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劲只能和自身元力融化,一般魔师的助人疗伤,也只是以元力渗透。即使有时候要用到魔劲的敏感特性,也只是以一丝魔力,用元力包裹了顺对方经脉透入才行。盖因人的一身元气转化后,魔劲为纯阳,曰曲直、曰炎上,为木火之属;元力为至阴,曰从革、曰润下,有金水之性。元力有屈从、浸润、下流之能,进入他人身体后,可以因为这些特性而转化成对方的元气,所以魔师才可以元力帮人疗伤。
象陈未雪这般直接以单纯的魔力进入苏明海的经脉,说起来也只有同门师徒,功法纯一才敢略加引导。陈未雪一则本身就已进入地法师阶级,对魔劲掌控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二则因为去年和苏明海如今天这般偷来偷去,两人魔劲已经有了许多共性,才敢做这等帮人消磨丹气的事情。但绕是如此,风险也是极大——她当年黄衫儿之名纵横天下,所对无有抗手者,自视极高;好容易得了苏明海这么一个宛如千百年前就认识的人儿,自然有着这男人若只是个浑浑噩噩的前程,还不如让自己现在就杀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
所幸苏明海心性恒定,和陈未雪之间又心息相通,其间虽有波折,却都是有惊无险,一一渡过,但这番行功,也足足花费了二日二夜之久。要知道苏明海和陈未雪相遇之时,离十二级已是相差极微,只差了277点经验。这两天又是纯以陈未雪为主导,自己不用考虑经脉的问题,结果连日连夜魔劲运转下来,经验急速增长,终于骨骼皮肉震动,突破到了十二级。
陈未雪见苏明海元力震动,随即天地元气丝丝缕缕而来,如雪入澄湖,尽皆没入他的体内,知道苏明海又有突破。但接着她运转的魔劲受苏明海的挟制越来越强,竟然隐隐有被他同化之感,又见苏明海已经能自行消磨丹气,也就渐渐将自己的魔劲收了回来。在一旁跏趺而坐,为苏明海护法。
这一坐,又是五天五夜,其间苏明海也偶有歇息,起身穿了衣服。陈未雪就将一些消磨丹气的诀窍择要说了,苏明海又继续跌坐,到最后把一团金晃晃、明坨坨的金丹魔种,消磨的黯淡无光、光芒尽散、恍若无物,方才睁开眼来。这一刻体内空虚,魔力俱尽,然后又一点一滴从空无中生出,自觉果然精纯了不少。略一感应内视,发现刚才融合了陈未雪一丝魔劲,连精神也增加了一点,变成了74。他此刻忽有所悟,喃喃道:“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原来如此……”
一旁陈未雪笑道:“呵呵,这几句倒讲得不错,你能知道这个道理就好。”
苏明海刚才只是照抄《道德经》上的字句,其实心中还有许多不解,懗然道:“这不过是我得到的一部典籍上的经文,我一身功夫,大半也是从中而来。呵呵……刚才不过是偶有所悟,对这些却是全无经验的。”
陈未雪道:“当时在石柱关,我见你虽犹未成就金丹魔种,但一身魔劲,空灵虚无,杳不可测,隐约比寻常法师还要精纯许多,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别的传承……原来你就学了世俗的功夫,其他什么都不懂啊。”
苏明海只得点头称是,陈未雪笑道:“既然如此,明海徒儿,且听为师与你讲经说法,成就大道……”
苏明海也故作尊敬,正襟危坐,肃容道:“诺!”
陈未雪噗哧一笑,见两人间气氛轻松不小,这才开口道:“寻常战士,到十一二岁,一开始都是打熬皮肉筋骨,这一点并无例外。”
“但接下去的得窍,就有区别,有真窍假窍之分……这个你得的已是真窍,也不必多言。而战士一旦达到高阶,世间就以为进入了先天,但其实真正归返先天的,只有金木水火,至于人身本源,本就有一点真土,以后能不能成就魔师,就看这一点真土能不能勾动元力魔劲,五行归一而已。”
“……但世间战士,往往得的是皮肉骨骼之窍,这一点真土,浸染了后天杂气。一旦金丹魔种成就,就定了型,以后就不能突破人法师一阶了……”
苏明海所得之窍,乃是混沌真窍,正是这世间最本源的本源,若不是他有混沌之中穿越的经历,想感应也感应不到,所以一身魔劲才会远比他人精纯。但这魔师和法师的区别,他还真不知道,闻言点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区别,唉……这些我都不知。”
陈未雪道:“人一入魔师,以后全靠的就是自己的体悟,别人也帮不上忙。当时你去揽苍山寻仇,我虽然有些担心,但一个人的功底要打的扎实,全靠在生死搏杀中才能进步。因此对你这般行径,反而极为赞同。”
苏明海和她之间都能隐约感应到对方的心思,自然知道当时陈未雪在宴席上劝慰他时的想法,连连点头称是。
陈未雪又道:“不过虽然魔师或法师之后全靠自己的体悟,但还是有许多相同的认知——比如说,金丹魔种,按其得窍种类,就分为上中下三品……”说罢看着苏明海莞尔一笑:“象你这样的,就算是丹成上品,即便是放在法师中,也是立意最为高远的。而普通的世俗魔师,得窍一步先走错,就不过是下品中的下品了。”
“……而丹成之后,尤须锤炼损益,所谓九转九还,便是说的这个道理。”
苏明海恍然道:“哦……原来世间说的什么三转丹成,原来是这个道理……只是怎么是九转不是三转呢?”
陈未雪道:“我们人之生育,就是靠的一点先天真种子,想要破丹化婴,也是一样,必需是先天才能生化。寻常世俗魔师,因为得窍就错,金丹中夹杂了后天之气,那是永无结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