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是2年后的深秋,寂寞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逆着光,一个男人朝着梧桐树林走了过来,身后的白色保时捷跑车里,一个7岁的小男孩儿正趴在半开的窗户口看着。
“小晨,今年的桐花开的格外漂亮,你在天上一定也看得到吧?”
瑕菀自言自语着,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一朵掉落枝头的桐花,轻轻地放在了手心上。
虽然眨眼睛已经过去2年,可是,小晨离世的伤痛,在瑕菀的心中却依旧沉淀着,从未消散。
看着这一朵朵洁白的桐花,她的眼中,分明闪烁着什么。
阜沄钦走到瑕菀身边,脱下外套,温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天凉,小心别感冒了!”
听到声音,瑕菀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谢谢!”
阜沄钦看出了瑕菀眼里的悲伤,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紧接着把她拉进了怀里。他的温度,或许是治疗伤口的良药。
“如果回来台北会让你想起那些伤心的过去,我们可以带着夜回去美国,反正他也已经适应了那边的生活。”
在他的怀里,她视乎可以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微微地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会留在这里,勇敢地面对一切。连小晨都知道要为了姐姐勇敢的面对死亡,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能输给他?这里有太多属于我们一家人的回忆,所以,我要守着弟弟还有爸妈,守着我们曾经一起拥有过的回忆。”
阜沄钦轻轻地分开了点两人的距离,认真地看着瑕菀的眼睛。
“小菀,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你跟夜更重要。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你觉得开心,觉得幸福,我一定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身边,支持着你,给你力量。”
说完,阜沄钦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牵起她的手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了过去。
“走吧!”
“嗯!”
瑕菀用微笑回答,也用微笑送别了今年的最后一朵桐花。
(汽车里)
夜正一门心思地捣鼓着手里的魔方,突然间好想想到了什么,侧过身拽了拽一旁瑕菀的衣服。
“妈咪!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瑕菀撇过头,视线落在了儿子身上,脸上挂上了丝丝笑意。
“妈咪不是说过了吗?你的小晨舅舅去外国读书了,等我们夜长到爸爸那么高的时候,舅舅就会回来啦!”
虽然夜从小就好想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过对于生死之事,似乎还是没什么了解,所以,瑕菀跟阜沄钦编下的美丽谎言暂时还是很有效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个谎言还可以维持多久?
听到瑕菀的回答,夜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眨了两下,收回眼神的瞬间,小眼神儿里满是失落。
瑕菀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怎么啦?想舅舅了吗?”
“嗯!”小家伙认真地点了点头,看了看魔方,又抬头看着瑕菀,“舅舅玩魔方最厉害了!他说要教我,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回来!”
听着儿子语气中的失落,阜沄钦看着后视镜的小家伙接过了话去。
“既然舅舅一时间没办法回来,爸爸教你好不好?”
“对呀!爸爸玩魔方也是很厉害的哟!”
瑕菀跟着附和着。
思考了一下,夜给出的回答倒是让这一双做父母的没有想到。
“不要!跟爸爸玩魔方一点都不好玩。我要自己玩!等我拼好了就拿给舅舅看,舅舅一定会夸我聪明的!”
说着,夜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笑容,好像真的得到了点什么奖品似的。
看到儿子这般开心的模样,瑕菀又瞬间想到,这个被儿子期盼着的舅舅已经永远也不可能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眼里,不觉地又蒙上了一层眼泪。
瑕菀细微的表情变化,依旧没能逃过阜沄钦的眼睛,透过后视镜,他看的一清二楚。
“小菀……”
一句话才刚开了头,就被瑕菀截了过去:“我没事,真的!”说完,瑕菀转身看着儿子,“夜,我们一会儿去海洋馆好不好?”
“嗯!”
夜想也没想,欢快地点了点头。
“之前咱们不是说好要去游乐园的吗?你这样子加做不守信用哦!说话不算话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虽然开着车,阜沄钦还是不忘戏弄一下自己的儿子。
本来又开始玩起魔方的夜倏地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似的,沉思了十几秒,若有其事地爬到了阜沄钦的座椅后边儿。
“爸爸不是说最爱妈咪的吗?我最喜欢的也是妈咪,所以,妈咪喜欢去的地方,我们当然要陪着一起去呀!”
听完儿子这么歪曲事实真相的解释,阜沄钦跟瑕菀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瑕菀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捉弄儿子的大好机会,帮着阜沄钦就又接过了话去。
“那妈咪现在突然想去游乐园了,夜陪妈咪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
小孩子果然是最有个性的,有点什么心思一点都不懂得隐藏。
回答完毕,懒得解释的夜酷酷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跟他的魔方较劲,半晌,冷不丁地又冒了一句出来。
“妈咪,爸爸说了,说话不算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所以,妈咪不可以改变主意!所以,我们还是去海洋馆!”
谁也没正式答应他,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地就把这事儿给决定下来了。
瑕菀又无奈又疼爱地冲着后视镜给了阜沄钦一记白眼:“你看看,儿子现在是越来越像你了。动不动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做决定,看来以后保准也是个强势的主儿啊!”
阜沄钦委屈地笑着:“老婆大人,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自从你跟夜住回来,我什么时候强势过?在你们母子两跟前,我可怜地就差没摇尾乞怜,跪地求饶了!”
瑕菀当然不会正面出击,侧过身子,决定把制胜的一击留给儿子。
“夜,妈咪问你,爸爸霸道不霸道呀?”
“霸道!”
小家伙一边玩着魔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阜沄钦可不答应:“爸爸哪里霸道了?”
说道这里,小家伙好像颇有微词:“每次吃饭的时候,我不喜欢吃的东西,你都一定会夹到我碗里。还一定要吃完,不然就不让我离开餐厅!”
哎!我们可怜的阜启夜小朋友,想起这一顿顿心酸的早餐午餐加晚餐,长这么大,也的确是不容易啊!
“听见没有?儿子都这么说了,以后还不积极改正错误?”
“是是是!女王陛下!以后这黑脸,您就自个儿披挂上阵吧啊!我这个当爹的,是实在消受不起了。”
汽车驶过一片片青葱的树林,留下一串串清脆的笑声。
深秋的时光里,好像总会隐藏着些许的惊喜。
VIP的病房里,心跳仪规律地响动着,拿双被紧握着的手毫无征兆地抖动了一下。边上坐着的男人惊喜地快说不出话来,匆忙冲出了病房。
“医生!医生!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