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夏沐瑶哭累了,呼尔赫才轻声道:“瑶儿,陪我一道儿用晚膳吧,我也还未吃东西。”
夏沐瑶这才起了身,看着呼尔赫,“你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呼尔赫笑笑,刚刚瑶儿一直搂着他,他的伤口一直在痛。
“我来喂你吃东西。”夏沐瑶说着,便起身下床,谁知一落地,便有些头晕目眩。她饿了太久,浑身无力。
呼尔赫忙将她扶回床上躺好,“好生歇着,我来。”
夏沐瑶便安静下来,看着呼尔赫将食盒拎到床上,而后从食盒里拿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粥,示意她吃下去。
夏沐瑶顺从地端起碗,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将碗里的粥喝下去。
呼尔赫在一旁静静看着,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心安了,他伸手握住瑶儿的玉足,轻声道:“今日你一直昏睡,真真吓坏了我,若你一直不醒,我真不知该如何了。”
夏沐瑶嘴角涌了个笑容,而后看了看这大帐,竟与赵元廷那军帐差不多少,不由恍惚道:“我只听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待睁开眼见到你,还当自己在做梦呢。”
夏沐瑶说完这句,抬头对呼尔赫笑了笑。
“可是我怎么会回来的呢?”夏沐瑶一脸疑惑地看着呼尔赫。
“是赵元廷送你回来的,你几天不吃不喝,他怕这样下去你会死掉。”呼尔赫并不打算瞒着夏沐瑶。
夏沐瑶垂下眼睛,没有言语。
呼尔赫也没有再说什么,关于夏沐瑶在赵元廷身边这一段往事,他不想再提,提了只怕会令夏沐瑶陷入不安的回忆。
“躺下歇会儿,这几日你要好生用膳,将身子养好,你太瘦弱了瑶儿。”呼尔赫又柔声叮嘱道。
夏沐瑶点了点头,而后低头闻了闻自己头发的味道,“我是有多久未曾沐浴了,头发都馊了。”
呼尔赫无奈笑笑,夏沐瑶一直有些洁癖,只怕不沐浴,她翻来覆去地不好睡了。便吩咐侍卫去预备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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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预备好,在呼尔赫营帐的大木桶里,夏沐瑶舒舒服服地清洗干净,这才安安稳稳上了床,用一块汗巾轻轻擦着头发。
她身体无力,这一番沐浴又耗费体力,没多会儿,便有些累了。也不管头发还有些湿着,便躺到床上。起初还睁眼看着用晚膳的呼尔赫,渐渐的便眼皮沉重,沉沉睡了过去。
待呼尔赫用了晚膳,净了牙,返身回到营帐,便见到床上沉睡着的夏沐瑶,小小身子在烛光映照下越发羸弱,看的呼尔赫的心不由一叹。
军营在呼尔赫入睡前又来过一次,确认了呼尔赫的伤口未再撕裂,这才离去。
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看着呼尔赫,有些支支吾吾地难以启齿,“将军,嗯,呃……”
“有何话便赶紧说,别别扭扭的看着费劲。”呼尔赫受不了别人欲言又止。
“是,”那军医忙低头应了,“将军,您伤势未好,最好不要与王妃行夫妻之礼,免得动了伤口,不好愈合。”
嘁。呼尔赫不由无声笑了下,而后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军医这才如释重负,转身离开营帐。
呼尔赫上了床,伸出手摸了摸夏沐瑶的小脸,自言自语道:“一个身负重伤,一个身子虚弱,如何行夫妻之礼呢?”
夏沐瑶感觉到自己脸颊上传来的微微刺痛,不由慌的睁开眼睛,待见到面前的人是呼尔赫,这才放下心来,小脑袋拱在呼尔赫怀里,伸出小手搂住呼尔赫宽厚的腰板,这才重新安睡。
呼尔赫见了,心里一柔,慢慢躺下,让夏沐瑶枕着自己未曾受伤的那一面肩膀,更深露重的夜,营帐里却流动着温柔的气息,呼尔赫低头看着夏沐瑶的小脸,终是未能忍住,低头轻轻吻住夏沐瑶的嘴唇。
夏沐瑶的嘴唇仍是有些干,但吻在嘴里,滋味仍是好的。
呼尔赫用舌头撬开夏沐瑶的嘴巴,寻找她柔软的香舌,正睡着的夏沐瑶,被呼尔赫缠的有微微清醒,便在这半梦半醒间接住呼尔赫伸来的舌头,轻轻吮着,而后慢慢睁开眼,小手无力地在呼尔赫的腰上轻轻捏着。
“我没有力气了……”待呼尔赫松开夏沐瑶,夏沐瑶忙小声说道。是的,她没有力气了,承受不来呼尔赫的欢爱。
“我也有伤在身。”呼尔赫知道夏沐瑶的心思,笑了笑,而后柔声道:“睡吧,瑶儿。”
此时此刻,夏沐瑶在他身边,他抱得到她,吻得到她,摸得到她,他便已经很知足了。
夏沐瑶点了点头,却又没有立即数去,而是撑起了身子,拨开呼尔赫的寝衣,看了看他胸膛上的伤口。
伤口被医布包着,看不分明,夏沐瑶的小手在伤口周围处轻轻摩挲着,而后仰起小脸柔柔问道:“还疼吗?”
“不疼。”呼尔赫轻声笑道。
夏沐瑶垂下眼睛,小手在呼尔赫身上摩挲着,他身上的伤疤可真多,手上,胳膊上,肩膀上,胸口上,后背上,腿上……
“别摸了……”不大一会儿,呼尔赫便握住夏沐瑶的小手,他被她摸的火热,呼吸都不均匀了。
夏沐瑶这才注意到呼尔赫身体某处的变化,小脸微微一窘,乖巧地依偎在呼尔赫身边,“那睡吧,夜都深了。”
嗯。呼尔赫应了一声,而后在夏沐瑶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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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康军营,赵元廷的大帐,夜深寂寂,他仍是毫无睡意,他身下的床是夏沐瑶躺过的,此刻她回了呼尔赫身边,也不知醒过来了没有?
赵元廷睁着眼睛看着大帐的顶棚,仿佛入定一般,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空落。
这一场仗,他也终是没有心情再打下去。
忽而,赵元廷又想到,再过段时日,万一夏沐瑶有孕了,又该如何?她如今回到呼尔赫身边,距离自己与她有肌肤相亲的时日不过半月,若她有孕,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几日,赵元廷只顾着夏沐瑶的生死,如今想到这件事,才忽而觉得自己竟错漏了这么大一件事,不免有些懊恼……看来,以后夏沐瑶的动静,还真的派几个探子长期埋伏在燕城,以便随时向他传递消息。
和硕,和硕……想到这里,赵元廷在心里唤了几声夏沐瑶的名字,心内既是感概又是难舍,这种煎熬直令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曾几何时,这种煎熬呼尔赫与夏沐瑶也曾尝过,这一次,当夏沐瑶回到呼尔赫身边,这煎熬便只剩赵元廷一人在品尝了。
这一晚,夏沐瑶与呼尔赫都睡得很踏实,他们有许久未曾睡得如此踏实了。
一大早,呼尔赫醒来,扭头看了看夏沐瑶,她睡得瓷实,小脸有了微微的粉色,终于有了点生机的模样,呼尔赫见了,不由在嘴角涌现一个笑意,战地时光,他还从未如此感觉到柔情过。
呼尔赫出了大帐,对外面当值的侍卫吩咐早膳,夏沐瑶几日未进食,这几日便多喝汤与粥。
营地里食材匮乏,呼尔赫又有伤在身,不能去打猎,不然也好打几只野味,熬汤给夏沐瑶补补身子。
这任务最后便落到了安公子身上,安公子自然是欣然前往,看到呼尔赫伤势转好,夏沐瑶也醒了过来,他这才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所谓知己,便是不自觉地将对方的忧患扛在自己肩膀上。
军医一大早过来,查看了呼尔赫的伤口,见并无撕裂,这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怕呼尔赫会克制不住。
军医给呼尔赫换药时,夏沐瑶醒了过来,一睁眼,见到自己身边空着,慌得忙起了身,“呼尔赫……”
待扭过头,便见到坐在另一边的呼尔赫,他裸着上身,军医正小心翼翼地帮他换药,夏沐瑶这才松了口气。
但见到呼尔赫的伤口,狰狞可怖,夏沐瑶的心不由又揪了起来,她下了床,静静看着呼尔赫如常的面色,仿佛军医此刻正在擦拭的不是他的伤口。倒是夏沐瑶,一直在倒吸着凉气,直看得觉得自己的心口也疼了。
待军医将伤口重新包扎好,也不敢抬头,便弯身告退了。
夏沐瑶这才依偎过去,搂住呼尔赫的胳膊,小脸皱着,难过的跟什么似的。
“怎么了?没睡好?”见夏沐瑶苦着小脸,呼尔赫理了理她的长发,关切问道。
夏沐瑶摇了摇头,“我睡得很好,好久未曾睡得这么安稳了,只是看到你的伤口,该有多疼啊。”
呵。呼尔赫笑了笑,“现在已经不大疼了,再过几日便会全好利索了。”
夏沐瑶听了,心却仍未宽慰,她像只小猫一样依偎进呼尔赫怀里,轻声道:“往后我帮你换药吧,刚刚我在边上都看得明白了,我手轻,应该比军医好点。”
“好。”呼尔赫柔声应了句,而后抬起夏沐瑶的小脸,细细端详着她,晨光里,她的小脸瓷白无暇,因着消瘦,眼睛更显得大了,像只小鹿一般闪着灵动的光。
这种目光,也只有在呼尔赫面前才会有,她看着呼尔赫,忽然问道:“我们何时回燕城?我想念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