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莱恩的心情并没有好转。抢劫了他的土匪们溜进了森林,从他们邋遢的外表看,他是不会想到他们会有这种本领的。或许他只是不太擅长跟踪。
无论如何,他把他们弄丢了,卷轴也不见了。回到法塔林城的选择一度看起来很有吸引力,但经过了一番思考后佛莱恩拒绝了这个充满吸引力的选择。
毫无疑问,在他答应卡比的要求后不久,他就把这件承诺的事情搞砸了,如果星界生物在这里,它们一定会大发雷霆,而他也会面对它们露出的轻蔑和失望的表情。
无论如何,他很感激星界生物很难离开它们的家园。而且他对夜枭的命运并非漠不关心。卷轴可能会丢失,但他仍然可以传递关于夜枭命运的警告。
作为一名预言师,佛莱恩的预言大部分是突如其来的,是那种他当时无法得知的。即使事后了解到预言的内容,他也无法预见相关的事件。
但是有一种,则是他可以称之预言法术所见的预言,这种预言按照他的多年的经验来看,大多数属于模棱两可的预兆,含有众多的选择的结局,正如一个人真正的一生一样,最终的结局无非是个人的选择配合上意外。
但这一次,关于夜枭的预言则完全与以往的不同,他从未见过如此明确的预兆和如此单一的结局。他不得不在完成与卡比的承诺同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扭转这个看上去必然的结局。
那个卷轴就是扭转结局的关键。那张羊皮卷轴上有着夜枭的预言诗,但是诗句之中提供给他了一个在预兆中没能显示的选择。如果夜枭能理解那首诗的意思,并且做出正确的选择,他就能摆脱那个有着单一结局的预兆。
不过佛莱恩没看过,也不能看那首预言诗,否则他的这个预言法术就会失效。即使他知道预言诗的内容,但没有那个释放在卷轴上的法术的书面证据,就不那么令人信服了。
作为黑塔法师,他仍然携带着一些武器。他突然发现自己作为黑塔法师的习惯会让他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还有一定的作战能力,而不是只能依靠背后的法杖战斗,尤其是当自己的魔力不多的时候。
在浪费了相当多的时间试图找到土匪之后,佛莱恩已经转向南方,现在骑着他那匹长期受苦的骏马,努力弥补失去的时间。问题是他不再完全确定自己的地位。
在这次不幸遭遇之前,他选择了一条向南的,直接通向法塔林城的道路,但奇怪的是,这条路却不愿再被找到。他猜想自己一定是骑马向西了一段路,但回到出发的地方花的时间比他原先希望的要长得多。
也许他是骑着马向北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再找那条路的努力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在法塔林岛上如此单调、令人沮丧的地方,他对完全回到正轨感到绝望,最终他选择了跟随自己的直觉,希望能遇到一个村庄或熟悉的道路,在那里他能重新找到自己的方向。
遗憾的是,事实证明,希望就像道路一样难以捉摸。这里只有荒凉贫瘠的土地。四面八方,一望无际的荒原伸向单调而沉重的天空。在很远的地方,他能看到奇形怪状的岩石山峰。
整个地方的空气都很糟糕,仿佛有某种奇怪而难以捉摸的诅咒落在这片土地上。他骑马经过几个荒无人烟的村庄,悲哀地站在那里,像地平线上的一块石头,但是没有一个村庄还有人居住。
他望着贫瘠的土壤、漫无边际的灌木和干枯的草地,猜想这个地区一定一直人烟稀少。但他知道现在这里被彻底废弃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他不再怀疑这场瘟疫是否是人为的,而且明白它比他所遇到过的任何瘟疫都更加致命。他所遇到的生物就是最好的证据。它们使他的胃感到恶心,在它们最近一次袭击后,他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从那以后,他被迫过多地使用他的魔法。它们喜欢晚上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睡好觉了。击退它们的魔力消耗越来越多,佛莱恩发现随着向南的长途跋涉,他越来越疲惫不堪。他一心想着自己的不幸,尽可能快地逼着马前行。
最终,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荒原上最荒凉的地方,进入了更熟悉的地方。不久,他就骑着马沿着一个低矮的山谷行进,山谷两边都爬满了茂密的松树林。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中,但云层的光泽使它的光线变得微弱而灰暗。
佛莱恩努力回忆起最后一次看见阳光明媚的日子。难道厄运之神的力量也能控制天气吗?
就在他思索着这种神秘的可能性时,第一个骑手从树林的掩护中冲了出来。佛莱恩迅速恢复了注意力。
“奈塔尔的牙齿!”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觉得这一路自己已经足够倒霉了。“别再来了!”
又有两个同伴加入了骑手。他们列队从森林里冲出来,直奔他而来。他们不是普通的强盗。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盔甲,手持看起来就很邪恶的弯刀。佛莱恩迅速地向后看了一眼。还有几个人挡住了他从北方来的路。
他们是一起的。又是一次伏击。
“这真太愚蠢了。”佛莱恩说着,把马拉了起来,让魔力的灌进了他的身体。被伏击一次是不走运。被伏击两次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粗心大意。
当从南方来的领头骑士走近他时,佛莱恩站在马镫上,用他的金属法杖的尖直接指着那个身穿黑色盔甲的身影。他咕哝着念出几句充满魔力的咒语,法杖的尖端散发出星辰的光芒。
最前面的骑手漫不经心地朝着佛莱恩骑着。佛莱恩向他发射了两道星光。它们在骑手身上碰撞,在一阵火花中爆炸,把骑手从马鞍上向后击飞出去。身穿盔甲的骑手倒在地上,身上的盔甲发出沉重地落地声,星光仍然留在他身上,他不停地扑腾着。
佛莱恩策马前进。另一个骑手几乎冲在他面前。佛莱恩在他面前旋转着权杖,用闪烁着星光的尖端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光环。这个骑手退了回去,但这时来自南方的三个人已经逼近了。
现在想逃跑是很困难的。他拉起马头,很快就被神秘的骑手们包围了。骑兵们戴着沉重的铁面罩,盔甲精良。佛莱恩没有认出盾牌或盔甲上的任何纹章。他不仅自问道,这些人是谁?
“以法塔林协会的名义!”他厉声说道。“我真的没有这个心情。表明身份吧,要不就让我过去!”
领头的骑手保持着可怕的沉默。铁盔的尖刺和扭曲的设计告诉佛莱恩它不是当地的铁匠锻造的。骑手们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一只戴着钢手套的手,用拳头做了一个粉碎的动作。
这是一个施法动作!佛莱恩突然感到一阵心寒。他开始编织一个作为回应的法术,但为时已晚。他打了个寒颤,觉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先是环绕着他的法术失去了控制,接着他感到他的手从缰绳上滑了下来。
他从马上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痛苦地翻滚着。他那背信弃义的坐骑在他脱离马鞍的一瞬间便扬起四蹄沿着河边狂奔,他的周围的骑手直接忽略了它。
佛莱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内心里对自己大发雷霆。他随着年岁和实力增长,反而警惕性和反应速度都下降了。
骑手们都围着他。随着佛莱恩的一声吼叫,他召唤出一个新的星光头冠给自己,并很快让自己被包围在一个保护自身的防护罩内。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威严和足够威慑力地走上前,尽力摆脱刚才那个法术的残余影响。骑手们低下头,一如既往地沉默。他们的首领平静地骑马走到前面,把他那黑色的铁面罩往下拉。
“你犯了一个错误。”佛莱恩愤怒地说道,气得浑身发抖。他已经很累了,要维持星光头冠的工作开始让他感到吃力。“现在就离开,否则我就把你的面具烧掉。”
那个穿盔甲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佛莱恩。这是一个空洞的威胁,沉默的骑手似乎完全意识到了这点。从头盔里传出一种细细的咯咯声,可能是空洞的笑声。这个骑马的人又一次伸出他的戴着钢手套的手,佛莱恩感到他的身体里又有了寒意。
“哦,不。”佛莱恩冷酷地说,用新的魔力和这个施法者的法术抗衡。“你不能再这样做了。”
佛莱恩从他的愤怒和恐惧中汲取了力量,开始从星空之中召唤了一柄全身都用星光铸成的魔剑。如果他们想要抓住他,就必须战斗。
就在他这样做的时候,其他的骑手们也走上前来,每个人的脸上的面罩都紧紧地盯着他。他们以一个同步的动作,就像一个人一样,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邪恶力量释放的粉碎一切魔法的咒语的威力越来越大。佛莱恩吃力地吸了一口气,从空中拔出了宝剑。时间很紧迫,他无法同时承受魔法武器和防护罩的魔力消耗。
他深吸一口气,让他周围的星光熄灭,直直地向前冲去。他感觉这就像离开一个温暖的房子,直冲进冰冷的寒风里。他感到周围冰冷的手指又一次摧毁了他的法术,因法术失效而疼得大叫起来。
佛莱恩的视野开始摇晃,他笨拙地冲向最近的骑手。剑被巧妙地挡开了。佛莱恩的手指开始冻得麻木了,他疯狂地让星光舔着刀刃,给它更大的力量。
他已经在这场战斗中输了。他不顾一切地作了最后的努力,再一次向离他最近的骑手猛冲过去。他的这一击没能落下。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旋转,他感到脚下的世界在摇晃,大地冲上去迎接他。
星光魔剑消散成无害的星光,飘散在周围,骑手们累积起来的力量把他压倒在湿漉漉的地上。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们五个围着他转。他的感官正在离开他,他只模模糊糊地看见首领的黑色面罩在他俯卧的身体上方隐约地显现出来。
佛莱恩虚弱地抓住他的法杖,试图开始念诵新的咒语。这些咒语的词汇没能出现。一只沉重的靴子的铁鞋尖踢在他的前额上,他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