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李鸿章电报上说,北宁已失,我大清国官军撤退到了安南太原了”,邵友濂捧读着传抄的电文,下巴下面的胡子一撅、一撅的,显得内心的情绪十分的激愤,“黑旗军和大清官兵近两万人,就这么败在了洋枪洋炮下面了?”,他惆怅的长叹道。
一旁的罗师爷小心的瞅着邵友濂,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大人不必过于忧虑”,他谨慎的插话道:“如今邸报上说皇上督令云贵总督岑毓英激励诸军,设法进取,局势尚可有所作为”。
邵友濂听到这里,不禁点点头,“我军依旧固守着安南重镇谅山,局势尚难预料”,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又坚定起来。
不过此刻罗师爷忽然眉头一皱,那担忧的表情被目光炯炯的邵友濂一扫,全都看在了眼里。
“罗先生不必担心”,邵友濂决裂的说道:“本官既然身为上海道,就要为朝廷守护一方,决不能容许洋人们蠢蠢欲动”,说到这里,他愤慨的表情再一次堆积起来。
“邵大人所言极是”,罗师爷跟着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就怕上海滩上的洋人们趁机哄抬市面,囤货居奇,造成民心不稳,这样授人口实,辜负了去年李中堂在沪期间,苦心积虑和法兰西人周旋的成果”。
想起去年年中,法国驻日公使脱利古与督办安南事宜的李鸿章在沪会谈,就住在如今武康路口、华山路的丁香花园,自己耳提面命,早晚跟随着这位号称大清中兴之
臣,得益了不少,其中有个不传之秘,那是李中堂亲传的。
想到这里,邵友濂微微一笑,而后又飞快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罗师爷,只见此人似乎木讷的微微垂着头,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一变化,这下这位上海道台放心了。
“罗师爷”,邵友濂慨然的说道:“对付这些骄横不法的洋人,要不卑不亢、据理力争”,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再一次亢奋起来。
“那大人的意思是?”,罗师爷已经听出了邵友濂的意思,“也该给上海滩的洋人们一些苦头吃吃了”,他不禁昂奋的说道。
想起来自己就像七十二家房客那样,买不起房子,只好租房子居住,老婆孩子一大家子挤在不大的一套蜗居里面,真是连亭子间都派上了用场,其中滋味,谁能晓得?
“长安居,大不易”,罗师爷忽然失声说道,自然他这句发自内心的话语,被邵友濂听得清清爽爽,他不由得又一次激愤了起来。
“安南的事情,本官鞭长莫及”,邵友濂忽然果断的说道:“不过上海滩上的事情还是可以有所为的”。
听到这里,“要说朝廷已经下了旨意,调命邵大人出面襄办台湾防务”,罗师爷忽然有些感慨了,“他这是自找苦吃”。
“邵大人您这是何苦唻?”,罗师爷忽然有些被感动了,说到这里,他朝前跨了一步,“卑职理应为大人分忧”,他激愤而又慷慨的说道。
邵友濂听
到这里,“罗先生不顾个人得失,真是的”,他心头一热,脸上不禁露出既吃惊又感念的神情。
“罗先生预备怎么办?”,邵友濂关切的询问道。
“敲山震虎”,罗师爷牙关咬得紧紧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刻不用猜了,邵友濂自然心领神会,又要把赵伯韬这个洋行买办弄来敲打、敲打,谁让你做了走狗,换句话说就是洋奴,请侬吃吃苦头是该的。
果然,这边上海滩炒房客的圈子里头,流传开了一个秘密消息,新沙逊洋行的赵买办被请去喝咖啡了,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鼻子有眼睛的事体,“这可如何是好?”,亨同一听,顿时傻了眼。
传说当中有个人每晚上就在一个住户的楼上脱鞋,“啪、啪”都是两声,楼下的住户渐渐习以为常了。忽然有一天,只听见一声响从上面传下来,反而弄得这住户通宵达旦的提心吊胆,这就是一只鞋的故事。
在拥挤的上海老城厢弄堂里厢,这样的故事天天发生着,走过去,就是狭窄的弄堂,原本一条弄堂里头有前后两条路,一条是正街,另一条是夹弄,如今住进了七十二家房客后,前街后巷一齐热闹了。
乍一瞅过去,万国旗迎风飘扬,那些张家阿婆、李家阿公的那些晾衣杆直接伸到了对面人家的窗台上搁着,对面也是如此,就跟几家人合用一间厨房一样,螺丝壳里做道场,被精致的阿拉上海人发挥到了极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