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换班的弟子发现了石洞中的两人,刘金远已经“气绝身亡”,魏武亦是奄奄一息。
两个弟子把两人从天坑背了上来,刘金远脸上身上的血已经在水里洗的干干净净,看上去遗容极其平静。白道至拿过鉴微塔,眉心脐心各置了一枝,力道催入,然后对谢斓点了点头。
魏武虽做出奄奄一息的样子,却早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顿时想起了整骨师在陈道死后进入静室的事情。白道至是当先整骨师最高阶,在武道盟地位极为尊崇,他一出场,无人敢不信服……所以他在做什么?
谢斓转身喝道:“果然!魏武,没想到你是上官聆的同伙!”
魏武急道:“你胡说什么!刘金远是走火入魔而死!”
一听这口吻,谢斓便暗暗点头,这一句看似寻常,其实已经可以证明,真凶绝对是魏武。因为他显然明确的知道那些人的死因。知道他们绝不是死于走火入魔。谢斓冷冷的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两人守夜,却有一人死去,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原来她只是因为刘金远死了。魏武急道:“昨日是个意外!刘金远真的是走火入魔死的!他还打伤了我!”
谢斓冷笑道:“刘大师怎么会无缘无故走火入魔,编谎话也不编的圆转些!”
魏武眼看万户侯站在一旁,神色沉沉,也顾不上太多,急解释道:“是真的!昨天半夜,那水忽然倒流,水势大涨,我们都在入定,连我也受了影响,气息走岔,才会被金远所伤。”
果然!他这种运功方法,果然与水声逆流有关。谢斓该套的话都已经套了,便向万户侯点了点头,扶着白道至退了下去。万户侯着实不愿再说什么,直接摆手:“押入固步牢!”
魏武手一动,似乎想要暴起,可是看看身边诸人,终于还是忍了下去,道:“师父!请明查!我是冤枉的!”
几个弟子上前来,将他拖了下去,景樾微微凝眉,向万户侯道:“万盟主,他确是受了伤,但余力仍旧不可小觑,看他方才神情,显然有信心从我们手中脱身……”他顿了一顿:“也有信心从固步牢脱身,万盟主还需早下决断。”
万户侯缓缓的点了点头:“老夫,明白。”
固步牢取固步自封之意,其实是武道盟的修炼之所,是用来强制静心的,所以即使是武道高手也难以闯出。魏武直被人推入其中一间,众弟子一出去,他便收起了焦急含泪的神色,皱起了眉,对石牢上下打量。
下一刻,便有人轻声道:“是你?”
魏武微怔,随即醒悟是昨天关进来的上官聆,便道:“上官师兄?”
上官聆的声音与往日一样清清冷冷的:“是不是你?”
魏武皱起了眉,向那边走了几步,可是固步牢两间石室之间,虽然墙壁极薄,也留了通气孔,却是看不到的,他便道:“师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聆淡淡的道:“这种修炼法子……真的很不错,对不对?”他似乎有些感慨:“不劳而获,永远胜过辛苦修炼……只可惜,不劳而获是会上瘾的。”
魏武大惊,他猛然扑上几步,“是你?居然是你?”
一墙之隔,上官聆与谢斓对视了一眼,谢斓迅速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上官聆便道:“是我又怎样。我戒掉了,师弟你呢?”
魏武整个人都在发抖:“原来真的是你!上官聆!你故意把我击落山涧!你故意让我发现石洞!你故意让我发现心法!这些全都是你的诡计!”
上官聆双眉深深皱起,谢斓也是微惊,又迅速写了几个字,上官聆眼晴盯着她的字,慢慢的道:“那又怎样?即使明知有异,可是看到那心法,还是忍不住要练,对不对?你把那心法放在哪儿了?有没有想过,找几个像你一样的倒霉鬼?”
魏武喃喃的道:“你,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为何要找?我要怎么再找……”
谢斓微微凝眉,他的思维已经跟着上官聆的话走了,他既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说明那本心法还在!以他的性情,应该就藏在他房中!这是一个重要的物证!
魏武越想越是焦燥,“上官聆,你告诉我!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让我学李桃功有什么用处!你……你现在为何可以不练?你用了什么办法抑制?你说啊!”
李桃功?李代桃僵?还是投桃报李?为何这种盗人气息的邪恶功夫,会取这样一个温馨的名字?
上官聆瞥了谢斓一眼,见她正在发怔,便随口道:“你练到什么阶段了?你昨夜没吸人内息,可难受么?”
魏武大怒道:“上官聆!你在取笑我么!我有多痛苦,你难道不知?你难道没受过么!”他忽然一怔:“不对,你怎知我昨夜没有吸人内息?”
糟了!这个上官聆真是不会骗人,一句话没教就出岔子!
谢斓当机立断,一把拉起上官聆便想出去,才跑出一步,便听身后轰然一声,魏武已经一掌击碎了石壁,迈了过来,他一眼看到谢斓,登时呆了一呆,“你怎么在这儿?”
谢斓一笑,猛然拔高了声音,气势夺人:“有多厉害,就有多痛苦!上官聆吸了几十个人的气息。你只有十几个,所以你们要不要比一比谁更厉害些?”
魏武一怔,顿时想起了他初入天坑时那满地白骨。的确,他根本不可能是上官聆的对手,他即使打伤自己,余力仍旧充沛,上官聆并未受伤,实力只有比他更强。
谢斓看他神情,悄松了口气,冷冷的道:“顾倾城有药,可以抑制你们的痛苦!上官聆拿他的秘密换了药,你要不要拿心法来换?”
魏武愕然,随即咬紧了牙关,身体中气息奔腾,连头都似要炸开一般:“我……就算给了你心法,你们也不会放过我!”
谢斓一边示意上官聆快去叫人,一边不动声色的慢慢后退:“那倒也未必。你们每个人身上,都储存了这么多武道气息,若是死了,岂不是等于无数武师的辛苦修炼白白浪费?”
的确是。利用这一点,是否可以找机会脱身?魏武皱眉思忖。这时上官聆和谢斓已经退到了固步牢门口,谢斓对上官聆打了个手势,上官聆看了魏武一眼,却不动,谢斓急了,伸手去推他,上官聆道:“不,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