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与巨龙卡兰迪尔的战斗中所受的伤,让我丧失了许多天的行动能力。幸运的是,我对接下来几周所发生事件的记忆都很模糊。我知道我们把邪恶诸神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带给了卡斯勒夫的沙赞。
我知道我们飞到了布拉格城,我的同伴和他的矮人同胞以为他们会在那里遇见他们的末日。我知道我们在英雄之城受到了公爵本人的欢迎,他原来是我美丽的同伴安吉莉卡的远房表亲。
事实上,据说卡斯勒夫的沙赞本人和安吉莉卡也是远房表亲。似乎整个卡斯勒夫的上层贵族之间,多少都有一些血缘关系。
然而,关于这些事情的细节,我记住得的很少,可能是因为它们在我的记忆中被随后发生的世界末日事件所淹没。接下来几个星期发生的事情让我陷入了新的恐惧和绝望。
在我漫长而令人遗憾的法师职业生涯中,同时也作为矮人弃誓者命运的记录者,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更绝望的地方。即使在今天,当我回想起那些可怕的日子里的疯狂和混乱,我还是会不寒而栗。”
——摘自《白恩日记》,第五卷
白恩睁开眼睛,看见了‘格伦尼尔的意志’号的钢铁天花板。博雷克和安吉莉卡正俯身看着他。他从舱室中物品的摇摆声中知道飞艇正在运动。
“那么,我还活着,”他有些欣慰地说道。
“只是刚刚好,”博雷克说道。当他微笑时,他那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仁慈地皱了起来。“你的伤口有些感染。我很惊讶你居然还活着,因为安吉莉卡告诉了我你的冒险经历。杀死一条巨龙并不是大多数人都能经历过的事情。”
白恩感到既高兴又尴尬,但不确定是因为自己还活着还是杀死了那条巨龙。
“我很高兴见到你。我看出你设法修好了飞艇。”
“马凯森留下了非常具体的指示。”
“他还好吗”
“他和所有其他人都还好。尽管他们都对没得到宝藏感到失望。”
“所以,我们失去了它”
“埋在地下的东西,对矮人来说,从来不会失去的。”博雷克说道。“要挖出所有的石头需要几年时间,但我们最终会找到它。”
白恩沉默了一会儿,想着斯泰格和杜拉尔的尸体。他们得到了比他所能给他们的更彻底的埋葬。想到他很容易就会和他们一起被埋葬,这是一种能够令人开心的想法。他伸出手,抓住安吉莉卡的手。
“别担心,”她说。“艾森海姆说,等我们到达目的地时,你就可以起床走动了。”
“我们去哪儿”白恩问道,但恐怕他已经知道了。
“布拉格,”她淡淡地说道。
白恩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四百年来最强大的邪恶大军也将在那里集结。
————
白恩从高过布拉格外墙的城门塔向北望去。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他的手放在一座巨大雕塑的头上,这座城门的名字就取自这座雕塑——以石像鬼之门命名。从他的高度来看,他的视野非常清晰。只有那条向西蜿蜒曲折的河流,打破了城市周围一望无际平原的单调景色。
在远处,他可以看到燃烧的村庄中升起的烟雾。战争临近了,不到一天就能到达这个城市。他打了个寒颤,把那件破烂的羊毛披风披在又高又瘦的身体上,虽然天气还不冷。说实话,这里的天气热得很不自然。在卡斯勒夫,秋天的最后几天比他在法塔林岛上的许多夏天都要暖和。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祈祷会下雪。这里的冬天是致命的,它是一个不知疲倦的盟友,将会毫不留情地屠杀卡斯勒夫人的敌人,至少当地人是这么说的。温特公爵是他们最伟大的将军,拥有一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看到冬天的到来。即使是温特公爵也可能无力对抗邪恶诸神的战士和他们邪恶的魔法。
在那里前进军队中的战士不仅仅是凡人,而是来自北方废土之上的邪神崇拜者。
作为矮人弃誓者格雷罗根追求伟大死亡旅途的记录者,还有在他作为法师的职业生涯中所做的所有蠢事中,将自己置于黑暗势力军队前进的道路上,无疑是最愚蠢的。
白恩刚刚从与巨龙卡兰迪尔的战斗中受伤的伤口中恢复过来,而兽人军队也曾试图夺走巨龙的宝藏。他自己的药剂和艾森海姆-施耐德的魔法治好了他,而且做得很好,但白恩仍然不确定他是否还像以前那么强壮。
他希望当那些信仰邪恶诸神的战士到来时,他能以他的习惯和技巧施展他的魔法或者挥舞他的剑。他需要这样做。如果他不能,他就会死。无论如何,他很可能会死。
那些穿着黑色盔甲的骑手和他们的凶恶追随者们并不因他们的仁慈而出名。他们是无情的野蛮人,活着只是为了以他们崇拜恶魔的名义去杀戮和征服。即使是布拉格那厚厚的城墙也阻挡不了他们太久。即使那些信仰邪神的战士们失败了,那么他们的盟友的黑暗魔法一定会成功。
白恩已经不是第一次想知道自己究竟打算在这里做什么了,他站在一座坚固的城市冰冷的城墙上,离自己的家有上千里远。他现在本可以在法塔林岛,坐在黑塔之中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研究魔法或是单纯的看看书。或是在塔图加港与海外贸易商讨价还价,数着金币。
而事实恰恰相反,他已经准备好面对自从‘虔诚的马尔努斯’赶走了上一次入侵的那支该死邪恶军团,重新统一了马尔努斯帝国以来,四百年来世界上最严重的邪恶入侵。
而白恩没有任何可以‘虔诚的马尔努斯’能够相媲美的地方,他没有一个帝国,哪怕是分裂的帝国。也没有一支一呼百应的军队,对自己绝对服从的军队。更没有相对应的外交手腕。
即使对于法塔林协会,他也只是派人送了一封信,从未指望法塔林协会能够真的派人赶来。这不光是时间上不允许,实力上同样不允许。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他的同伴。
像往常一样,白恩不可能知道格雷罗根在想什么。这个矮人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粗野和阴沉。他个子不高,那顶发冠从他那布满纹身、剃光了的脑袋上方探出,勉强探到白恩的胸口位置,但他的身躯比白恩宽了一倍多。
他一只手拿着一柄斧头,而白恩需要用双手才能把它举起来,这还是因为白恩是个强壮的男人。矮人摇了摇头,腰带上的金链子叮当作响。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朝墙上吐了一口唾沫。
“他们将在黄昏前赶到这里,人类。”格雷罗根肯定地说道,“否则我父亲就是个兽人。”
“你这样认为吗侦查队员们说他们每到一处村庄,都会彻底烧毁它们。这么一大群人肯定走不了这么快吧”白恩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