的厉害,想到这儿,他信服的点点头,“听说黑旗军的装备不过是些冷兵器,靠得是气血之勇”,想到这儿,他心头自然对大清国和法兰西国之间的战争有了一边倒的认识。
“亲爱的亚拉伯罕”,所罗门更加的亲近了,“你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着手?”,他所指的,不说亨同也明白。
“这个吗”,亨同忽然板起脸沉吟道,阿晓得?要盘下这么大一块地皮,没有真金白银,那里空谈一场罢了。
而这个时候老沙逊洋行需要在一两天里头筹集更多的资金,最起码也要把看好的地皮和房子付了定金,然后等待时机入场。
盘算了半晌,所罗门终于认定像自己沙逊集团这样的大鳄入场扫单,毕竟是手到擒来的事体。
说实话,旁边的亨同这辰光显然比所罗门更加的紧张,要晓得一旦眼前的冤大头定了下来,而他坐收渔利不是问题了。
这家伙,又想捣糨糊唻。
盘算到这儿,老奸巨猾的亨同故作吃不准的样子,“如此重大的事情,要不要请示一下阿尔伯特先生?”,他对着所罗门问道,一副吃不准的模样看上去,让所罗门觉得这个属员没啥主见似的。
“依我看哪,要是现在去大北公司拍电报,报告孟买的总部”,所罗门沉吟道:“那就耽误时间了”。
一所罗门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一来二去,最起码也有两三天时间耽搁了,何况私底下他自认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跟何况这一次的收购跟自己的利益也是息息相关。
难道讲堂堂的老沙逊洋行在沪的掌门人,也要效法亨同,捣糨糊唻?
这家伙。
“华人有句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罗门断然的说道,这辰光贪婪的情绪出现在老沙逊集团未来掌门人的脸上。
“以鄙人看,何
妨现在就定下来吧”,盘算好了的所罗门一副先斩后奏的腔调,一边他用鼓励的目光投了过来。
“只有做的小心些,应该不会是吃官司的”,这辰光亨同明显私底下走神了,他心头紧张的估摸道。
想到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应该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亨同兴奋的眯起了眼睛,就像弄堂里的猫咪盯紧了猎物时的眼神。
想想看,神不知鬼不觉的,亨同自个又私底下捣起了糨糊,而这样的做法所罗门先生是不会晓得的,他自我安慰道。
一边心里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一边亨同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正巧和正在招呼他的所罗门目光一碰,彼此之间都感觉到对方的眼中兴奋的神态,就算瞎子都能看得见。
“亨同先生”,所罗门一改之前的称呼,“赶紧去筹措资金”,他急切的催促道:“这段时间就是我们老沙逊洋行建仓的大好时机”。
“千万耽搁不得的”,所罗门口气急促的接着讲道,说着、说着,他眼中的贪欲越发的强烈起来了。
而亨同却显得,他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强烈的兴奋好像外滩前头的黄浦江水,涌了上来了。
亨同心头这个亮堂,就好好像三四月的黄梅天,黄浦江上忽然露出晴空万里,一轮太阳一扫阴霾,晒得人舒服啊。
等到亨同和所罗门密谋完事,已经是上海滩华灯初上的辰光了,兴奋过头的亨同轻飘飘的登上东洋车,然后趾高气扬的吩咐那个低头哈腰的东洋人,他要去咖啡馆白相一番,如果讲再遇到了老朋友弗朗索瓦先生,顺便还能再从他的嘴里打探一些进一步的消息。
亨同所讲的消息,自然是法兰西国下一步准备如何对大清国采取啥断然措施,“接下来恐怕有啥好戏看啰?”,忽然亨同不合时宜的幸灾乐祸起来道。
阿晓得?华人之间流传着一句俗话讲,乱世出英雄,阿拉不晓得,刚才沙罗门先生一番倚重的讲话,已经让亨同心头美滋滋的。
难道讲亨同想到了啥?是乱中取胜,还是浑水摸鱼?
这家伙。
时空转换到了这边,还是在繁华喧闹的外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