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弦和解,是意外之中的事儿,又和秦弦坐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去。
“不如去看一下我家老爷子?”秦弦顿住步子,突然提议道,他俊美的面容没什么大的表情波动,只是用着狭长的冷眸掠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卓思暖自从和秦弦决裂之后,便没有再见过面,如今见面缓和了一番关系,但她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可能立马回到之前的水平,能是如今这般,已是心满意足了。
她思考了片刻,轻恩了一声,算是同意,因着平日里来秦家,都是要见过秦老爷子,和其聊聊天,喝喝茶之后才走的,如今秦弦这提议,倒是不突兀,正在情理之中。
跟着秦弦高大修长的背影穿廊绕栋一番之后,才走到主宅,入到秦老爷子的住所之地。此时时辰正早,管叔在一旁候着,似随时等着秦老爷子的吩咐,而秦老爷子正一边喝着早茶,一边翻看着闲书,好不悠闲。
卓思暖视线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老爷子是在看棋谱,他的面前还摆着一副棋盘,此时正往着上边摆着棋子,黑白棋子对仗着,走近了,才发现是黑子站了上风。这似是一句残局,秦老爷子摆到一定的死局之后,便停止住了对弈。
秦老爷子这时才抬起眸子,平静无波的苍老眼珠掠了他们一眼,用着苍老嘶哑的声音轻轻的说:“是弦小子和思暖丫头啊。来来来,顺便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喝茶下下棋。”
秦老爷子满头银发,银发被往着后边梳去。但是看起来还是精神矍铄,他的面容布满了苍老的皱纹,但是还是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的俊美模样,若不出意外,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美男子。他的五官端正,仔细瞧瞧,倒是有着几分秦弦的模样。
“秦爷爷。”卓思暖甜甜的叫了一声,便乖乖的坐到秦老爷子身旁去。管叔为其从桌前拉出了一张藤椅,她对着管叔道了谢,便十分亲热的蹭上了秦老爷子。
“爷爷——”秦弦低低的叫唤了一声,同样的坐到了一边的藤椅上。他俊美的面容见卓思暖对着自家爷爷这么亲热的时候,闪过一抹不适,但随即便消失了,快得让人觉得这是错觉那般。
“秦爷爷,你这是在下残局?”卓思暖挽着秦老爷子的臂膀,声音甜甜的,有着一股子对于老人家的恭敬语气。她说话的时候,心神似都在秦老爷子摆着的棋盘上。
秦老爷子摸着光滑的下巴,笑了笑。并没有着急回答,随即见卓思暖的心神一直在棋盘上,这才不急不缓的点了点头。他浑浊的眼球之中布满了笑意。似是因为她的举动,又似是因为其他的,但是这般笑意一添增上去,便有点儿神似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那般,在打算这什么事儿。
“我可以继续下下去吗?”卓思暖小心翼翼的问着,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剪剪水眸一直专注的凝视着秦老爷子,似是怕老爷子拒绝那般。
秦老爷子见此。浑浊的眼眸之中的笑意便越发浓重了,他看了一看秦弦,对于这个精于算计的小妮子不能成为他的孙媳妇,还是有着莫大的遗憾,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这有点儿精怪的小妮子的喜爱之情。于是乎,老爷子在片刻之后便笑着点了点头。
“思暖丫头,和弦小子继续下这一句残局,你看怎么样?”秦老爷子提议着。
卓思暖闻言,也不好反驳。
于是乎,两人便一人执黑棋,一人执白棋,对弈起来。这一局残局,是秦老爷子花着大价钱,从着一个对弈大家之中购买来的,他自己与自己下过无数次,但每每都下不出结局,但今日儿,他有着预感,这两个小辈会下出结局给他。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之后,便有了胜负,白棋落了黑棋半粒,竟是输了。这执白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卓思暖,她输了之后,用着哀怨的眼神掠了一眼秦弦,便不快的放下了手中的白色棋子。秦老爷子看着这残局最后的结局,竟然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只因还差一步,便是这一步,白色的棋子便可以翻身,胜了那黑色的棋子。
秦老爷子高兴着哈哈大笑出声,他的笑声十分的爽朗,一时间,草坪上都回荡着老爷子爽朗的笑声,两位小辈,秦弦与卓思暖见老爷子高兴了,便同样的对视而笑之。
便是这个时候,卓思暖与着秦老爷子道了一声歉,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秦爷爷,秦挽的事情我很抱歉,事情会造成今日的这么一个局面,我也有着一个难以推卸的责任。”说着,她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剪剪水眸之中含满了泪水。
秦老爷子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挽小子的事儿,是他自己做的主意,怨不得别人,便是今日没有你,没有那林家小子,也不知道他会做出其他的什么混账事儿,儿孙们,自有儿孙福,我这个老爷子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说罢,便有着管家扶起了身,拄着拐杖,颤悠悠的迈动着步伐,缓步离去。
卓思暖目视着秦老爷子离去,秦老爷子这话语,却是原谅了她。因着与秦弦决裂之后,她便再也不敢踏入秦家一步子,今时今日,秦挽又因她而奔走回外家,她心更是内疚,于是乎,便老早的打听了秦老爷子最近在干着什么事儿,以求讨其欢心。这一打听,便知道老爷子在为着一局残局苦恼。为了讨老爷子欢心,让其不至于厌恶自己,她只好在残局上多上功夫,没想到,今日里来秦家,正巧碰上了老爷子在下残局。
“你倒是精明,”秦弦语气淡淡的说道,他狭长冷然的眸子掠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在赞赏她还是在嘲讽她,亦或是其他的。
不过卓思暖倒是意外秦弦,没想到他竟然肯陪着她下完这一局残局,且还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的,随着她落下棋子的步骤而走,不愧是秦弦。
获得秦老爷子的原谅之后,卓思暖便没有再多理由留在了秦家,而秦弦更没有多余的理由留住了她,于是乎,两人便由此告辞。秦弦换来的女仆,要求其把着卓思暖完完整整的送出秦家院子。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秦家主宅外边,又见到了林涧,但这回,林涧的视线竟然直勾勾的对上了她,他的冷眸有点儿黯淡无光,他见是卓思暖,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容有了点波动的情绪,他蹙起剑眉,不待卓思暖说一些什么,便直接开口问道:“你知道秦挽在哪里,是不是?”
卓思暖闻言,心头闪过一抹不自在,她从未得见过林涧如这般丧家犬的模样,便似着失去了魂魄那般,一点儿之前的神采都没有了,他整个人变得黯淡无光。
“你肯定知道秦挽去哪里了,求你,求你告诉我。”他肯定的说道,声音十分的嘶哑,听着管家大叔说,林涧已经在这里跪了差不多三天了,这几天,他没有进过一点儿油烟,便是水,也滴水未进,管家大叔说,约莫再过几个小时,这林涧便要支持不住晕倒在秦家主宅前了。
管家大叔说,晕了也好,灌其几大桶水,便把其丢出秦家,看他能怎么样。卓思暖听闻管家大叔这般暴力的言语的时候,没有敢为其说上几句好话,事实上,她也不想说,林涧这渣男,这是应有的后果。
林涧此时的面色,难看得紧,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就算了,连着唇瓣都苍白干涸,发丝乱糟糟,西装皱巴巴成一团。亏得这几日没有继续下大雨,不然林涧早就支持不住晕倒在了秦家的主宅前了,哪能向着今日,还遇见了熟人卓思暖。
“求我也没有,事实上,我的确不知道秦挽去了哪里,不过我可以奉劝你一句,别再跪在这里了,没有人会理会你了,既然当初犯下了那些事儿,便要想到会有着今日。虽说错不全在你,可是你管不住你的老二,还想要秦挽守住你一辈子,痴心妄想。”卓思暖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她的这些话语,不可谓不狠毒,她一言一句,慢慢的往着外边蹦出,每每说出一个字,林涧的脸色变会苍白几分,待到她说完这些话语,林涧已面无血色了,似是随时随地都会倒下那个样子。
“我知道——”他说了几次才把这话语说出口,他太久没喝水了,渴得连着嗓子都冒烟了,说出这几个字,已花费了他不少气力。他哀哀的说完这话之后,无力的舔了舔苍白起皮的唇瓣,他十分的想念秦挽,他不知道秦挽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因为着淋雨而生病,有没有因为着伤心过度而难受,他有没有因为着……
自尊不容许着他来秦家求着秦家的人,但是他动用了全部的林家力量,依然找不出秦挽,得不到秦挽的任何消息,他便像是人间蒸发了,连着他的影子都没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