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声惊恐万状的叫声在漆黑的夜里响起,格外的凄厉,客栈里的人都浅眠,听见动静有的被吓的弹跳了起来,有些脾气差一点的,破口大骂了起来,可是发出叫声的人只当作没有听见,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
三年,全家被退出午门斩首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可是每每到了下雪的时候,靖漱都会做恶梦,梦到疼爱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在自己面前身首分离,任凭她怎么痛苦呐喊也没有人搭理她半分,而且那些周围的百姓还用嘴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哭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曾经搅的她夜夜不得安宁,现在她已经好了许多,可是每到下雪的夜晚,她还是会做梦,然后从梦中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六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清凉婉约,带着被人娇惯的骄傲,就像当初的她一样。“我晓得了,你也是被那叫声吵醒的吧,真是的,也不晓得是谁,半夜三更的乱嚷嚷,吓死人了!”女子好像很爱说话,叽叽喳喳的说着,倒是忘记了自己在这样的夜晚大声说话,也吵的别人没法睡觉了。
“回去睡吧,明日还有事忙!”一个年轻男子开口说道,话音一落,便响起了脚步声。
年轻的女子也跟了上去,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远去,四周又恢复了夜晚应有的安静,靖漱紧了紧抱着膝盖的手,寒气从四周侵袭了过来,客栈略显潮湿的被子看着厚实,却根本抵挡不了寒气的侵入,已经用被子紧紧的裹着自己,却还是冷的不住的颤抖,今夜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疲惫终于战胜了寒冷,靖漱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可就在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门就被用力的踢了开来,一个丫鬟打扮,看上去已经有二十来岁的女子嚣张的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一脸鄙夷的望着*上蜷曲着身子的靖漱喝道:“果真还在睡呢,真是个懒猪,你当主子买你回来是让你回来享福的吗,昨晚有事你在鬼吼鬼叫的吧,以前都算了,现在主子家里开了客栈,你再这样鬼吼鬼叫的,吓着了客人,你看老爷夫人不打你!真是贱骨头!赶紧起来,客人都起来了,你个伺候人的丫头还睡!”
女子喋喋不休的骂着,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伺候人的丫头罢了,只一脸凶狠的瞪着靖漱,像是要把她吃了才甘心一般。
靖漱在女子醒来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看了来人一眼,慢慢的坐了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穿上衣裳,也不去打热水,就着屋角水盆里已经放了*,冰冷刺骨的水洗了一把脸,正要去整理头发,一转身,那一盆子冷水就打翻在她的脚边,濡湿了她半身衣裙。
“什么东西,一副倒霉样子还洗什么洗啊,洗干净还想*少爷,争个姨娘做做吗?哼!”门口的女子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妒又恨的说道。
靖漱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从*上拿出自己的包袱翻出一身衣裳,门口的女子像是也觉得没趣了,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动作快些,磨磨蹭蹭的,还当自己是管家千金呢!”话音一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靖漱看了一眼敞开的门,放下手中的衣裳走了过去,正要关门却被人伸手挡了门扇。
“靖漱?”白小六望着门内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迟疑了一下唤了一声。
靖漱的心猛然一跳,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痕迹,淡淡的道:“你认错人了。”说着便要关门。
白小六却依然用力挡着门,笑道:“若是你不开口的话,我还真以为是认错人了,可是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靖漱是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靖漱。”靖漱抬头冷冷的看了白小六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用力的关上门,用后背紧紧的抵在门上,心情却有些难以平复,手紧紧的拽着胸口的衣裳,眼神闪烁着像是要逃避什么一样。
白小六,是白小六,他怎么会在这里,昨晚那个声音她只觉得耳熟,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过去的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眼前,那些曾经跟着白小六跑的日子,那些不顾一切只为了喜欢二字的日子,还有全家被斩,被白小六就出来的日子,一点点又扑了过来,让靖漱自认为已经渐渐平静的心又泛起了点点涟漪,可是她现在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白小六,她是罪臣之女,若不是皇帝的仁慈,她现在连个官婢都做不了,除了死就只能东躲西臧,不能被人发现,要不最后的结果还是死。
现在的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靖漱郡主,更不是那个做了不到一年的公主,她只是一个官婢,连个家奴都不如的官婢!
刚刚还泛着涟漪的心渐渐又平息了下来,门外已经没有半点动静,白小六应该是走了吧,靖漱说了一口气,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身上的冰冷提醒着她眼下要做的事情,她赶紧栓了门,换了一身衣裳,开门走了出去。
盘龙镇,大秦南边的一个小镇,地处蜀地,因为是南北经商要道,每年有不少的商客从这里经过,所以早就了盘龙镇别样的繁华,缝隙中长出青草的石板路,两旁林立的木质客栈商铺,门口挂着迎风招展的招牌旗帜,春风一过,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加上从镇子中蜿蜒而过的小河,让冬日的盘龙镇也多了一些诗意。
“好不容易停了两天,怎么又下雨了,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天气!”伴随着抱怨声,一个五大三粗,身上穿着用黑熊皮制成的劲装的男子冲进了客栈里。
“师爷都说了近日有雨,让我们不要出山,都是你不听劝,结果害得我也跟着你倒霉!”紧跟男子身后另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袍,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的男人也冲了进来,口中也在抱怨,却不是抱怨下雨,而是抱怨和他通行的男子。
“嘿,黑老四,这能全怪我吗?你要是不想来,就别跟着啊,让老子一个人跟美人喝酒!”晋三捡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斜了一眼口中的黑老四道,神情颇为不屑。
“你倒是想得美!”黑四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仰头说了一句,转头朝客栈里面喊道:“有喘气的不,看见客人来了怎么也不上茶,都死娘怀里喝奶去了?”
“来了,来了!”店小二对着满脸的笑跑了出来,一边抹着桌子一边笑问道:“两位要吃喝点什么?小的这就去备着。”
“不挑拣这个,你们这个小破客栈也没什么好吃的,随便上壶茶,来点花生牛肉就行,怎么的也得等着这雨停了才能走了!”晋三有些烦躁的抹了抹肩上的雨水道。
“好咧,这就来,二位稍等!”
店小二赶紧答应了一声,麻利儿的转身进了后面,不一会靖漱便端着盘子走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把二人要的东西都放好,又悄无生息的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一个刚才干瘦,白脸无须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便挡住了她的路,一脸关切的去接她手中的托盘道:“你怎么出来招呼客人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只要在后院伺候我娘便是了吗?这些粗活让下人干就是了,白梅,快过来把盘子接过去!”男子说着朝站在门口,也就是今儿个一早唤靖漱起*的女子喊了一声。
靖漱就是白梅指使出来干活的,正站在通往里面的帘子那得意,没想到却被自家少爷叫住了,一脸嫉妒的瞥了靖漱一眼,却不敢不听自家少爷的话,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伸手去接靖漱手中的额盘子。
“不用了,这是我该干的!”靖漱并没有把盘子递给白梅,反而退了一步离那位少爷远了一些,绕过二人便要往里面走。
“你这是做什么啊,没看出少爷我心疼你吗?”容贵一把抢过靖漱手中的托盘塞进了白梅的怀里,也不管她是不是气的快死了,往靖漱身边又凑近了些,恬着脸笑道:“好静儿,根本少爷进房里来,本少爷昨儿个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寻了些好玩儿的,那个你看看怎么样?”
“放手!”靖漱脸色一冷,甩开容贵的手,低头沉声道:“不打搅少爷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交给白梅做便是了,何必要你自己动手呢,只要你愿意,我……”容贵凑近靖漱说道,话没说完却见她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极力避开自己一般,怔了怔正要继续劝说靖漱,身后却传来了憋笑的声音,气的他回头瞪了一眼坐在自家客栈里的两个大男人道:“笑什么笑,上了东西就赶紧吃,吃完了就赶紧滚!”
笑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晋三黑着一张脸,瞪着大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容贵道:“小鸡崽子,你冲谁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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