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到了晚上,阴冷的风又呼号着钻进了人们的心里,村民们怕的蒙着头不敢睡觉,蜷缩着身子像只虾子。
可修士不怕,他正等着小妖来呢,他去了家伙就急匆匆的往祖坟上跑,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去的,大家也没有意识到这位仗义之士已经去为他们铲除祸端了。
可是事情不怎么顺利,风还是继续的刮着,只是断断续续的没了之前的那个字劲。
恐怖的一天终于过去,人们盯着黑眼圈继续躺在床上这有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才能稍微轻松一下,挣扎了一整晚的人们终于尅安详的睡一觉了。
有些人却没有睡意,比如第一时间发现道士不在村中的村长,他是与道士住在一起的,旁边有个传说中的神仙,即使是那样的夜晚村子也是小睡了一会,天一亮他就发现道士没了踪影。他赶紧趿拉着鞋在村子里转来转去,一边吆喝气村民一边喊着道士的名字。即使大家都从梦梦中醒来,一齐吆喝着道士的名字,这个曾经在村子里出现过的道士依旧没有回应。
大家已经猜到了结果,他们不愿意提到祖坟,不代表他们会不在乎道士的去向。村子已经这样了,若是连外来人也受到了牵连,可就成了更严重的事情。总之,这些人不想放任不管。虽然他们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弄人,不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果一条生命放在他们眼前,这些只知道埋头苦干的人绝对会站出来。
修士躺在祖坟上,他两只无神的眼睛已经涣散,软绵绵的舌头下面塞了一点麦穗,这个僵硬的身体是完好的,手指没有截断。村民们把他抬到村子另一边,在无声的时间里匆匆给他做了个安葬仪式。人的生命太脆弱了,强大的修士也逃脱不过生死的魔咒,再英勇的人总会死去,而唯一不变的是这山,这水,着匍匐在时间脚下的定律。
村长带着村民回村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亲手埋葬的人竟然会这样。
朱贪何攥着两只拳头听得入迷了。他看见高个狐疑的看着他,继而大家都向他看去。
朱贪何心理毛毛的,他问道:“都看我做什么,后来怎么样了,那个修士是不是不见了?”
这下连沉默的矮个也吃惊的看去,显然被朱贪何猜对了。
“那个修士还活着,他没有被妖怪杀死,而是被附身了。”矮个微微闭上眼,慢慢的说,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手里多了一把种子,这些黄灿灿的种子在灯光下格外醒目。而朱贪何的意识也像这些种子似的被矮个抓在手里。
修士从墓地里跳了出来,他在村子周围游走,嘴里呜呜咽咽的哭着,与祖坟里的哭声没有二致,只是哭声中多了些沉重的沙哑声音。
之后人们发现自己家裹着邻居家的某个人忽然就不见了,有时候一觉醒来除了自己,家里人都不知去了哪里。于是村子有在一阵恐慌中煎熬。日复一日,村子
里的人越来越少,空房子越来越多,有些地方连着好几间屋子都没人住,村民便集中搬到一起有的一个房间睡七八个人,大家挤在一起才安稳下来。
后来来个一帮强盗,这些人在村子里翻来翻去压根没翻到值钱的东西,反而有个人发现了村子的古怪,后来村民为他立了一尊石像。
这个强盗会懂点阴阳,知道村子被妖怪缠住了,他是穷人出身,便于村民支了个招,用稻谷摆个大阵,用来吸收阴气,又种了葫芦,没人身上带了狗牙,村子大半的盐倒在了地上,村子四角在大青石上刻了“石敢当”,总之匪人能想到的招大部分都让村民利用起来了,至于什么貔貅啊,桃木啊,小村庄哪里去弄这个,再说即使能弄到他们也不敢离村子太远,那可是要赔上性命的买卖啊。
但强盗不会随便提村民支招,他要了村民半年的粮食,这个村子已经没多少居民,其实半年的粮食不是个巨大的数目,这点回报他们还是扛的下的。
但是第一年就出问题了,中了葫芦没几天就死了,四处石敢当碎了三处,唯有寸头的大青石完好无损。这块石头也有些年月了大概受日光的曝晒有了灵气,妖怪拿他不得吧。
于是强盗又来支招,这次要了大半年的粮食。但村民无法,只得依他。他们就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了,若是连这个机会也丧失了,整个村子都会消失。
如此一来村民们辛勤耕种终于,还学会了金刚经,没事就念叨几遍却也是个不错的习惯。几年下来无大灾大难,虽然吃的不好,却也能勉强活着。除了活着,这些人已经没有别的希求了。而强盗也在时不时的带些不知从哪里讨来的好种子交给村民。虽然自己不种,给了农民能更好的利用起来。
着强盗还成了农民们的救星,大家称颂他,给他做了石像,供奉祖先的地方全给了他。强盗们与农民倒成了朋友。
真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旦夕祸福自有天意。朱贪何听罢长叹一口气,喃喃的说:“也算是有良心的强盗。只是粮食要的太多了,那几个强盗凭什么要那么多粮食,他们才几张嘴咧。”
村长抠着胳膊上的疙瘩,和颜悦色的说:“话不能这么说,那位大人给了我们希望,即使把粮食全要了去我们也愿意啊。”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活到着份上,他们还能怎样呢。
朱贪何确实憋了些气,虽然强盗帮了农民的忙,却也有点欺人太甚,他闷闷的走出屋子,一股凉飕飕的风迎面而来,这时恰巧飘来村长的叮嘱:“您不要随便出屋子,那妖怪习惯晚上在外面游荡的。”
朱贪何冷哼,手劲一紧,浑身燃烧起淡黄色的光,夜色中朱贪何像只萤火虫忽闪着光芒。他回头对大家说:“我可是修士,没那么脆。如果遇到那妖怪倒省的我去找了。”
村民们被他的举动吓得没敢说话,有的人直接撇过头不敢去
看,在他们看来,朱贪何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神仙,不但能杀死狗熊,还能发光,俩眼珠子也像明灯似的照的人心里毛毛的,有些人甚至觉得朱贪何跟那杀人的妖怪一样吓人。好在大家知道他是个好神仙,否则又要引出一些骚乱。
村长见了朱贪何的模样不但不惊悸,还有些欢喜,他觉得这个神仙似乎比之前着了妖怪道的神仙厉害些,若是能收拾住妖怪,村子就完全解放了。同时他也不想朱贪何遇到妖怪,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又有一条无辜的性命为了村子送命。两种情感结在他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这个朴实的人沉默了,他郁郁寡欢的祈祷着,但愿朱贪何能够平安的回来。
自从脱了一层皮,朱贪何的身子好像本来就能发光似的,他的真气还老老实实的躺在丹田里,淡黄色的光芒却不退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也透射出强烈的光亮,只是觉得看事物更清晰了些。他满腔热血的走在村子里,不一会就除了村子,他最后看一眼寸头的大青石,果然有“石敢当”这样的字眼,有了这个村子的安全便有了些保障。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村子的未来了。自己明明只在这里呆了两天而已。而某种情愫又让他感觉自己本来就是村子的一份子似的。
朱贪何原本就辨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知道墓地在那个方向,他只要坐在寸头不远处静静等着妖怪送上门来,朱贪何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他怕妖怪忽然从他预料不到的地方出来,吓得他丢了魂。
其实这种顾虑根本不用寻思,他跟钟原川去过多少诡异的地方,每次都有这种胆怯的想法,但是每次都没有被这种想法牵绊。一道关键时刻,这个少年总能很快投入战斗,以另一种激情,另一种强大无畏的感情面对困难。
他看了看月亮,皎洁的月光从云间落下来,被树叶挡了一道剩下的都洒在他脸上。今晚的月亮好像被谁咬了一口似的多了个缺痕,缺痕处的光明显黯淡些。
朱贪何把目光移到远处,他的心想一潭死水似的没有任何波动。这样的夜晚倒是让他有些空灵之感,仿佛山水星月与他更近了些,不由自主的,朱贪何居然入定了,他身上的毛孔微微张开,丹田自发的牵引着天地灵气,连着阴惨惨的引起一道罩在朱贪何身上,他身上的淡黄一下子明亮起来,他像一轮明月绽放着明静幽静的光,光华如水一般丝滑,朱贪何感到了一种愉悦。
这种愉悦超出了感应自然的快感,他还想成了世界,世界成了他深深藏在心底的灵魂。关于那些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高山流水,种种食物都向他涌来,他也如同一个没有尽头与重点的黑洞大口吞食着一切。
然而光明更亮了,朱贪何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他的每个细胞都在欢快的颤抖,天地在召唤他,他也在召唤天地。多么奇妙的感觉啊,他一辈子也没有感受过这么惬意舒心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