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一边留着泪,一边挣扎,他想去看舒玉心的尸身,慕容夕拦着不让,他想叫娘,慕容夕也捂住了他的嘴,他的悲怨无处发泄,只能一口咬住慕容夕的手,齿印深深陷入慕容夕的肉里,像要咬下一块肉似的。
但慕容夕不能放,要是让这些宫人听见中山王还有个儿子,转身去禀告了轩辕非和沈立容,青岚就会必死无疑。
沈彦之对着那些宫人道:“王妃的尸体就送往中山王府吧。”
“是。”宫人们抬着舒玉心的尸体上了一个车轿,准备把她送往中山王府。
慕容夕这才松开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妃怎么会自尽。”
沈彦之看了一眼青岚,对着越羽道:“把他带回马车上。”
青岚听着,犟着道:“我不,我就要在这听。”
慕容夕抱着他道:“就让他在这听吧。”
沈彦之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马车上,边走边说。”
“好。”
一众人上了马车,沈彦之道:“王妃当时直接闯入宫内质问皇上和太后,好在当时并没有外人,索性我也跟着进去了,皇上和太后一直在否认王妃说的话,王妃一气之下,竟想拿着匕首和他们同归于尽,轩辕非也是会武之人,擒下王妃之后,王妃就拿着匕首自尽了。”
“那你在做什么?你一句话都没说,你不是答应过我们会让我娘平安的吗?”青岚冲着沈彦之吼道。
慕容夕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头,让他冷静下来,安慰道:“好了,好了,别说了。”
沈彦之看向慕容夕道:“丫头,是我没有遵守诺言,没有保住王妃,对不起。”
慕容夕皱着眉道:“我知道你已经做了自己的极限了,我不怪你,停下马车吧,我陪这孩子去中山王府。”
“那我送你们去。”
“不用了,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何必勉强着走在一起。”
沈彦之知道慕容夕还在怪他,可他却无力解释什么,只能让越羽停了车,目送慕容夕和青岚下车。
待到他们走远,越羽焦灼道:“公子怎么不说,本来皇上是要就地处决王妃的,是公子求了情,保了王妃的命,王妃最后心灰意冷自杀的。”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我的确没有保住中山王妃,这是事实。行了,回府吧。”沈彦之放下车帘,坐回了车里。
慕容夕陪着青岚走回了府里,管家刚刚安顿下王妃的尸体,看着青岚回来了,泪眼婆娑道:“小王爷可回来了,奴才还以为,还以为小王爷和王妃一样,遭遇不测了。”
慕容夕对着管家道:“现在没有什么小王爷,有的只是王妃在悲痛之下所收的义子,你让府上之人切莫在外面多嘴。”
管家想了想,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知道现在承认青岚的身份无疑是把青岚推向火坑。
青岚想过问其他的事,只对着管家道:“我可以去看看娘亲吗?”
“王妃正被安顿在正厅里。”
青岚点点头,跑去了正厅,管家悲切道:“小公子命苦啊,刚刚没了父亲,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母亲,这要让中山王府怎样继续下去啊。”
慕容夕看着青岚跑到舒玉心的尸体面前,终于忍不住的失声痛哭,别过了眼对着管家道:“这次王妃进宫惹怒了圣上,只怕不日就会让人前来封府,树倒猢狲散,中山王府是不能延续下去了。”
管家讶然的看着慕容夕:“这可如何是好,小公子以后怎么办?”
“那就要看他给自己选择了什么路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他周全。”
管家听到慕容夕这般说,当下跪道:“我替王爷和王妃谢谢大人。”
慕容夕赶紧拉着他起来:“你不必道谢,这些是我应做的,但是现下就是要处理好王府的各种事宜,如果王爷的旧部问起来圣上为什么封府,也不要多提,含糊带过,也不要提及青岚,免得人多口杂,让人泄漏了他的身份。”
“是,老奴记住了。”
管家听完,就去和下人商量如何处理中山王府的各种事宜,慕容夕走到哭的泣不成声的青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青岚满面泪光道:“我想把我娘和爹带走。”
慕容夕心疼的抱住他,对他说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你娘在皇上宫中自杀,将会引起王爷的旧部对皇帝的非议,皇帝为了维护皇威,安抚旧部,应该会将王爷和王妃合葬在皇陵之中,你带不走他们。”
青岚哭着道:“他杀了我爹娘,为什么还要夺走他们的尸体,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青岚说着就想往外冲,一副想与皇帝拼命的架势,慕容夕拉住他,将他死死的按住:“王妃是不会希望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
“那我要怎么办?难道就任他们逍遥吗?”
“不!”慕容夕将青岚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道:“你要报仇,我绝对不会反对你,因为换做是我,我一样会这样做。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能力,你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如果只凭着蛮力想要杀死皇帝,根本不可能做到,也不是最好的扳倒他的方法。”
青岚泪如雨下:“那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让他们死。”
“第一,不要让你的仇恨成为你前进的最大动力,那不是王妃所希望看到的,也会让你丧失理智,失去判断力,第二,你要扳倒的是金朝的天子,你只有找到与之相衡的势力来对抗,第三,你的人生有很多选择,不要让报仇成为唯一的路。听明白了吗?”
青岚哭着点头,他转身对着舒玉心叩了三个响头,将白布盖上舒玉心的尸体,又对着慕容夕跪下道:“请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慕容夕把他扶起来,对着他道:“你应该知道,你是可以回到你师父那里去,永不出世的,报仇毕竟是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一旦走上去,想要回头就很难了。”
青岚一把袖子擦干了泪水:“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今日选择了报仇,但是我知道,我如果现在不选择这条路,我现在就会后悔。”
“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青岚问道:“那我可以信任他吗?”
慕容夕摇了摇头:“不可以,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要信任。不要告诉他你的身份,不要告诉他你想去做什么,你或许会成为他的棋子,可看似被他摆弄之间,你也是借着他的手,助自己成功。”
青岚不解道:“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能够帮我?”
“因为皇帝忌惮他如同忌惮你的父王一样,他和皇帝之间,必有一战。”
慕容夕让青岚看了他的父王母妃最后一眼,去给管家告别,管家很是伤感道:“老奴已经决定留下来了,这么多年,根都扎在这里了,小公子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但是无论多久,老奴都在这中山王府等着小公子开启它的一天。”
青岚也很难过,他上前抱了抱管家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管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孩子。”
等他们辞别完,慕容夕带着青岚进了摄政王府,轩辕琛见她带了一个孩子来,问道:“叶大人这又是要做什么?”
“下官想要求王爷一件事。”
轩辕琛挑眉道:“说来听听,看本王应不应得下来。”
“请王爷收留这个孩子,收他做您的侍卫。”
轩辕琛一笑:“侍卫?他现在年龄这般小,怎么去做侍卫?我看你倒是想要我训练他才是真的。”
慕容夕本来就是打着侍卫的幌子,希望青岚能够得到轩辕琛的训练。
轩辕琛看了一眼青岚道:“这样吧,摄政王府内不缺侍卫,把他送去军营吧。”
慕容夕皱了皱眉,军营里面条件艰苦,若是跟着一般兵训练,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慕容夕对着轩辕琛道:“那不知王爷口否让青岚入齐将军的麾下,跟着一起训练。”
众所周知,轩辕琛的军队下有一大将,名唤齐松,足智多谋,还骁勇善战。若能得到他的训练,青岚以后必成大器。
轩辕琛笑笑:“你还真会挑人,这齐松的兵营是好多人挤破了头都挤不进去的,你不怕这个孩子进去里面受尽白眼,遭人欺负。”
慕容夕碰了一下青岚问道:“你怕吗?”
青岚站直了身,对着轩辕琛道:“我不怕。”
轩辕琛抚掌笑道:“好,左炙,带这个孩子下去,等会就去军营。”
“等等。”青岚突然叫道,冲上去抱住了慕容夕,对着她道:“你一定要等我,我也会回来找你的。”
慕容夕笑笑:“一定,我们一定有再重逢的一天。”
青岚不舍的松开了她,跟着左炙走了出去。
轩辕琛看着慕容夕道:“现在你可欠我两个心愿了。”
慕容夕笑笑:“那就先欠着,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轩辕琛看着慕容夕就这样走了出去,不禁一笑,抿下一口茶,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道:“你去查查那孩子的身份。”
大厅之中,只见一人影飘过,顷刻之间,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