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大清的土地

恩斯特眼神一凝,他有些不太理解皇帝的意思,从皇帝的语气中来看,似乎这一仗根本就是注定要打的,只是似乎目前还不是时候。

“陛下,那建立外交关系,是否有些仓促.......”

“不仓促,一点也不仓促。”

宁渝呵呵一笑,站起身子将长剑收回剑鞘,径自将长剑递给了身旁的女官,随后便站起身子朝着殿外走去,他如今的身体的肌肉线条十分匀称,搭配着唇上的胡须,看上去却显得十分英姿飒爽。

畅春园中的花鸟树木众多,林荫地也非常密集,因此伴随着阵阵清风,却是根本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热意,只恨不得能够在这般的凉爽中,好好地享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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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渝走在前面,他双手负在身后,轻声道:“眼下咱们的眼光,也要逐步转开了,上个月程铭在上缅甸取得大胜,基本上奠定了在缅甸的优势,相信彻底占据下缅甸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在彻底拿下缅甸之后,帝国不会再在西南方向大动干戈。”

恩斯特若有所思,“陛下是想看看分封制度和都护府制度.......在缅甸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没错,缅甸是帝国将来对外发展的一块试验田,如果不能取得足够说服力的结果,那么这些都要推到重来——”宁渝微微转过头去,“因此只要没能得到相关的结果,那么朕也就没办法将钱粮继续扔进水里。”

其实还有一句话宁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当分封制度彻底失败之后,则说明国内的勋贵和商会根本不值得去进行扶持,到时候的他也只能选择另立根基,可是眼下能够相信的力量,就只剩下了军队,到时候发生什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当然,这些话自然也没必要同恩斯特去说。

恩斯特摇了摇头,“陛下,事实上西方各国的殖民活动也是充满了苦难,到现在为止,英国和法国尽管经过了数十年的努力,可也只是在印度取得了一点点成绩,而西班牙人和荷兰人虽然占据了香料群岛,可是任何人都知道,帝国想要占据那里,并不算困难。”

“陛下目前的分封制度,具备更高的调动资源能力——因此臣以为,只需要坚持下去,就能够取得不小的收获。”

宁渝摇了摇头,道:“朕绝不是那种为了面子死不悔改的人,因地制宜才是正道,相对于缅甸,东北则是另外一个发展方向,移民和武装农场制度的践行,也能够给我们提供以外一种选择。”

说到这里,宁渝又叮嘱道:“不管咱们将来跟英法的关系如何,这都不会妨碍咱们眼下跟他们打好关系,特别是眼下跟英国还存在很大的利益关系,比如对英国的贸易,可以提高到更大的规模级别上,而在俄罗斯的问题上,似乎也能找到共同点。”

恩斯特笑了,皇帝对西方局势认知的准确性实在让人很惊讶,毕竟在如今的西方各国当中,英国人跟俄罗斯人的关系可是非常微妙。

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俄罗斯为了夺取波罗的海的出海口,与瑞典王国爆发了一场大北方战争,而这一次战争当中,英国始终都对俄国采取敌对立场,给予瑞典以外交上的支持和物资、军事援助。

尽管战事已经结束了好几年,瑞典也被打到了最低谷,俄罗斯人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出海口,可是英国人并没有放弃钳制俄罗斯人在欧洲的扩张脚步,因此与俄罗斯人的关系一直都十分冷淡。

“联合英国、瑞典,将俄罗斯人的目光重新拉回到欧洲。”

恩斯特沉吟了一番,道:“或许可以尝试重新构建三国联盟,那么瑞典将会成为重中之重......”

宁渝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联络瑞典反俄的事情反倒可以缓一缓,他们现在还在舔舐伤口,只怕没有了那个意气了.....咱们可以先多做贸易,只要贸易额提升起来,咱们对于瑞典的影响力也会提高。”

对于宁渝而言,瑞典只能作为他在欧洲落下的一枚棋子,他不指望瑞典击败正强势无比的俄罗斯人,但是在复汉军与俄罗斯在远东交锋的时候,也能拖拖俄人的后腿。

严格来说这件事情,更应该让外交部的人去办毕竟好,但是如今的宁楚外交部,对于欧洲人的一些小套路还不够清晰,还不如让恩斯特去交涉,反正到时候也得他这个皇帝来亲自把关,倒也不用担心会出问题。

而宁渝之所以会眼下去处理这件事,除了缅甸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在远东的俄人。

他已经越来越能预感到,与俄人之战却是越来越近了。

.......

八月,咸镜道镜城。

一队队八旗士兵将这座位于朝鲜半岛东北部的城池占据,他们大肆搜罗着咸镜道各地百姓的物资,甚至发展到了疯狂劫掠的地步,却是将好好的一座城池,几乎变得如同地狱一般,到处都是焚烧的烈焰与哭喊的百姓。

八旗士兵这一次很明显是有组织的劫掠,他们在各个佐领的率领下,针对各地的百姓们进行集中搜捡,凡是财货或者是粮食等物,都被他们给直接抢走,甚至但凡有百姓阻拦者,几乎都被屠戮殆尽。

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下,镜城却是再也没有了过往的安宁,冲天的黑烟几乎染黑了半边天空,而镜城内哭喊的百姓,则几乎使得八旗兵们变得越发亢奋。

“张大人,八旗.....不,.大清有必要这样做吗?”

乾隆皇帝身上穿着一身明黄缎绣五彩朵云金龙纹甲胄,衣正中悬钢质护心镜,镜四周饰鋄金云龙纹,两袖用金丝条编织,袖口月白缎绣金龙,下面围着围裳,头上还缀以紫貂毛盔缨,顶镶东珠一颗,他的年龄虽然尚小,可是在这套甲胄烘托下,却是显得十分威武。

张廷玉深沉道:“回禀皇上,眼下我大清是不可能继续统治朝鲜了,汉城的守军估计也坚持不了太久,等到他们发现咱们到了镜城,只怕也会大举攻伐过来,还不如早些将咸镜道洗一遍,到时候也能够带着足够多的财物去郓春。”

乾隆皇帝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却准备还想说一些什么,只是旁边的徐元梦却也开口了,“皇上,张大人说得对,等到了郓春以后,光靠咱们这几千个人,只怕也做不了什么,到时候若是手里有一笔财富,也能请动俄人多出一些兵。”

乾隆皇帝心中有些不屑,他可是知道俄人距离这里有多远的,别说出兵,就眼巴前这么一些人,就费了老鼻子劲了,还不知道等他们过去,这粮食什么的够不够吃......

就在乾隆皇帝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从远方过来了一名八旗骑兵,却是很快就停了下来,然后蹭蹭蹭小跑到乾隆皇帝面前跪了下去,而这下皇帝却是看清楚了,原来是八旗目前的青年才俊申穆德,当下脸上却是露出几分笑容。

“启禀皇上,奴才申穆德刚刚得到消息,楚逆已经攻下了汉城.......”申穆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愤愤之意。

“什么,汉城这么快就丢了?”

还没等乾隆皇帝着急,徐元梦和张廷玉两个人就开始着急起来了,不光怎么说汉城也有三万多人马,再加上坚守汉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失陷啊!

申穆德微微叹息道:“没错,皇上,还有二位大人,汉城丢得实在是太快了,先是朝鲜人背叛了我们,然后趁夜把楚逆都给放了进来,措手不及之下,便让他们一下子占领了汉城,至于我三万八旗军当时虽然拢住了兵力,却被赶出了城外,只怕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乾隆的脸色瞬间变白了,连说话都变得都有些颤颤巍巍了。

张廷玉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原因所在,说到底还是因为八旗在朝鲜干得太过火了,再加上时间过短,以致于复汉军打过来以后,朝鲜人人几乎都是不要命地给复汉军带路,甚至还给复汉军提供大量的情报,以致于清军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幸好大清君臣上下早早就知道事不可为,便选择了提前从汉城出发,到了目前的咸镜道,要不然真被复汉军堵在了汉城里面,只怕就彻底被一锅端了。

尽管清廷眼下在咸镜道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可是眼下这三千人却都是八旗里面的最精锐,就算去了郓春也不用担心会有寄人篱下之危,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再往北跑.........所谓壁虎断尾之法,自然是越断越小的。

想到了这里,张廷玉随即便果断道:“皇上,咱们得赶紧跑路了......等到了郓春之后,大事尚可为之!”

又要跑路了......

乾隆皇帝心里有些不满,他从关内跑到关外,从盛京跑到汉城,如今又要跑到郓春,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往哪跑呢.......

不过为了小命考虑,乾隆皇帝很明智地点了点头,随后道:“申穆德,赶紧收拢大军.....让他们别再杀了,准备郓春走.......”

“嗻,皇上。”

申穆德连忙跪下接旨,随后便一路小跑过去,骑着马儿带着一队亲兵,开始收拢正在城中肆意妄为的士兵们,却是到了日落时分,所有的士兵基本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开始徐徐返回营地,至于镜城本身,则几乎化为了一片焦土。

三天后,数千名清军簇拥着乾隆皇帝等一众君臣,却是抵达了郓春边境前,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座初具规模的军堡正在拔地而起,它不是那种方方正正的城池,四周都是弯弯曲曲的城墙,看上去却是怪异极了。

在军堡前方五里处,还矗立一座极为高大的瞭望台,上面似乎有一些俄人士兵正在站岗,他们看到一大股清兵正在逐渐接近,却是敲响了警钟,仅仅片刻的功夫,只见近千名俄罗斯士兵已经聚集了阵型,还摆好了方位,似乎正在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张廷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他虽然同萨瓦乌拉伯爵伯爵通信过,要求到郓春避难,可是并没有说是今天,如今若是双方真要不小心擦枪走火,不说以后跟俄人的关系如何,就眼前这关他们就过不去。

至于乘机占据郓春?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臆想。

通过眼下的这一幕幕,张廷玉基本可以断定,俄人在郓春的两千人看上去虽然不多,可是精锐程度远远超过清军,真要同清廷目前的三千人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赢谁去了。

不光是张廷玉想到了这一点,就连其他人也想到这一点,他们都朝着张廷玉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面前的俄人可不好对付啊!

就在张廷玉筹谋着要求去面见萨拉务拉的时候,却是只见俄人方阵突然出现了一道口子,只见萨瓦乌拉伯爵从口子中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几分笑容,高声朝着清军方向道:“我的朋友,你们能够来到这里,我心里真的非常开心......可是有一点,你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就这么把你们放进来,我实在是不会放心的。”

由于萨瓦乌拉伯爵一直是以极快的语速说着俄语,却是将清廷这边的翻译给为难住了,他努力地听完了萨瓦乌拉的俄语,然后极为艰难地翻译出了两句话。

“启禀皇上,罗刹人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大部分人离开这里,只有少部分人可以进去......”翻译战战兢兢地望着脸色逐渐发黑地大清君臣们,硬着头皮的翻译了一句。

“少数人?那朕算不算这个少数人?”

“皇上自然是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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