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让李府卿将京城都颇有名声的仵作一同请来,共同验尸,上午的时候在覃午正的院子发现了八具尸体,没想到晌午时分,居然在城外的一片树林里又发现了大量的尸体,且死因从表面上看,基本都与中山王的死因一般无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完全成了大案,覃午正作为首要嫌犯,一下子就成为众矢之的的。
衙差们将树林里大片土地翻掘,一共发现二十具死尸,有些已经高度腐烂,呈现白骨化的状态,慕容夕让人将尸体抬入大理寺内,让仵作分别检验死因。
尸体的人数众多,在李府卿办案这么久以来,位居第一的大案,整个大理寺都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阴冷的气息,使得慕容夕有些头昏脑涨。
她所接手的三具尸体,腐败程度较高,但是经过检验,的确是大脑被取走所导致的死亡,没有其他致命的伤痕,只有一具尸体是被人从后部袭击头部,头部之上有重击的痕迹,但是并不导致死亡。
慕容夕有跑到其他的仵作那里,看他们检测,仵作们纷纷表示,打开头颅之后,里面的大脑就不见了,所有的人和中山王的死因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是例外。
但让慕容夕奇怪的是,这些尸体的死亡的年数,最长的可以从十年前开始算起,最短的却在两天以前,如果覃午正真的事凶手吗,为什么要将时间跨度弄的如此之大,简直就是毫无规律性的作案。
慕容夕看着这些尸体,对着仵作道:“你们将这些尸体的脚上套上布条,在布条上写明他们的死亡时间,然后由从大到小的顺序给排列好,明白了吗?”
“是。”仵作们听到命令,即刻动起来。
慕容夕让衙差上去帮忙,倒也弄的极快,二十八具尸体,整齐划一的排在了慕容夕的面前。
慕容夕从第一具尸体开始,再次自己查看,看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信息。
第一具到第四具,虽然腐败严重,但还是能推测出凶手的作案手法较为娴熟,将大脑清理的很干净,但从第五具开始,一直到第二十具,前半部分基本上都取脑失败,只是破坏了脑组织,而后半部分确是已经知道如何正确使用钩子取出大脑,而这两个阶段,一个是十年前,一个是五年前,正好就是那两个大案发生的时候。
剩下的这几具尸体,全部都是最近才动的手,且手法娴熟,而且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是埋在覃午正院子里的。
慕容夕做了一个推测,谋杀这二十八具尸体的应该是两个人,前一个在犯案初期就已经具备熟练的手法,而后一个则是模仿作案,一直在练习状态,所以需要不断的杀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停手了几年,却在最近,又开始兴风作浪,甚至杀了中山王。
如果再加上大理寺卷宗和京城府尹的卷宗来看,第一个凶手应该杀了五个人,这五个人没什么共同点,都是趁兴作案,第二个凶手杀了在几年前杀了二十人,再加上在覃午正院子里发现的八个人,一共就是二十八个。
对于这个数字,慕容夕暗暗心惊,如果说第一个凶手还有些克制,那么第二个人,已经处于病态的边缘,他忍不住自己的杀人欲望,在用前面的人将手法练熟悉之后,他就大开杀戒,将京城最为猎场,所以的人都是他的猎物,他想杀谁就杀谁,没有人能抓到他,也就没有人能阻止他。
慕容夕想着覃午正的表现,这几天与他接触下来,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病态行为,虽然人是在他的院子里发现的,但他的许多特征都与杀人凶手不符。
但是如果不是他,那唯一能埋这么多人的,就只有伍枳子一个人了。
慕容夕让人打开牢房,自己前去审问伍枳子。
伍枳子虽然已经年满二十,但是体型瘦弱,在昏暗阴冷的牢房之中,他蜷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多取一些暖。
慕容夕走进去,对着伍枳子道:“我们又在院中发现了八具尸体,你在你师父身边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发现。”
伍枳子怯弱的摇头:“师父从不让我管这些事情,我一回去,师父就让我回到地窖里,在那里潜心学习如何检验尸体。”
“你住在地窖?我看着覃午正虽然院子不算大,但是多一个空房间还是有的。”
“是,但是师父说那是客人来了,给客人住的,我不配住那,只能住地窖。”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白天跟着你师父出去尸检,晚上就住地窖,你师父在做什么你是完全不知道。”
伍枳子点点头:“我只是有时候能听到地面上有些动静,但师父一般都会锁住地窖的门,我也不能上去看那动静是什么。”
这些话,伍枳子是把自己的嫌疑撇的干干净净,但是越是干净就越让人起疑。
伍枳子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夕,随后又道:“我说的话是真的,有一次师父忘了锁门,我偷偷跑出去,师父还用藤条打我。”
说着,便是卷起袖口,将身上那青青紫紫的伤痕呈现给慕容夕看。
慕容夕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臂,确定那是真伤,可想问伍枳子话的时候,却看见伍枳子对着她舔了一下嘴唇,像是看着什么美食一样,眼神古怪而吓人,衬着牢里的阴风,慕容夕感觉到自己的颈窝竟然已经冒出了冷汗。
慕容夕松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伍枳子却又恢复了无辜的眼神,看着她道:“请大人相信我。”
慕容夕让人关上牢门,又去了覃午正的牢房里,将伍枳子的话讲给他听,而覃午正确是一叹息:“他真的这样说?”
“他说的不是事实?”
“是,但他只说了其一,却没有向大人说其二,我是让他住地窖,的确是因为我不希望让他发现我在做那个实验,那孩子生的有些怪异,前几次他无意之中看到我在勾尸体的脑子,他就兴奋的在地上抽搐,虽然他事后解释道他是因为犯了病,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凡是我要做实验的时候,就让他去地窖里面睡,但是又一次,我回来,却发现他,他……”覃午正自认为也是阅人无数,可是对伍枳子所做的事,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说,他做了什么?”
“哎,他居然在亲手打开了一具尸体的脑子,还在抱着她做那种事。”
慕容夕身为军医,在战场人也见过不少的变态,但是伍枳子这样的人,连慕容夕也觉得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我看着他这样侮辱尸体,我能不打他吗?”
慕容夕点点头,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思路一直就是被这师徒俩人牵着在走,他们一人说了一句,总能将自己的过错变成对方的过错,让她寻不着因,找不着果。
慕容夕急忙出了牢房,去找沈彦之,让他这个还算局外的人,帮帮她这个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理理思绪。
此时沈彦之正摸着自己手中的一支迷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慕容夕推门而进时,他忽的一惊,将迷香收入袖中,慕容夕看着他有些慌乱无措,又有些带着被无礼闯入之后的丝丝愤怒,道:“我是不是应该让下人先通知你一下,我再进来。”
沈彦之见着是她,也不想责怪,便道:“无事,你这么着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慕容夕上前将这件案子所有的线索一一讲给了沈彦之听,还有师徒二人的话,也一字不差的转告。
沈彦之听罢,道:“照你这么说来,有三种可能,第一,凶手就是覃午正,第二,就是伍枳子,第三,他们俩人都是凶手,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混淆视线。”
“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是,若凶手是覃午正和伍枳子,那他们是怎么进的中山王府?他们二人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若真是他们杀的,那就必定有人相助,可又是什么人想杀中山王,偏偏还要用这样的法子?”
沈彦之握紧了手里的迷香,对着慕容夕抱歉的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慕容夕见沈彦之也不能帮自己分析,心里有些失落,距离太后给的时限仅剩一天了,可是她面临真相越近,就越有一叶障目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抓到了真相,却又像从来没有触及一样。
慕容夕看了沈彦之一眼,发现他紧抿着唇,好像有些不适,便问道:“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舒服,是不是腿又疼了?”
沈彦之看着慕容夕欲言又止,最后却道:“我,对,这几日没怎么睡好,现在身体有些提不上劲。”
慕容夕见着沈彦之委婉的逐客令,就不想打扰沈彦之了,便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沈彦之看着慕容夕起身,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夕会意的笑笑:“我知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再找找线索。”
说着,踏出了沈彦之的房间。走出了沈府,慕容夕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刚刚沈彦之身上冒出的味道,自己好像在哪里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