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了见龙湾,在还没见到黄文烈的时候,我就把新招安的这一百人分散着编入一营的各个班排。并且命令各班排长要对他们强化训练严加管治,毕竟这些人都是散漫了多年的土匪,不是那么好管教的。
做完了这一切,我才带着翟力翟猛兄弟去见黄文烈复命。
黄文烈对我这么快就剿灭了土匪,并且还顺带着治理了临勐的狼患,表示出了特别的赞赏。
大芒山的这两大害,临勐城防部队已经三番五次的前去剿灭,都是无功而返。没想到这一次,我一战成功,给新200团争了光长了脸,尤其令黄文烈面上有光。
翟家弟兄虽然属于带罪匪首,但是我大力渲染这兄弟是主动投诚,而且在剿灭狼患的过程中又倾尽全力。黄文烈还算给我面子,当即升翟力为少尉,翟猛为准尉。在我们的建制中,这就是标准的一个排长和一个排副。
刚由匪变成官兵,就被晋升尉官,翟家弟兄自然是高兴,这是光明正大的威风,可不比在大芒山里东躲西藏当土匪头子的那种威风。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我招安上来的这伙土匪,麻烦纠纷层出不穷,不是和士兵在军中打架斗殴,就是恶习难改做些鸡鸣狗盗的事,要么就是不服从班排长管教。
这些事都在我的预料之中,让一群土匪忽然的就乖巧的和那些壮丁兵一样,那是奢望了。对他们要恩威并重,既要让他们知道军法无情,也要让他们知道,只要弃恶从善,都能得到褒奖。在经过一段强化整训之后,这些土匪逐渐也都融入到了军队的体系中。
但是最麻烦的并不是这些虾兵蟹将,而是那几个作威作福惯了的土匪头子,尤其是以副排长翟猛为最让人头疼。
诚如翟猛自己所言,他真的不是一个能够受得住军队约束的人,不仅自己不愿意受约束,他也不去管教约束下属,他手下的士兵是全团最散漫的一群。
在一次团部例会结束后,黄文烈单独留住了我,按照以往类似经验判断,黄文烈一定是有非正式的军务要我和说。
黄文烈:“安营长,我自认为做为一团之长,我对我的部下已经做的足够仁至义尽,甚至在某些方面可称得上是骄纵太过!就说这个月,我去临勐警察局、军法处领回来的惹是生非的士兵有多少回?我常想,战争年月,当兵不易,说不上哪天就再没有回来的命。所以你们只要不是给我惹太大的麻烦,我都能为你们善后。可要总是去善后去给你们擦屁股!时间久了,我就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团长,而是一个专管杂事琐碎的里正保长!”
我听着他长篇大论的大发牢骚,并没有接话,我知道他自己一定会说到正题上。
黄文烈:“安营长,前几日,你们一营的排副翟猛,无故殴打军需官,军需官已经告到了汪督导那里!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做为翟猛的上司长官,究竟是如何处理的!”
我没想到黄文烈的牢骚是被这件事惹起来的,这件事我问过翟猛,翟猛给我的回答倒也直截了当:就是看那个军需官不顺眼!
因为此事,我关了翟猛三天禁闭,罚掉半月的军饷,并且当面给军需官赔礼道歉。罚没的军饷也都算作了军需官的医药费,军需官也认可了这样的处理结果。
这件事本来已经平息,黄文烈现在说是军需官主动告到汪庭岳那里的可能性很小,已经解决的问题他又何必再告一次。最多就是这件事被汪庭岳知道,他又拿这件事找麻烦,本意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这一点,我笑道:“团座,您这又是在传达汪督导的意思吧?”
黄文烈:“什么汪督导的意思?这难道是无中生有吗!”
见他这样说,我更加确定无疑,这一定是汪庭岳在中间搞鬼。我在心里叹息着,将帅不和,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我思索良久,说道:“团座,翟猛怎么处置都行,把他的准尉一降到底从二等兵做起,我也没有意见。可您心里也明白,事情的根子不在这。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汪庭岳不容我,我有两个办法解决这个矛盾!”
黄文烈皱着眉头,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团座,咱就不绕弯子了,事情明摆着,汪庭岳还会不断的假公济私找我麻烦,与其这样每天要防备自己人的暗算,还不如早做决断!汪庭岳来到新200团那一天起,我就考虑好了两条退身路,一是我自己申请或者您直接和钧座提出来,把我调到其他部队,哪个长官如果缺个马前卒的话,也还能收留我。”
黄文烈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我这样有临战经验的军官到任何军队都会受到欢迎,何止是一个马前卒。
黄文烈面沉似水:“再说说你的另一条退身路!”
“另一条路更简单,也不用麻烦钧座。您自己都能处理,把一营和新200团分隔开,我的营做为一个独立营,单独驻防,不再与新200团产生任何联系,但是建制调遣还辖制在您的麾下。”
黄文烈瞪着我:“你想单独把一营拉出去独立成军?你这样不是要拆了我的新200团吗!”
我解释着:“团座,没有拆。只不过是不在一个驻地而已。新200团依然是三个营的编制,我也依然是您的部下,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汪督导是我的上司长官,总是这样找我的麻烦,我担心我最后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会坏在自己人手里!”
黄文烈默然,背着手在团部里走了几个来回,对着墙上挂着的军事地图运气良久,方才说道:“好吧,既然你早就谋划好了,我就遂了你的心思吧!”
我立正敬礼:“谢团座成全!”
黄文烈:“你这样未雨绸缪的谋划,可想好了把你的一营挪到哪里驻防吗?”
我走到地图跟前,指着一处没有任何标识的地方,说道:“就是这里。在新200团和友军中间,临勐老百姓叫做龙吐水的地方,一直没有部队驻防,我想把一营迁移到那……”
“等等。龙吐水?你说的是那个常年波涛翻涌的河段?”
“正是。”
“安营长,龙吐水那地方不是没有军队驻防,而是无需派军队驻防!那是整条怒江水势最汹涌的河段,我们知道,日军也知道。你带着一个营的兵力去那驻防?防谁?防临勐的老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