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不亢不卑道:“我这马,整个西蒙仅此一匹,我说不卖就不卖。”
陈耀宗简直气坏了:“你不卖是不是?四皇子你也敢得罪,我想你是不想活了。你这个贱骨头,怕是连一百两银子也不想要了。那就好,兄弟们,给我把马抢过来!”
他身后带着那一帮人,平日都是跟惯他作威作福,等就是陈家二少这一句话。当下如得了圣旨一般,如狼虎般下得马来,朝着李京扑了过去,一副强取豪夺强盗土匪嘴脸。
陈宝珠眼睛都瞪大了。
以前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光天化日,拦路抢劫,现她终于明白了。这个陈家二少明明就是生动地演绎着这八个字涵意啊。
“二哥,你怎么可以这样?”陈宝珠叫道。
转头去看李京,见他不太健壮身形已被那些彪形大汉团团转住,几乎看不到人。她还看到,那些彪形大汉扬起铁砂掌般拳头,就朝着李京砸去。
“李京,你跑啊。”陈宝珠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不由叫道。
可是接下来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变化。只听得“砰砰砰”几声,有人飞了出来,摔地上,惨呼一片。
接下来便是陈家二少气急败坏声音:“你们……一群饭桶!”
李京神情悠闲地立于原地,连衣襟都未曾动荡一下,似乎他只是旁观者,一切与他无关。
而他周围,那五六个彪形大汉如盛开花朵里伸展花瓣般朝外倒去。他们或是捂着手,或是抱着脚,脸部扭曲。神情极为痛苦。
“你们怎么了?”陈耀宗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从来没有别人面前败过,而且败得这么没面子。
“少爷……”离陈耀宗近一个汉子痛苦得连话也说不完整,“分筋错骨……好痛啊。”
陈耀宗脸色再度变了,看向李京时便带了些许惊惧:“你是个练家子?”
李京悠悠闲闲道:“我们西蒙人,千里迢迢来到中原,不会两下子岂不被人欺负了?不过我告诉你,这马我是坚决不卖。即便你拿着万两黄金过来,我也不卖。至于你们那个什么四皇子,你去转告他,君子不夺人所爱。他这个行径,我可不敢苟同。”
说完,拍拍手。再不看陈耀宗日益难看脸色,骑上马,径自走了。
陈耀宗呆愣了半晌,气咻咻地冲着李京背影喊道:“好小子,你有种话就别走。我会来找你!”
远处李京脊梁挺直,似乎就根本没有把陈耀宗这话放心上。
陈耀宗气疯了,狠狠地瞪了地上躺着那些打手一眼:“没用东西!自己爬起来,拿药去。下一次我再看到你们这么没用,统统把你们撵回家去!”说完,他自己独自上马。拼命挥着马鞭走了。
刁妈妈摇摇头,知道这个公子哥受了气,又不知道去找他那些酒肉朋友玩什么乐子了。低叹一声。回过头来,看到陈宝珠,忽然想到,如果不是因了这个扫把星话,自己宝贝少爷何至于受气?何至于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一切都是这个扫把星错!她一定要夫人面前把这笔账记到这个扫把星头上!
想到这。她狠狠地了剜了陈宝珠一眼,自顾自上了马车。
陈宝珠笑了笑。也上了马车。对于刁妈妈态度,她并不介意。她只是觉得奇怪,她以前只知道李京这个西蒙人会驯鹰,会治伤,她没有想到是,他居然会武功,而且还是个武艺高强之人!
那个叫什么功夫?叫做沾衣十八跌吗?似闪电动作,她都没有看清楚,那些壮硕打手就倒下了,真是精彩啊。
一路无话,赶马媳妇技术纯熟,一下子就把马车赶进了侯府后院。
下了马车,刁妈妈板着脸道:“五小姐,有句话老身先说前头了,进去之后,这事情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这话算是威胁吗?
陈宝珠唇边隐约现出一丝冷笑,恭声应道:“妈妈话,我记下了。”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陈宝珠回到竹韵院西院,梳洗完毕,就到了晚饭时间。紫兰打来了饭,整个屋子里独独不见了清鸳,问紫兰,说是出去了,要晚一些才回来。
紫兰看着陈宝珠,好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都没说。陈宝珠忽然明白了,想必这个屋子里人都被二夫人禁了言,目就是瞒住下午马场发生事情。
刚吃过晚饭,还没歇上一刻钟,就听到外面传话,说是老太太让过去。
紫兰脸上便有了惊讶神色,看住陈宝珠:“小姐,这个时候老太太干嘛找你去?难道老太太知道了?”
陈宝珠摇摇头,她才刚回来,怎么知道?
紫兰想到事情严重性,着急道:“小姐,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今天这事,你就照着夫人意思去做就成,千万别惹恼了夫人。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那是以后事,但是现今,好汉不吃眼前亏呀。”
陈宝珠知道紫兰是担心她,目前自己势力,较之二夫人,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己不会那么自不量力。
陈宝珠到时候,见正厅里密密匝匝站了好些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还有各房公子小姐们全到齐了,气氛显得有些沉重压抑。
老太太也没有让众人落座,明显着是训话了。
老太太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自我伯宁侯府再蒙皇恩,如今已三载有余,三年来一直上下和睦,人丁旺盛,和善友爱,从未出现欺压下人。兄弟姐妹不和睦现象。虽然有一些传闻,但于我伯宁侯府名誉无损。我这个老太婆今天这里把话撂下了,今后府里再出现此类有损我府第名声之传闻,老身一定追查到底,绝不宽贷!”
底下一片噤若寒蝉。
陈宝珠有些莫名其妙,传闻,什么不好传闻?自己怎么没有听说?
她偷偷抬起眼眸,见到不远处二夫人神情十分淡定,始终眼观鼻,鼻观心。而三夫人。则显出些许愤愤不平之色来。
她忽然恍然大悟。她忽略了,这个府第里,三夫人消息也是极为灵通。难道说。今天下午发生事情,三夫人大大利用了?
如果是这样话,那么老太太这番话,就有帮衬二房,打击三房意思了。
陈宝珠忽然觉得老太太确不简单。为了维护家族声誉,竟然可以黑白不分。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是什么人呢?无依无靠,又没有什么可以让老太太倚重本事。不像二小姐,名气外,光这一点就为侯府增色不少。老太太当然会偏袒着她。
看来,自己要想命运把握自己手里面,就必须取得老太太心中一席之位。但是。如何取得这一席之位呢?
后散场,各房相继离去。二夫人趾高气昂,三夫人有些神情落魄。陈宝珠走后,只觉得有一只冰冷小手伸过来,轻轻拉着她衣袖。耳边传来一个小女孩娇弱声音:“五姐姐,听说你马场出事了。有没有伤着?”
陈宝珠回头一看,见是四房十一岁七小姐陈芳华。想必这府里就她一个人对自己表示关心了。
陈宝珠有些感动,笑笑道:“没事,你看五姐姐不是好好吗?一场虚惊而已。”
“嗯,那就好。”陈芳华点点头,从袖袋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陈宝珠,“五姐姐,这是我娘寺里面求得灵符,你放荷包里,是消灾用,很灵。”
陈宝珠看看七小姐手里三角形符,外面是层层丝线缀成,看起来十分精致。三角形三个角还挂有粉色穗子。
不远处,四夫人正娴静地微笑着。
“这是你娘求给你吧?”陈宝珠摇摇头,“我怎么好意思收呢,你还是留着吧。”
“没事。”七小姐仰起小小脸蛋说道,“我们过些日子会到寺里还愿,还会去求。五姐姐你就戴着吧。”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而且陈宝珠也不相信什么符啊咒之类东西,但是人家心意摆那里。她点一下头,接了过来:“七妹妹,谢谢你了。”
七小姐想了想,忽然拉陈宝珠到一个偏角处,取出另一样东西来,塞到陈宝珠手里面:“五姐姐,马场里马我也骑过,有些时候那些马很乖,但有些时候那些马就很不听话。我娘说,如果马儿不听话时候,你可以用这个。”
陈宝珠触手可及是一个硬绷绷东西,似乎是一把匕首。她不由有些愕然,不解地看着七小姐。
七小姐神情很淡然:“五姐姐,我三个月前曾马上摔下来,跌得很惨,差点把腿摔折了。后来,我娘就教了我这个方法。”
陈宝珠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这把匕首并不是对付疯马好方法。但是,七小姐难道也受过这样暗算吗?像七小姐这样小姑娘,与三小姐有何冲突,为什么三小姐连她都不放过呢?
这时,陈宝珠才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老太太屋子里看到三小姐。她记得自己被疯马驮离马场时,三小姐好像是从马上摔下来,难道摔伤了,所以没办法来听老太太训斥?
回去路上,紫兰话验证了陈宝珠想法。
“……小姐,你这一次能逢凶化吉,那真是老天保佑。至于你问起三小姐,她马受了惊吓,她从马上摔了下来,把腿摔断了。看来明天昭武将军府荷花祭,她是去不了了。”
“摔断了?”陈宝珠有些惊奇。看来马场上被她疯以踢了之后,三小姐痛苦样子真不是装,她腿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