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女子见丈夫身处于两难的境地,于是便伸手搭在风缘肩头,也欲将自己体内的灵力传给风缘。
然而她的手只轻轻搭在风缘肩头的一瞬间,风缘的身体便立时疯狂地主动吸收她体内的灵力,哪里还需要她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向风缘涌去?
她只道自己也向风缘输送灵力,便会减轻丈夫的负担,却万万没有想到,风缘的身体竟是一个无底洞,是怎么也填不满。即便再加上了她浑厚无比的灵力,也仍是无济于事,反而令她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即使夫妻二人想要主动切断灵力的传输,固已不能,何况他们担心儿子的伤势,根本没有想过要停止传送灵力。
这样尴尬的情势再过得一会,夫妻二人不堪重负之下,终于不约而同地喷出一口鲜血。他二人本就已受了伤,此时又被风缘吸去了如此多的灵力,确实已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三人这样僵持下去,于每个人而言,都大有性命之忧。
夫妻二人固然会被吸空灵力,变成干尸。而风缘也会被灵力冲爆,七窍流血而亡。其间凶险,实是如履薄冰、危如累卵。
夫妻二人被风缘吸收了这许久的灵力,此刻脸上早已无半点血色,便是两人的上下唇,也都血色极淡,身躯更是颤抖得极为厉害。上下两排牙齿之间,相互击打,发出一连串“格格”、“格格”的响声,便似身处于冰窖之中,冷得直发抖哆嗦一般。
这时,但见那中年男子狠狠一咬舌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可奇怪的是,那口鲜血喷出口之后,竟不四散飞溅,而是在他身前汇聚,慢慢地合成一滴血珠。
那中年女子见到这枚血珠,登时心中一凛,叫道:“夫君,不可……”
但她只微一分神,便觉体内的灵力往外泄得更加快速,胸中的烦恶之感,也愈加强烈,嘴角边不自禁地溢出一丝血线,双脚一软,险些便要一跤摔倒。
因而,她的话只说到了一半,便再难以说下去。但不难猜测,她想必是要劝阻丈夫不可使用什么禁忌秘术之类的神通。
于此时凶险到了极处的情景,她尚要劝阻丈夫,何况丈夫所作的一切,乃是为了儿子。可见那中年男子所使用的秘术,凶险不说,还会对本人造成难以想
象的伤害。
但见那滴血珠兀自在中年男子的身前急速旋转翻滚,似被高温煮沸了一般,只见血珠越滚越小,颜色也渐渐由浅入深,所发出的威能,也逐步加强。
直至血珠最后停止翻滚,安安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不动时,中年男子这才又向着血珠轻轻地吹出一口气,便见那枚血珠慢慢地向风缘飘去,落入风缘的额头眉心处,登时便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见此,紧皱的眉头才得以微微一舒,可他喷出了这口鲜血之后,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便如一张白纸一般,双眼似睁似闭,显是已几乎耗尽了心力,疲累已极。
当那枚血珠落入风缘的眉心之时,只见风缘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便似向着一炉红炭泼了一瓢冷水,水火不容一般。
这一幕实在奇怪之极,便是那中年男子见了,半睁半闭的双眼也不由得徒然间睁得大大的,脸色既诧异,又疑惑,内心更是一阵惊虑交加。
似在他看来,那枚血珠落入风缘的眉心,应该是平静无波,一脉相承才是,绝不是这般水火不容的情形。
但在此时此刻,他尽管再诧异,再疑惑,又怎有余霞去多想?即便在平时,他多半也想不通,理不顺。
或许这奇怪的一幕只有风缘自己才明白,毕竟那是他自己的身体。可是风缘此刻昏迷不醒,于这奇怪不解的一幕,他又怎会得知?
紧接着,风缘身上的吸力登时便消失不见,也不再疯狂地吸收夫妻二人体内的灵力。两人仔细地感知一番风缘的身体,确定风缘并无大碍之后,才撤掌回身,切断灵力的传输。
风缘的身躯一阵颤抖之后,便幽幽地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想起自己适才被一十七位蒙面高手围攻,差点儿就要与父母阴阳两隔、生死永别,此刻见到父亲和母亲,情急之下,不由得热泪夺眶而出。
哽噎道:“爹爹,娘亲,你们终于来了。我……我没事……”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叫道:“啊哟,你……你们怎么了?”语音颤抖,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原来他见那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的脸色俱都惨白之极,嘴角边的血迹仍未干,显是刚吐血不久。
他不知道二人嘴角边未干的血迹,乃是为他
疗伤,被他疯狂地吸去了灵力之后所致,还道是去城外十里西山受了重伤。
虽然两人在十里西山是受了伤,也吐了血,但那血早已干了,再不是此刻嘴角边未干的血迹。
夫妻二人对自己的伤势置若罔闻,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风缘的心上。一见风缘醒来,欣喜之情,那自是不用多说。然高兴的同时,仍是万分担忧,齐声问道:“缘儿,你觉得怎么样了?”
中年女子眼中含泪,面上却带着笑,眼光一眨不眨地痴痴望着儿子。那双眼中所包含的深情,直把风缘整个儿都给融化啦。
便是那中年男子,此刻也兀自虎目含泪,只听他又道:“缘儿,你感觉好些了么?你的身体似乎出现了状况,你好好感受一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语气更是平淡之极,于适才风缘主动疯狂吸收他夫妻二人体内的灵力,险些酿成无法弥补的大祸,三人俱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事,更是绝口不提。
这几句平平淡淡的话中,所包含的情义,却是有如海深,有如山高。
适才他夫妻二人拼着性命不要,也不愿主动切断灵力的传输,以致儿子万一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此种情义,不可谓不深,不可谓不重。
或许,大抵天下所有的为人父母,对待子女的感情,都是这般的无私和伟大吧。
风缘醒来之后,除了原本的那处伤口隐隐作痛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之处,倒也不用怎么仔细地去感受,便道:“爹爹,娘亲,我没事,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这话当然也是宽慰夫妻二人之言,他的胸口可还疼得厉害着呢。
夫妻二人一听,自是不胜之喜。一家三口,终于各自舒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由得相视一笑,一切尽在六眼对望之中。
夫妻二人看着儿子,温柔地笑了笑,都道:“缘儿,你没事可真太好啦,方才你又陷入昏迷,我们不知可得有多担心。”
中年男子嘴上说着,却顾不得疲累,也不做调息,就检查起风缘的身体来。
然而,当他的手刚碰到风缘的手腕之时,便即脸色一变,全身一震,想必是又突然起了什么重大变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