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边,阿尔德里奇爵士拖着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和其他人一起逃走了。当这位罗贝尔伯爵跌跌撞撞地穿过迷宫般的黑暗时,他的心因恐惧而怦怦直跳,只要他的脚步把他带离纪念碑和被他的疯狂所释放出来的怪物,他就不会在意方向。
是的,罗贝尔伯爵承认,这是他的错,责任是他一个人的。在他疯狂的复仇欲望中,他允许自己用邪恶的力量来对付自己的仇敌,让自己与黑暗的力量为伍,而邪恶的力量背叛了他。
女巫吉赛尔和死灵法师杰佛里-亨廷顿没有唤醒血鹰公爵的灵魂,也没有从那个鬼魂那里偷取他的剑术,而是把那个怪物自己复活了,恢复了他所有恐怖的荣耀。当罗贝尔伯爵回忆起那个怪物吞噬女巫吉赛尔鲜血的情景,以及那个怪物像对付一个孩子一样在他最勇敢、最无畏的骑士身边乱窜的情景时,他感到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罗贝尔伯爵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但紧张的兴奋感和彻夜未眠的疲惫,让他走起路来感觉就像双脚没有沾地,而是漂浮在一两寸高的空中。
“大人,我们得快点,”当这个跛足的贵族的体力开始动摇,他靠在离他最近的一座冰冷的墓碑上时,阿尔德里奇爵士建议他继续前进。这名忠诚的骑士脸上有一种恐惧,只是他的责任感和对自己封君的应尽义务把他留在了老人身边。
一串串的回声在夜空里潺潺流淌,令人厌恶的痛苦呼喊使繁星为恐怖所笼罩。那个嗜血的怪物在追捕女巫吉赛尔的邪教成员,在坟墓里跟踪他们,用他们的被邪恶魔力所侵蚀的病态血液来养肥自己。
罗贝尔伯爵瘫倒在墓碑旁,他的力量从他的双腿上消失了。他用手蒙住他的脸,眼泪从他苍老的双眼中流了下来。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放出来的是多么恐怖的怪物?他羞愧的程度之深,使他的胃直发酸,恶心得直想吐在野草上。
“我的大人,我们的时间很紧。”阿尔德里奇爵士抓住他封君的肩膀,摇了摇这位因愧疚而苦痛的贵族。“那东西还在外面,正在杀掉它能找到的任何人!我们必须在它找到我们之前离开这里!”
罗贝尔伯爵把痛苦的目光转向他忠诚的骑士。
“我应该死,”罗贝尔伯爵说。“为了那份仇恨,我把我的儿子们送去送死。为了那份仇恨,我唾弃了对那位女士发出的誓言和圣杯的祝福。我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果没有我的保护承诺,女巫和死灵法师绝不会敢做出这样的暴行。我有罪。我准备为我的罪行付出代价。”
罗贝尔伯爵对阿尔德里奇爵士微微一笑。“你一直到最后也很忠诚,阿尔德里奇爵士。但我要你现在就跑,趁你还能跑的时候逃跑。你对我所起的誓言已经应验,不再需要保护我了,留下我这样一个老人去迎接我给自己带来的厄运吧。”
阿尔德里奇爵士摇摇头。“抛弃我的封君,那是最卑贱的痞子才会有的懦夫行为。”
阿尔德里奇爵士扶着罗贝尔伯爵站了起来。“我们要回城堡去召集您的骑士。即使是血鹰公爵也没有力量独自对抗您领下士兵的力量。”
罗贝尔伯爵的骑士所说的豪言壮语激起了伯爵心中的希望。他释放出来的邪恶仍有机会被消除。他们可以带着一队骑兵返回墓地,直到把那个怪物送回坟墓。他们会消灭那个怪物,掩盖罗贝尔伯爵给德-图卢兹这个名字带来的耻辱。
突然一阵寒意袭上这位贵族的心头。他低头看着墓碑周围的杂草开始枯萎。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可怕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坟墓上,罗贝尔伯爵倒吸了一口气。那只是一个黑影,一个被夜空上那颗月亮病态的光芒所衬托的阴影,但罗贝尔伯爵能感觉到那家伙恶狠狠的目光正盯着他。
“躲在我后面,我的大人!”阿尔德里奇爵士喊道,把他的封君推到墓碑后面。骑士挥舞着长剑,对着注视着他的影子挥舞着。
“待在属于你的地盘,恶魔!去把农民的尸体当饭吃吧,不过你别想碰我的主人,否则我就把你这腐烂的尸体送回坟墓里去!”
那可怕的影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家伙似乎很满足地蹲在那里看着两个布尔坦尼亚贵族,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然后,那个可怕的怪物以闪电般的速度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他的猎物,像一头猛扑过来的狮子一样凶猛地扑向阿尔德里奇爵士。当怪物干瘪的身体撞向骑士时,骑士手中的剑被击飞,不死怪物的冲击力将他击倒在地。
血鹰公爵扑在阿尔德里奇爵士的身上,他的爪子抓在阿尔德里奇爵士头的两边。阿尔德里奇爵士试图反抗,疯狂的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挣扎,用带着金属手套的手猛击那个怪物穿着布尔坦尼亚贵族盔甲的胸膛和干瘪的脸颊。
但是这一切都毫无作用,除了发出砰砰的声音外,怪物丝毫都不在意倒在地上的爵士慌乱的攻击。那个怪物似乎嘴角咧起一丝嘲弄的微笑,不顾阿尔德里奇爵士的拳打脚踢,轻轻扭动了一下爪子就扭断了爵士的脖子。当血鹰公爵从抽搐的尸体上站起来,怒火中烧地注视着蜷缩着的罗贝尔伯爵时,一阵满意的嘶吼声从他的尖牙里溜了出来。
罗贝尔伯爵发疯似地想拔出他的剑,他在恐惧中忘记了他那残废虚弱的手臂,并像在与洛泰尔-杜-兰开斯特爵士的父亲决战之前那样紧握着他的武器。但麻痹的手指不愿靠近剑,颤抖的手臂不愿拔出剑鞘。
血鹰公爵两步就走到那可怜的瘸子跟前。他的手一挥,就把罗贝尔伯爵虚弱的手里的剑夺了过来。贵族尖叫着,跌跌撞撞地穿过坟墓,试图在自己和怪物之间保持一排墓碑。
还没走到二十尺,罗贝尔伯爵就瘫倒在地,抓住他的胸口,试图减轻他全身剧烈的疼痛。他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无法忍受所受的折磨。现在伯爵惊恐的肉体让他失望了,他虚弱的心脏发出阵阵痛苦和使他的身体疼痛无力。
血鹰公爵看着倒在地上的老贵族,口中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嘶嘶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因为干瘪的喉咙而无法正常发声,怪物不在张口,似乎放弃了交流的意愿。
血鹰公爵走到瘫倒在地上的老人身前,低下头,盯着罗贝尔伯爵那可怜的气喘吁吁的身影。怪物的眼中没有怜悯,只有被诅咒者无情的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