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德堡的可怕事件之后,我已经在帝国,至少海德堡周围小有名气。这也导致当我们向北旅行时,大部分时间只能选择小路走,免得赏金猎人来找我们。”
“法塔林协会交给我的任务倒是很简单,和北方王国卡斯勒夫重新签订一份贸易协定,要求更详尽的同时最大程度保障协会的利益,毕竟现在那里是协会除了灾难之后的海德堡外最大的食物倾销地,同时还是协会最大的酒水销售地,据说当年安塔拉特姆制作的马铃薯伏特加在那里极为受欢迎。”
“考虑到那里的天气情况,我对此表示理解。而且考虑到这种酒只需要从法塔林岛运输原浆过去,在当地再和三倍的水混合后便可以贩卖,和其他酒类想必其运输成本极低,导致价格也非常合适。而减少水的混合程度便可以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当地的贵族。”
“因为其价格低廉,其他地方的平民也很喜欢在酒馆小酌一些被酒保添加更多水的这种酒,但贵族们就几乎不屑一顾了。毕竟考虑到布尔坦尼亚,玛格瑞塔,甚至比尔巴利都有其独特的酒品,法塔林岛几乎是唯一拿得出手的这种酒和以上地方的酒比起来确实相当低劣,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
“当然,法塔林岛实际还有两种非常非常受欢迎的酒水,一种是曾经的金盾矮人酿造的蜂蜜麦酒,每一滴都浓稠的如同蜂蜜挂在杯口。但是即使不去考虑其价格,这种酒水矮人并不愿意大规模贩卖,基本上每年只有不到一百桶供应给法塔林协会,协会也大部分作为招待贵宾或者举办宴会时引用。”
“另外一种是则是南方矮人酿制的被称为‘金沙’的淡麦酒,分为两种口味,一种是不含任何调味剂,浅黄色的淡麦酒;一种是添加了各种坚果,具有坚果的味道和令人愉悦的口感。这种啤酒虽然拥有足够的产量,但是也风靡了法塔林岛,在岛上居民中供不应求,大部分产出都被岛上居民(主要是矮人自己)所消耗。”
“说到这里,该谈谈我的同伴了。我的同伴收到那封来自矮人的信,心里充满了一种奇特的期待。因为他讨厌船,所以我们只能沿着道路前进。而当我们疲惫地向目标前进的时候,他似乎很高兴。在漫长的几个星期的旅行中,无论强盗、畸变体或是野兽的威胁,都没有使他气馁。他几乎不想停下来吃饭,更不寻常的是,他几乎不想停下来喝东西,相信我,我从未想到过格雷罗根会有一天对啤酒不感兴趣。而回答我的问题时只含糊地提到命运、厄运、旧债和黑塔。”
“是的,没错,黑塔。如果我不是确信自己听到了这个词,我绝对不会跟着他跑到北地。好吧,我承认,我大概率还是会跟着他,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努力阻止他。好吧,好吧,我在骗自己而已,我还是会跟着他来,也许我已经被他的疯狂所传染,也许只是好奇,谁知道呢。”
“不过无论如何,我个人还是不太喜欢北方,主要是天气,我的法术在寒冷天气下会严重打折扣,你可以想象鲜血法术在释放完后被冻在雪地之中是多么滑稽的事情。而且在我的印象里北地人相当粗野,考虑到我在海德堡见识过了那些自认为相当温雅的马尔努斯帝国人的表现,我怀疑对自己对北地人的‘粗野’程度认识不足。当然,我也见过卡斯勒夫的雇佣兵,但人在异乡一般都会收敛一些,不是吗?”
“对我自己来说,我充满了焦虑和自责。我不知道埃莉莎发生了什么事,我为我和法尔海姆的分别感到难过。我一点也没想到还要过多久我才能再见到他,而且是在多么奇怪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想到,选择走陆路而不是坐船以后,从海德堡开始的这段旅程会把我们带到多远的地方,我们的最终目的地会有多可怕。”
——摘自《白恩日记》,第五卷
“你把我的啤酒碰洒了,”不远处格雷罗根没好气地说道。
白恩认为,如果刚才打翻酒壶的那个人还有点理智的话,那么矮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所发出的威胁性语调,就会使他立刻选择避开接下来的争斗并选择道歉。但雇佣兵喝醉了,他还有近十个长相粗鲁的同伴在他的桌子旁,还有一个在酒馆里咯咯傻笑的‘伴侣’姑娘等着他去讨好。对于那些只长到他肩膀高的人,他是不会让步的,即使那个人的宽度几乎是他的两倍。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斯特波利蒂?”雇佣兵冷笑着回答。
白恩听懂了,但他不确定矮人是否听懂,不过考虑到雇佣兵的语气,是个人应该都能听出这个词内涵的意思。不过白恩仍然想解释一下,斯特波利蒂这个词是马尔努斯帝国语指发育不足的人,但他们很少用这个词去真正称呼那些发育不足的人类,而大部分用来特指侏儒种族,半身人种族或者在类似这种情况下愚蠢地试图用这个词称呼一个矮人。
考虑到三者虽然均是身材不高,但是考虑到矮人的肌肉发达程度,尤其是矮人佣兵们平时穿着的那身重达六十到一百磅的厚重盔甲,这个雇佣兵应该确实和喝了不少酒。不过白恩转念一想,或许这和格雷罗根身上并没有穿那么厚重的盔甲有关,也许对方认为他是矮人种族中的某种‘弱者’?白恩瞥了瞥矮人身上像山一样鼓起的肌肉,叹了口气,猜测也许对方是个瞎子。
格雷罗根带着既后悔又懊恼的心情,盯着桌上那摊蔓延开来的啤酒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在座位上转过身来,看了看雇佣兵,用手摸了摸他头顶那个巨大的发冠,那顶发冠高耸在他刺着纹身的头皮上。他像马甲一样的板条甲叮当作响。以一个酩酊大醉的人来说相当精准的动作,格雷罗根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颊,然后交叉了手指,掰了掰指关节——然后突然用右拳猛击出去。
这不是白恩见过的最好的一拳。事实上,它的前奏太多,既笨拙又不科学。尽管如此,矮人的拳头还是像火腿的切口那么大,而那只握着拳头的胳膊却像树干那么粗。不管它击中了什么,都会遭殃的。那人的鼻子断了,发出一声令人作呕的爆裂声。雇佣兵就这样飞回属于自己的桌子。他昏迷不醒地躺在铺满锯屑的地板上。红色的血从他的鼻孔里喷了出来。
白恩皱着眉头,似乎这一拳的威力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大,雇佣兵的飞行距离和轨迹都太低了。他又仔细瞧了瞧,经过深思熟虑,白恩借着自己的醉意断定,随着这一拳的后续效果,这一招肯定奏效了。事实上,考虑到矮人喝下的啤酒数量,证明这里的酒相当不错。好吧,白恩承认,自己的思绪开始飘起来了。
“还有谁想尝尝拳头的味道?”格雷罗根醉醺醺地问道,接着恶狠狠地瞪了雇佣兵剩下的伙伴一眼。“还是你们都像你们看上去那么软弱?”
听到这话,雇佣兵的伙伴们从长凳上站起来,把冒着泡沫的啤酒洒在桌子上,把酒馆里的姑娘们从膝盖上抱起来。不等他们向他扑来,矮人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他们扑去。他掐住最近的一个雇佣兵的喉咙,把他的头向前拉,用自己的头撞他。那人倒下去时就像被斧头砍死的牛一样。
白恩又喝了一小口旅馆里的酸葡萄酒来帮助他继续思考。他已经喝了几杯了,但那又怎样?一路走到贡特斯布鲁姆是一段漫长而艰难的跋涉。自从格雷罗根收到那封神秘的召唤他们到这家酒馆的信后,他们就一直在不停地移动,一路几乎都没有休息过。
有那么一会儿,白恩本想把手伸进矮人的背包,拿出那封信再仔细看看,但他已经知道那是徒劳的努力。这封信是用矮人最喜欢的那种奇怪的符文写的。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白恩绝对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但他不可能读懂这种陌生的语言,尤其白恩怀疑内容还被加密了。也许并没有,白恩也无法确定这一点,他感觉被自己的无知所挫败,于是伸直了他的长腿,打了个哈欠,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打架上。
它已经酝酿了一整夜。自从他们走进‘猎犬也马车’的世界,当地的男孩们就一直盯着他们看。他们一开始就对格雷罗根的外表说了些难听的话。这一次,格雷罗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是很不寻常的。通常,他像身无分文的提尔亚公爵一样敏感,像牙疼的黄鼠狼一样暴躁。然而,自从收到这条信息后,他变得孤僻起来,除了自己变得异常激动之外,对周围一切都不怎么注意了。整个晚上他所做的就是守着门,就好像在等他认识的人来似的。
起初白恩还很担心会发生一场斗殴事件,毕竟考虑到这间马车旅店的名字,就知道这里是为佣兵和马车夫专门提供服务的旅店。在对方人数众多的情况下,白恩如果不想挨揍,没准就要动手杀人。但几杯产自提尔亚的干红葡萄酒下肚后,便很快就使他镇定下来。他曾怀疑是否真的有人会蠢到跟那个矮人动手。但他确实没有考虑到当地人的无知。毕竟,这是一个通往塔尔贝思海姆的小镇。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格雷罗根是谁?
又有两个魁梧的战士向前扑去,各自抓住了矮人的一只胳膊。格雷罗根鼓足力气,怒吼着表示蔑视,把其中一个甩到地上。当他摔在地面上的时候,矮人把他沉重的靴子插进了他的腹股沟。酒馆里充满了尖锐的尖叫声和吸气声。白恩看的脸部都抽搐了一下,希望这一脚还为这可怜的家伙保留了生育的能力。
做完这一切,格雷罗根把注意力转向另一个战士,他们扭打起来。慢慢地,尽管那个人的身高比格雷罗根高上一半,但矮人的巨大力量开始显现出来。他把对手推倒在地,跨坐在他的胸前,然后慢慢地、有条不紊地猛击他的头部,直到他失去知觉。除了早就发现不对逃走的那几个人,最后一个雇佣兵急忙冲到门口——但就在这时,他撞上了另一个矮人。那个新来的矮人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给了他一记精准的重拳,把他打倒在地。
白恩又再次确认了一遍,起先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在世界的这个地方,似乎不可能再有另外一个弃誓者了。但现在格雷罗根也在看着这个陌生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