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直腰杆,一扫萎靡不振的病态,钟原川如获新生的舒展四肢,颇为怀念的说:“人类的聚居地,我又回来了。”好像真的隔了遥远的时光,钟原川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悲凉。
钟原川的好兴致被时逸采冲散,后者迟迟不回来,一行人便在城门口等了大半天,他实在等不及了,只好,不等时逸采卑躬屈膝的请他进去,黑着脸自己进了城。云樽到出奇的开心,自打进了丘向城,这家伙的嘴一直没合上过。
介托驾轻就熟的率众摸到了时府,与之前不同,荒芜的前院转眼间成了雕梁画栋,小桥流水的世外桃源,府门也派了重兵把守,分列两头石狮后,容颜肃穆,形象刚直,很是气派,介托毫无悬念的被拦了下来,他们只认时府人,不认识介托。而一个个低眉顺眼的下人则不辞辛苦的进进出出,畅通无阻。
介托无可奈何的说:“时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府上十几年没用过护院,这时候倒稀罕上了。”他努力抚平脸上的尴尬,似乎方才信誓旦旦带大家**的不是他。他假笑两声,拉着脸喊道:“师姐,我们被府上的下人拦住了。快出来接人。”介托舔着嘴唇,期待的瞅着门中即将出现的倩影。
时逸采老大不愿意的把他们带进府,没好气的说:“嚷什么,多等一会又不会死。”女人的脸说变就变。介托没带伞,哪里知道忽然就下雨了。这雨来的甚是急,时逸采越说越来劲,雨打芭蕉似的还带着节奏。
朱贪何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别过头分散注意,这才发现钟原川凝重的神色。他关切的说:“怎么,又发现宝贝了?”
他嘿然说道:“是怕宝贝没到手,先挨刀剐,有人正盯着咱们呢。做事小心一点,那人对你特别感兴趣。”
朱贪何不由好奇起来,敢情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还真想不出谁会对他感兴趣。钟原川头上的乌云开始向朱贪何笼去,两个人疑神疑鬼的猜忌,忽然听到时逸采说:“你们先去房里休息。”
时逸采昂头说:“父亲在大堂接待客人,你们先去休息,一会自会命人通知。”她做了个请的姿势,优雅的一转身,朱贪何差点认为她吃错药了。
朱贪何忐忑的凑到钟原川跟前,郑重其事的问道:“盯着我的人在哪个位置,有把握把他揪出来吗。”
钟原川奇怪的看着他,缓缓的说:“那人跟时逸采在一起,就在大堂。好像对时府的人挺熟,来丘向城的路上,你惹上什么麻烦了?”
这一路可够曲折的,朱贪何一点点的想着,心中咯噔一跳,心道:莫非是追杀镖车的那伙杀手。
他眉毛不住的耸动,越想越害怕。若是追到这里,殃及时府可就麻烦了。朱贪何不敢耽搁,夺路便出,心中之回荡着一个信念:绝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害。
对于路盲来说,朱贪何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还没找到大堂,而形色
匆忙的下人只顾着做手上的活,死活不给他指路。这下可把他愁怀了。朱贪何悲惨的大叫一声,没想到居然有了回应。
朱贪何闻声望去,是镖局的小白脸,他优哉游哉的看着朱贪何,一切来的那么自然,随之似笑非笑的说:“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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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贪何诧异的审视周围的景物,苦苦思索很久才纳闷的说:“朋友,我跟你很熟吗,而且这里不是镖局,你走错了吧。”他踏出一步,转而想到钟原川的话,心道:时府守卫跟哈巴狗似的,他怎么进来的。
小白脸默默的笑,清脆的对他说:“不好意思,这里是我家,如果我把你看做小偷,会不会比较接近事实,而且还是个没脑子的小偷,光天化日,我实在想不出比你更嚣张的盗贼了。”他的话颇有玩味,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略显干涩。
朱贪何哈哈大笑,冷傲的瞥了小白脸一眼,阴阳怪气的说:“懒得跟你计较。”说着,继续没头没脑的走着。只听身后的声音慢慢飘过来:“留步,刚才开玩笑的,父亲请你们一见。”
朱贪何真是看走眼了。这人确实是时府的人,时逸采从未提过的大哥,这家伙在时老头面前装的跟孙子似的,来丘向城的路上可是跟他互相骂了一番。
时老头倒是长的慈眉善目,说话细声细气,还特诚恳,眼睛浑浊但有神,头皮随意披在肩上,朴素的衣服一下子把他从小有钱财的老爷变成了乡间劳碌是农人。他恭谨的说:“难得宇文山道长赏脸,令小舍蓬荜生辉。”
话音刚落,时逸采不满的咳嗽几声,对钟原川等人说:“客气话别当真,没你们这里也挺堂皇。我爹的意思是,在这里不用拘谨,当做自己家就行。有需求直接跟下人们说,但是千万别出去惹事,这里可不是宇文山的地盘。”说着,她挑着眉毛瞅小白脸。
时老头呵呵笑骂:“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懂点规矩。”嘴上这么说,老头并没有表现出一点责备的神态,想必放纵时逸采不注意礼节,以至于越来越不像女人的,是时老头无疑了。
生在这样的家里,对时逸采是莫大的好处。正是这样一个父亲,她才能追求自己的梦想,才能走上修仙之路。男子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但女子只能整日守在家里,等着结婚生子,了结此生,这也是历史上巾帼远没有天骄多的原因之一。
时逸采指着小白脸说:“这是我大哥,具酒山的得意门生,这人阴险的很,得罪了他,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哟。”她得意的朝小白脸挥舞着拳头,以示占得先机。
小白脸恍若未觉,频频点头,说道:“刚才听小妹说起,各位是宇文山的精英,以后免不了碰面,具酒,宇文同属六国,共属一枝,还要承仗各位多多照应。行走江湖,可不能被门派的包袱压死。”他深深看了朱贪何一眼,随即钟原川重重的哼了一声,整个屋子像受了风暴似的,温度骤
冷。
作别时老头,小白脸终于闲不住了,慌忙对众人说:“各位请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托,听小妹说,诸位此次下山有任务在身,如果大家愿意帮我,我愿送上宝物聊表心意。”
这下时逸采傻眼了,她发出一声惊叫,诧异的说:“什么事能难倒大哥,我们这些小修士可帮不了多少忙。”
小白脸长吸一口气,深切的看着朱贪何:“朋友,你一定还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我们被对方追杀,好不容易快到了丘向城,还是没有逃开。与你同行的小姑娘也受到了牵连,难道你不想把他们揪出来?”
众人的目光立即转向朱贪何。他脸上火辣辣的。怒火蹭蹭往上冒。何舟瑶就是被那群人打伤,昏迷不醒,他怎么可能不想报仇。但就此妥协就被小白脸当枪使了。他尽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向他微笑。
随着朱贪何的笑,小白脸也笑了。钟原川也笑了,时逸采提着嗓门说:“那怎么行,打伤师妹的人,我一定要亲手把他阉了。”这话气势汹汹,听着却有些别扭。
时逸采纳闷的说:“是谁打伤了师妹,大哥死活不跟我说路上的遭遇,到底发生什么了事,你俩怎么遇到的。父亲的货物被谁劫去了?”问过一连串的问题,时逸采觉得可以收工,然后像个没事人的哼着小曲,欣赏几乎失去存在感的花草。
朱贪何古井无波的说道:“事情不会这么结束,寻找那些人,我们为了何舟瑶,你为了什么?”
小白脸冷漠的说:“他们侵犯了具酒山的人,本身该死。我此次下山的目的,就是追查这群败类。”
事情的经过不是一拍即合,小白脸拿出的宝贝没有达到大家的预期,或者说,钟原川以为他能用具酒山的看家功法雇佣自己,云樽希望小白脸给他一张藏宝图,介托要求不高,只想退掉满身的毛,但世上没有那种神药。时逸采与朱贪何想到一块去了。了解到小白脸的修为,他们想让这个所谓的高手提何舟瑶输送真气,直到小姑娘庆幸为止。其中的风险太大,小白脸一千个不愿意,最终给出的宝贝是具酒山传说中的神泉中一枚冲刷了数千年的石头,这枚指头经过几代修士的手,落到了他手上,但具体作用本人都不知道。
“传说终究是传说。除了第一代主人,谁也没有经历过乱世,谁也没亲眼看见邪物。这件宝贝不能发光发亮也情有可原”小白脸沉闷的叙述,“但是憋小看它,文献记载中,它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钟原川收起石头,说道:“先这样了,把情报说出来,我们在考虑一下要不要帮你,怎么帮你。”他看了看其他人,确认大家没有异议,才安心的点头。
小白脸向时逸采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几乎在同一时间往后躲了躲,无辜的说:“别这么看着我,这是宇文山与具酒山的交易,一个时府小丫头能左右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