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收缩,很快又撤去了压下来的力度。
托他们的福,我差点被捏断的手终于得到了放松,但那几个没给我休息的时间,拖着我一拉一拽,直接就朝拿着药剂的白大褂走过去。
他们已经发现了,现阶段的我没什么反抗的力气,就连站着都有点困难,但他们仍然警惕地捏着我的手臂,以防我在接下来的药剂试验中对其他白大褂造成攻击。我不禁冷笑,至于这么警惕么?
“还真需要这么警惕,毕竟这里曾发生过试验者抗拒药剂实验并攻击医疗组的案例,谁也不能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次发生,为了保障医护人员的安全,我们必须排除所有的潜在威胁。”混沌笑眯眯地看着我,慢慢地开口说明。
我囧了:“那啥……我刚刚把话说出来了?”
他笑眯眯地点头。
我无语地扭过头看着旁边,这才发现白大褂中有一个女人,她同样戴着口罩,手里却拧着一个铁皮箱,不出意外应该装着混沌说的那什么药。而她此刻正恨恨地看着我,一副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
我是招她还是惹她了?
混沌回头招呼她一声,她立刻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含情脉脉地应着,神态要有多小鸟依人就有多小鸟依人。
我一个哆嗦,立刻就明白她这么仇视我的原因了,还能有啥,就因为我揍了混沌。可以预见我接下来的状况会有多凄惨了。
戴着口罩的女白大褂将左手拧着的铁皮箱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新开发的药。旁边混沌尽职地配上解说:“这是新开发出来增强人骨胳恢复力的药,主要针对运动员开发,以便运动员在骨胳受伤后能快速恢复。本来这个试验是要配合撞击试验进行的,但你刚做完噪音试验,直接进行药剂试验可能会有不良反应,所以就先观察一下,没问题就上撞击试验。”
我听了没说话,只在微微闪烁的灯光中将头转向女子右手,然后昏着头看了很久,才将不停晃动的视线汇聚到药瓶上。
药瓶是透明的,所以能很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绿色液体。因为刚被白大褂从药箱里取出来,水面一直在微微的晃动,颜色倒是很浅,有点像淡到极致的珊瑚海,如果不知道这是药剂,我还真觉得它像新款香水。
左边那被我咬得血肉模糊的白大褂迅速扯过我的胳膊,完全是以无礼的动作把我扯到女白大褂身边,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女的速度起手拔针、抽出药剂,跟着往我胳膊上一扎!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在这过程中只踉跄了一下,手上就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
丫的报复心太强了,这绝逼是因为打了混沌的缘故!
混沌确实没动怒,但这不代表他身后的跟班不动怒,按照国际惯例,用针筒注射前怎么也该用碘酒消毒并用棉花擦拭放松肌肉,但丫根本就只有按、压、刺、挑、抽……这几个一气呵成的动作,流畅得让人无法生出“非专业”的感悟。
这家伙用的还是典型的IV注射,角度却不是标准的45度,我在反抽时明显看到了从体内涌出的血液,只是很快又随着淡绿色液体的注入重新流回血管。还好,这家伙的报复心不是很强,要是她在穿刺血管时故意给我来个“插错了”、“没扎破”、“扎歪了”并且有限小数无限循环……未了还向我抱怨一下“你的血管怎么长的”,只怕是好脾气如姐姐我要祝她死一户口本。
“药剂发作的时间是十五分钟。”混沌在旁边掐下了秒表,语气虽然有些平淡,欣喜的情绪倒是没怎么改变。
我转过头看着他,他则微微挑起眉梢,绿色的眼睛如祖母绿般清冷,但在和我目光对上的瞬间,又明明白白透露着暖意。
“虽然无法排除你在更短时间内就产生过敏反应或副作用的可能,但你的体质和其他实验者不同,应该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这种药剂稀释后在被切断筋骨的小白鼠上只能维持十秒钟,对人体我需要分批调整药剂的浓度,虽然我直到现在都没试验出具体浓度的调整范围,但介于你体质比较特殊,药剂增加70%的浓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我没说话,只看着混沌春风和煦的脸嘴角抽了抽:你操作是没什么问题,但你手下的工作人员有听吗……之前药剂注射时我有看见女白大褂往里面偷偷加了什么东西,难什么是我错觉吗?
女白大褂看着我笑,目光表达明确:老实闭嘴别说话!
我只好看着混沌沉默,他却冲我笑,眼睛转了转又看着旁边手拿病历本的白大褂:“3075号的临床反应交给你记录,没问题吧?”
白大褂没说话,从动作上感觉应该是在点头。混沌笑眯眯地挑起眉梢,拍了拍白大褂的肩又说:“我要3075号注射药剂后所有情况的记录,你记录时记得随时观察她的情况。这牲口体制比较特殊,体内似乎有未知病毒,你观察时一旦发现状况就立刻联系我,不然发生意外的话……”
他微微眯起眼睛,音调在上扬间慢慢变得愉快起来:“你懂。”
我表示不懂。
白大褂点头。
所以没人理我,说完那句话后,混沌就带着其他白大褂集体撤退。我在混沌等……人或兽离开后立刻就失去了站着的力气,身边又没有人扶着,自然是手脚麻利地往地上一倒,然后维持着背靠水泥头朝天的姿势发呆。
拿病历本那家伙没站在我身边,医疗组离开时也跟着消失了,也不知他是进了监控房还是跟着一起走了。总之我环顾四周一圈,身边连个鬼都没有。
也不知要在这鬼地方呆多久。
我抬头看着墙上的计时器,直到分针跳过三格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一点地朝着墙角移动。
噪音实验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减轻,耳朵里虽然有轰鸣声持续,胸倒是没那么闷了,头晕的现象也开始减轻了。窗外有明黄色的灯光在交错晃动,室内光线也慢慢开始变暗。现在外面应该是……晚上了吧?
混沌这个囧货竟然没有给我准备晚饭……就这服务还平配备齐全的医院,啧啧,搞不好今晚连洗澡的都放都没有……我也不苛求了,配个卫生间让我有地方大小○就行了。
我缓缓蜷起身子,力气恢复后竟打了个很长的哈欠,寒意和困意同时从空气中渗入肌肤,很快又被从骨子里泛出的热意取代。
距离药剂注射已经过了四分钟。
身体终于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先是关节处传来撕裂的感觉,紧接着骨与骨的接连处就变得灼热起来。有细小密集的火花在体内绽放,很快就星火燎原地绵延成一片。
我能感觉到体内亿万个细胞的沸腾和躁动,痛楚像蚂蚁样爬遍全身。那是一种极为细致的叮咬,就连缝隙都密集到可以忽视的地步。贴着地板的皮肤最初还能察觉到寒冷的渗入,现在却被四肢百骸中冒出的热意覆盖。肌肉破裂和骨骼燃烧的感觉从神经末梢侵袭过来,扩散到最后就成为铺天盖地的锦棉。
无法挣脱,也无法避免。
这并不是咬紧牙关就能忍受的疼,因为二百零六块骨头都像被拆开重组,断裂处还连着肉眼可见的经脉和毛细血管。这种漫长而又坚定的过程宛如一种持久战,要把人的骨头拆到当断不断时任其自我复原。混沌说这是强化骨骼自然恢复力的药,但临床试验的感觉更让我觉得这是切断人筋骨和肌肉的药……一定要用词语来形容我此刻感受的话——
……
……
……除了“坑爹”我还真找不到其他词可以形容。
血液循环全身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具体数字师兄确实和我讲过,但我听完长老催眠性极强的理论课,整个人只想立刻躺床上连线周公,能听进去的话不多,更不用说记得……只是按照混沌“白鼠试验只维持了十秒钟”的说法,即使浓度提高了70%,现在作用不也应该停止了吗?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女白大褂在药剂里偷偷加过其他东西来着,日她全家的,这么没医德,腰围迟早超过胸围。
慢慢地,火炎般的灼热开始从骨骼咬合处绽裂开来,细小的线状物也从裂开的脊髓中延伸出来。刚开始关节间只是轻微热意,现在完全变成一把火,在蒸干血液的同时也烧掉韧带和神经。
我无法看到体内脏器的变化,却觉得所有器官都开始融化,血管已经变成薄如蝉翼的膜,轻微的碰撞都能使它四下散开,视野更是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就连窗外清晰的灯光都在热与痛的交替中变成模糊的景色。恍惚间,前方仿佛有个异常俊美的黑发男子正注视着我,然后在我垂死挣扎到至高点薄唇轻启道:
“……散落吧,千本樱。”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