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完“神仙打架”的敖少游反而没有了对仅去过几次陌生县城的拘谨,但是要他在大街上无缘无故拉一个人问:“你知道哪里有修道的人吗?”别人不一定会搭理你,脾气不好的骂他脑子有病算是好的,最坏的情况,甚至还会打他一顿,所以问什么人,怎么问人,问什么成了一门学问,而敖少游显然并不在行。
于是他到过县衙去问,结果被捕快人撵了出来臭骂了一顿,见他还是个孩子,才免了他妨碍官府办案之罪,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他还到过书斋去问人,结果教书的先生误会了,害他跑到了太平县的龙母庙那里。
最可笑的是敖少游居然到女市哪里问人,结果被那里的姐姐调戏了一把,搞得自己灰头灰脸的。
什么是女市?就是男人消遣的地方,太平县算得上徐州最为富庶的就几个地方之一,所以存在女市是相当的合理。
浪费了两个时辰,敖少游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看着身旁穿梭的人群,顿时陷入一种无力感和挫败感。
想到月泉湾患病的村民,由不得敖少游不打起精神,于是他继续自己去问人。
皇天不负有心,在一位卖炊饼的大叔口头指引下,敖少游来到了太平县最繁华的地方——昌隆楼。然而他的目标并不是昌隆楼,而是昌隆楼门口前摆着一方桌子,四张凳子的一个摊子。
这个摊子也不是卖什么东西的,而是一个说书先生平常在这里说书用的地方,每天午时三刻便在这里说书,因为说书吸引了不少人,所以昌隆楼的老板也乐意让他在这里摆摊。
据说这位说书先生年轻时当过富贵人家的书童,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年轻时跟自家老爷去过中原不少地方,现在年老了,于是自家老爷让他告老还乡,还给了一大笔钱,他将这笔钱在太平县置了些田产,雇了几个田工和家丁,什么也不用自己管,于是每天都会到昌隆楼前摆摊说书,生活好不自在。
加之这位说书先生为人不错,懂的东西很多,有问必答,因此敖少游找他解决问题想必会有所收获。
中午时分,正是县里人流最多的时刻,所以说书先生的摊前自是沾满了人,来听故事的人甚至都排到过道的大街,若不是在县内巡查的捕快驱散了他们,他们说不定还更加的离谱,这也从侧面说明说书先生的故事很精彩,至少大多数人都认为很精彩。
敖少游个子小,三两下就钻到人群里,正好听到故事的精彩部分。
“说时迟那时快,冀州蔽月山庄庄主莫甘翔使出独门神功‘淬火功’,一人迎击十二路好手,打得翻天覆地,兖州司空家家主司空天龙不甘示弱,迎战北国双雄之一‘慕容杰’,两人大战三百回合,慕容杰不敌,只身逃往塞外。”
“还北国双雄?我倒是觉得是北国双熊,狗熊的熊,哈哈!”其中一个听书人调侃说道。
“非也,非也。五年前,慕容杰南下中原,独战赵家门主赵世坤百合之内不分胜负,面对隐龙寺了苦大师亦可全身而退。”
“嘶……”众人皆惊!
这慕容杰有多厉害敖少游却是不知,反正听众人的语气,估计是非常的厉害了,至于故事的后面,敖少游没有心情听进去,他只能默默地等待说书先生把故事说完,然后再向他请教……
北国南侵中原,群雄力敌外族的故事说完,众人仍是意犹未尽,见说书先生嘴巴生涩,到楼内要茶去了,众人也不好打扰先生休息,他们只好纷纷散去。
老先生吃完了茶,回到自己的摊子,打算收拾好东西离去,可是见一小子孤站在一旁,他不禁大为好奇,于是对敖少游说道:“老夫观汝,久站于此,不知所为何事?”
“老先生,小子冒昧!”敖少游拱手作揖道。
“但说无妨!”
敖少游也不客气,一口气将月泉湾的遭遇对老先生一一道来,连一些细节也不放过。
由于敖少游很着急,事情说得有点断断续续,东一块,西一块,然而老先生年轻时做过下人,像这种情况他显然是应付得得心应手,前后联系一下,便能猜出十之八九,于是将敖少游的事情口头复述道:“你是说,月泉湾的宝物被盗,村民染上了怪病,急需找回宝物,却苦找无门,只知窃贼乃是修道之人。”
“是这样子!”敖少游点头说道。
“据你说描述,私以为盗取贵村宝物,怕是琼英宫门人?”
“琼英宫?”
“中原九州修道门派不多,但也不少,少则十数派,多则数以百计。”
“那老先生却是如何判定是琼英宫所为?”
“修道门派何其多,但是中原之内要数名头最为响亮的就要数青州武华派,豫州太皇门,冀州蔽剑山庄以及兖州的司空家族。”
“那琼英宫呢?”敖少游显得有点着急。
“不急,修道也有正邪之分,像邪道的就有梁州赤焰谷,雍州真摩宗以及扬州幻幽殿,除此之外,还有荆州隐龙寺,不过隐龙寺是属于西域禅宗,是最近两百年从西戎国引入中原,故并无正邪之分,至于琼英宫并非中原门派,据说琼英宫是位于西域天山之上,传闻天山之上有一瑶池,凡人喝上一口可祛除疾病,喝两口可延年益寿……”
说起修道门派,老先生像是个话匣子一般,说个不停,若不是敖少游善意的提醒,怕是永远都说不完。
“哈哈,让你见笑了,老夫年轻时就曾想拜入修道门派,想想自己倚剑江湖,遨游九州,好不逍遥!”
“……”
“回过话来,按照你的描述,两位女子身穿白衣蓝间绸服,外披兰色薄纱,腰缠鹅黄色缎带,发上配有白花头饰,剑长三尺五且剑身刻有铭文,以上种种描述都与琼英宫一一对应,首先中原九州修道门派身穿白衣的很多,不过白衣蓝间的配色,再加上兰色薄纱,鹅黄缎带,头戴花饰,普天之下,除琼英宫,别无分号,其次中原九州擅长使剑的门派唯有武华派和司空家族的剑比琼英宫稍长,像武华派的剑,是长三尺八的宽身大剑,而且剑身光滑没有铭文,司空家族的剑更长,可达四尺,且还是单刄剑,其余门派的剑都是只有三尺,最后,修道门派自古以来都是男多女少,像太皇门和武华派几乎全是以男子为主,偶有女子,而以女子修道门派出名的就只有天山的琼英宫和扬州幻幽殿,不过幻幽殿门人的特征与你描述毫无相同之处,所以老夫认为窃取贵村宝物十之八九是琼英宫,而且我还告诉你,前两天老夫就看到有琼英宫门人来过太平县。”
“这……”。敖少游显然有点惊讶,老先生居然会懂这么多的东西,心想老先生说得应该没错,定是琼英宫所为,于是便向老先生打探琼英宫门人的消息。
然而老先生并不是神算子,他不知道琼英宫去向何处,不过他还是告诉了敖少游,自己两天前目睹过琼英宫门人从头顶御剑飞过,方向是位于太平县以东,据他所说估计是跟天庸山有妖兽害人有关,而且叮嘱敖少游千万不要去天庸山那里,因为已经有两户人因此已经丧命于那了。
说罢,老先生便收拾好东西,缓缓地离开了这里,直到敖少游再也看不见。
虽说敖少游对老先生满嘴答应,然而背地里却往城东天庸山方向走去,因为村里的人不知能撑多久,哪怕是有一点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去往天庸山的路并不好走,树杈和乱石到处都是,时有小溪河流挡住前行的脚步,毕竟敖少游并不熟悉当地路况,只能根据眼前这座不大不小的天庸山,边看边摸索着路,慢慢地靠近它。
步行将近一个时辰,天庸山的山脚终于出现在敖少游面前,可是长时间的摩擦,把自己的脚底都磨出了水泡,敖少游不信邪,硬是又走了几步,然而步步钻心,疼得他难以坚持。
敖少游只好脱下布鞋,用指甲扎破脚底下的水泡,待浓水流干后又把死皮撕掉,咬牙地穿上布鞋,然后用布条缠着着布鞋,好让它固定起来,不能来回地动。
又是前行数百步,敖少游来到了天庸山的山脚,就在此时,一股慎人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又是远瞧十丈之外,竟然有残尸弃置与此,敖少游只是寻常孩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肚子一阵翻腾,哗哗地往地上吐了一大堆黄白呕吐物,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他才缓缓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敖少游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喂,醒醒!”
似乎有人在叫唤自己。
“小子,醒醒,再不醒的话,就把你扔在这喂野兽了。”
敖少游确定是有人在喊自己,强打精神地醒了过来,只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两位身穿白衣蓝间绸服,身披兰色薄纱,腰缠鹅黄缎带,头戴花饰的女子,这不是琼英宫门人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