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狂风骤起,雷雨大作。阴郁的夜空中雷惊电绕,宛若一条怒龙在无尽黑暗的夜里怒吼着,它张牙舞爪,带得霹雳大作。那惊雷之迅猛一击,万里之间,尽闻炸响,恍若天地在都为之震颤。
顷刻间大雨如注落下凡尘,携带着隆隆之声,寒雨如冰,打落在少年身上,感受着那彻骨的凉意在蔓延着。陆扬紧了紧衣衫,不避风雨,自街巷之中穿行而过。此时风急雨骤,雷如火龙。云州街巷皆空,唯有陆扬一人,在漆黑的夜里秉气奔行在满地积水之中,他奔行的速度极快,身影隐没在夜里,绝踪而去。
陆扬暗自感谢苍天,这一场大雨当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云州城狱中守备松懈,正是他无声无息的潜入重狱之间,劫走苏小怜的最好机会。他奔行在雨中,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透,但是他不以为意,如果能够救出那个善良的女孩,那么他便是就此犯下劫狱重罪,也无怨无悔。
他白日里已摸清了云州城中的道路,好方便自己救出苏小怜后,好带着她离开。云州牢城的高墙并不能挡住此时的陆扬,他见守卫皆是倦怠困乏,扶几沉卧。便轻轻的纵身一跃,正好翻越过了那牢门,在门后院中的一颗大树旁隐蔽身形。他小心的探身看去,见牢中的巡夜三五成群围作一圈,高声吆喝着放起赌来。看这样的情况可见,那牢中,似乎防范并不如何严密。
陆扬着地一滚,借着周遭黑暗的遮蔽,无声无息的便穿过了院子,入得深牢之中。所幸这云州大牢并没有看押着多少罪人,他入得其中,并没有引起什么响动。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女牢当中。见苏小怜横卧在地,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小怜!”陆扬手把着冰冷的栅栏,轻声唤道。但是,他连呼唤了几声,苏小怜依旧是躺在那黑暗又阴冷的角落之中,没有应答。
陆扬心中急躁,见苏小怜没了动静,当下在气海中使运气力,两手各自握住一道铁栏,使力之下,竟然硬是将那浑铁打就的,如同铁笼一般的牢门栏杆向两边弯折出了一道缝隙,以他如今的气力,这铁牢虽坚不可摧,但是依旧无法抵御陆扬两臂之力的破坏,浑铁的牢门在他发力撕扯之下,被他破开。
陆扬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跑进去,从那雨水淤泥之中,抱起了苏小怜那柔弱的身躯,在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后,饶是以陆扬的定力,也忍不住心中绞痛,恍若失魂落魄一般的,跪坐在地,好似那天上的雷霆怒吼,便炸在他的心中,将他心中那最软弱的东西,残忍的击碎了。
苏小怜躺在地上,已没有了鼻息。她秀美的面容已经不在了。脸上的神情扭曲可怖。七窍之间盈满了已干的血迹残痕,可见她在临死之前,受到了何等剧烈的痛苦。肝肠断裂,五内俱焚。她是大量的毒药入体,活生生痛死的。
“小怜,你不要怕,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陆扬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恸。他眼中垂泪,弯腰抱起了苏小怜的尸首。出了大牢。消失在凄风苦雨之中。
他抱着苏小怜的尸首,一直来到了他与苏小怜相见的那个美丽的地方,暮鸿山与镜湖,是云州最美的景致,此时风急雨骤,雷霆滚滚。一直沉寂无声的镜湖也不再波澜不惊了。它在往日里风平浪静的湖水,此刻却在冷风之中翻腾怒涨。在狂雷漫天之中,恍若恶灵一般的苏醒,悲歌着死,鸣泣着生。
陆扬唯恐山间的野兽会啃食苏小怜的尸身,便拾来一些未被雨打湿的干柴,垂泪焚化了她的尸骨。看着她憔悴的容颜,被火焰逐渐吞没,陆扬心中悲恸欲绝,死死的握着双拳,漫天的雨中,他撕心裂肺的朝天怒吼着,悲泣着。
“小怜,你安息吧。我定要让那些伤害了你的人,用他们的头颅,为你送行。”
即使是漫天的暴雨,也不能浇灭熊熊灼烧的,那名为‘愤怒’的烈焰。陆扬双眼血红,气冲斗牛。在他的心中仅存一念,那便是要为苏小怜复仇,冥冥之中,他好似沟通了什么力量,那是夹杂着仇恨与怒火的力量。
天际之上,雷霆怒吼,带着满含怒火,含愤击下长空。滚滚雷火其中似有物随之降临,那是一把尺余长的古剑,如今,由于陆扬的愤怒,这把青铜古剑在‘五志惑心界’的力量引导下,也是来到了陆扬身边。暂且的成为了他的力量。
“助我吧,青铜古剑。这个世上的污浊,需要有人来斩断!”陆扬眼中血红,大步上前,将这把古剑从地上拔起,此时长剑在手,那种如同血脉相连一般的感觉更加的明显了。但是他却无心理会,因为,他的内心已被仇恨的火焰所占满,若不杀得沈员外、沈公子、以及那与其同气连枝,腐朽无能的州官。如何告慰这个善良的女孩,她的在天之灵呢?
陆扬将青铜古剑插在腰间,迈开大步向云州城中走去,雷雨瓢泼,狂风怒啸。将他孤单的背影似乎都铭刻在了城外长亭之间。天地之间,雷震九州,而他心中怒火烧灼,直摩星汉。无惧无畏的执剑而去,踏着长雷,一往无前。
……
熙攘繁华的春归楼灯火残明,似乎那轰雷震怒,也不能打醒这里的纸醉金迷。深夜风雨里再无来客。但是在那最华奢的坐席之间,还有着几个人在其中饮宴正酣。他们面前数不尽的山珍海味排了满桌,烛火明亮,银筹交错,正乐于醉乡。
隐约可见,那州官挺着肚子,开怀道:“如今苏小怜那女子被毒杀在牢中,杀鸡儆猴,试问这云州城谁再敢胡乱生事?本官倒也乐得清闲饮酒,量得这群布衣平民,能翻起什么浪来。哈哈哈!”
沈员外睁着朦胧醉眼,将樽中残酒一饮而尽,尽情的大笑道:“那贫贱女子,竟敢与我沈家作对,当真是蜉蝣撼象,自不量力!如今受那肝肠寸断之苦,便有十条性命,便也交代!”
沈公子等人随声附和,这席间的众人都已经大醉,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了。却没注意到陆扬自那胡梯之上走将来,在那门外,却有一个士兵在看守,却也难熬得困意,依着门槛做一堆睡去。陆扬此时有十分杀念,已经不顾一切。一片漆黑之中只见得魅影闪过,陆扬毫无顾忌的拔出腰间青铜古剑,一剑便刺透了那士兵的心脏。他大张着口,尚且还在睡梦之中,好似做了一个噩梦,可是这个噩梦,他却永远无法醒来。
他的剑在嘶吼,他的血在灼烧!那些权贵豪绅,却还兀自在月楼醉乡之中沉眠不醒。
青铜古剑的剑锋上带着一条血迹,在地面上划过,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帘外闪电如银蛇之舞,令席间醉得一塌糊涂的几人看清了,在这奢华的楼阁中,入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那沈公子神志迷糊间,摆手怒喝道:“老爷们在此吃酒,谁让你那厮进来的,速速滚将出去,莫要惹得老爷们发怒,唤来家中孩儿们,狠狠的打你这厮!”
“小怜,你和你父亲的血仇,今日便得报了!”
陆扬怒吼一声,挥起青铜古剑劈脸砍去。沈公子虽是处在大醉之下,听得金风响动,一把长剑在电闪雷鸣之际破风砍来。不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匆忙间只能举起身旁空椅挡架,但是却在青铜古剑的锋芒之中不堪一击。在那沈公子杀猪般的惨叫声中,一道光影闪过,他整个人的身子连同那椅子,都被陆扬挥出的这一剑成了两段,鲜血如泉涌出,喷了一墙一地。
沈老爷见沈公子被砍成两段,势头不好,强忍着心头的惊恐,缩起肥胖的身子向角落中溜去,其余众随从却都瘫倒如泥,被陆扬一剑一个,都砍下头来。血光之中,那州官双手抱着头,颤抖着蹲在角落里,早惊得手脚都麻木了,动弹不得。
“想走?哪里那么容易!留下命来!”陆扬浑身浴血,好似地狱之中爬出的罗刹恶鬼,双眸血红,一脚踢起了面前酒桌,桌上那些价值连城的青花杯盏打碎了满地,酒桌在陆扬含怒一脚的大力之下被踢得飞起,正砸在了惊走的沈老爷头上,顿时砸得他闷哼一声,瘫倒在地,陆扬赶上,顺手一剑抹去,只见一道血光乍现落于地上,割下了沈老爷的头颅。
陆扬喉中低吼着,疯狂的发泄着自身的愤怒,举起青铜古剑,在地上已死去的尸首上一通乱砍乱刺,州官只骇得死死闭上了眼,一动也不敢动,陆扬一把青铜古剑,锋芒到处,那沈老爷与沈大公子被分尸成了一片片的碎肉,满地都是四溅的鲜血与骨骼。当真是惨不忍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