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带调笑,显然是接触的时间长了,对第五轻凡,也没有之前学生对老师的距离感。
第五轻凡也愿意余艺对他放松点,给相框递了过去。
年头有些多了。
照片已有不少划痕,里面的三个人面目不清,却仍是亲昵的靠在一起。
男人穿着板板正正的中山装,扣子系到了最顶,即使脸是模糊的,也能感觉到他一本正经的气度。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袭红裙,长发及腰,怀里抱着只有几岁大的第五轻凡。
余艺忍不住去看了眼身边的第五轻凡。
照片上的小小少年,和旁边的人,完全不同。
几岁大的第五轻凡,穿着身染着泥点的篮球服,短发凌乱,脸上带着比朝阳更灿几分的笑,即使给母亲抱在怀里,也是不安分的想要挣脱。
她忍不住去想。
如果父母没有出事,第五轻凡会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也是个神仙似的面貌,但应该不会像现在这般稳重自持的个性了。
“这个孩子...”余艺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想问的更多一点,“教授,你小时候,是个很活泼的人吧?”
“是,很调皮。”第五轻凡走到她身边,抬起手,给小小少年的脸上摩挲了下,道:“我父亲总是很生气,但是因为母亲护着,拿我也没什么办法。”
她想了想,实在是的幻想不出来,开朗外向的第五轻凡,是个什么样子。
“我倒是挺想看看的,那个样子的教授,应该比现在看着,好接近的多吧?”
第五轻凡失笑,道:“我现在不好接近吗?”
“倒也不是。”余艺给相框还给他,笑道:“刚开始可能有点,但是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没谁是比教授更亲切的了。”
“真的?”
“教授都收留我和小煤球了,给您颁个最佳善心的奖都行,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她觉着夸的还不错,而且看第五轻凡的表情放松不少,应该也是颇为受用。
余艺刚想松口气,就听他道:
“那你觉得,我和那小明星,谁比较好?”
“什么明星?”
第五轻凡很有耐心,解释道:“今天看到的那个,你之前,不是还为了他不高兴吗?”
“当然不是!”余艺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良辛他...他就是个小孩儿!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就是喜欢小煤球,也不会喜欢他啊!”
她满心的荒谬。
第五轻凡问的是谁?
可是良辛啊!
余艺躲他都躲不及。
她可是连良辛的喜欢都不相信,谈什么为他伤心之类的话。
光是一听,鸡皮疙瘩就冒出来了。
见她真是急了,第五轻凡却是心情颇佳,道:“看来,你确实不喜欢他。”
“岂止是不喜欢,我...”余艺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含糊道:“乱七八糟,反正我们没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她,那让你想不通的人,是谁?”
余艺一愣。
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五轻凡会有追问。
不等她回答,他又问:
“又或者说,当你说这里温馨,想住在这的时候,心里想到的人,是谁?”
她出了好一会儿神。
才道:
“没有,谁都没有。”
不等第五轻凡回话,余艺昂起头,笑道:
“对了,这次你什么时候,回去来着?”
太明显了。
表演的痕迹,重到是个观众,都能看出来的程度。
如果没有,她大可立刻回应,没有半分犹豫。
可余艺到底是想到的人。
所以,一时之间,撒不了谎。
第五轻凡叹了口气,道:
“余艺,后来他们出事,母亲家那边的亲人找到我,暂留了一阵,我就出国了。这么多年,对于国外,我倒是要比这里熟悉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可以跟我一起出国。余艺,这句话,现在依然有效,如果你想,可以跟我离开这里,我可以照顾你,无论是在什么方面。”
他声音很轻,双眼紧盯着余艺,不见逼迫,却极为认真。
第五轻凡骨子里,随父甚多。
古板、认真,又固执。
不愿意开玩笑,也不为了哄谁去敷衍。
他只要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余艺只要愿意随他出国,不仅是现在身边乱七八糟的事情,连她妹妹的手术,以及剧组剩下的种种,他都可以帮忙打点。
以及到了国外之后,她想演戏,想上学,甚至什么都不愿意做,就跟在第五轻凡身边,他都可以随她的愿。
只要,余艺点头。
他给的路,已经铺设好。
今后,只剩平顺。
余艺怎么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她沉默了会儿,笑了笑,道:
“教授,该回去了。”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就像是第五轻凡,一样没有给话直接挑明。
他们都不是笨人。
有时候,一句话,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第五轻凡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到底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他又留了一会儿,临走时,只拿走了那张全家福。
撤掉相框,单独取了照片,珍重的收在了内袋。
临出门前,第五轻凡脚步一顿,他回头看着这间小房,半晌都没开口。
余艺也没催。
她站在房门口的阴影处,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五轻凡的痛楚,她似乎能体会,又好像理解不上去。
得到之后失去,而从未得到过,是不一样的。
门扉被缓缓闭合。
有道声音忽然传来。
“我最晚半个月后就会走。”
“在那之前,你还有反悔的权利。”
“余艺,我等你。”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
想给余艺点时间,让她自己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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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在登机的前一秒钟反悔,也是可以的。
只要她想。
只要第五轻凡能做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疯。
为什么会给余艺一再拒绝,还会三番两次的给她机会。
已经失控过一次了。
那个拥抱,越过了应有的界限。
他们之间,不管是师生还是朋友,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哪还能来第二次。
可第五轻凡仍是没不死心。
也不想死心。
理智和情感的天平逐渐倾斜,多年积攒下的控制力,在看到余艺时,彻底的失去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