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机,她退开了身体,仇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皇上,已到了城关,是否在驿站休息片刻?”
“嗯。”燕翎风慵懒应了,那声音还有不叫人察觉的沙感。
帘子撩开,燕翎风下了马车,云苏在唇上擦了一把,也跟着走出车外,清新的风拂来,是皇宫中所接触不到的自然舒畅。
她享受似地闭上眼睛,轻轻嗅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燕翎风立在车下,静静瞧着她,随后笑道:“夫人,还不舍得下车?”
云苏睁开眼睛,瞧着一袭月白儒袍的他,这样的他比身穿尊贵明黄更显柔和,那淡淡的颜色,有种令人舒心的惬意。
他面容俊朗,放眼天下也找不出这样的绝美之色,绝佳的身材是上天的恩赐,那周身散布的贵气,即便给他穿最破烂的衣服,恐怕也难掩他的光华。
驿站门外,伫立了好多脚步,都在瞧着他们,应该说是瞧着他,这样的注目下,他毫无拘谨之色,仿佛天生他就是用来万人敬仰的。
云苏一笑,心中淡淡生出一丝的自豪,无论怎样,现在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是她,她朝他玩笑,“抱我下去!”
化装的禁军大惊,都瞧着九五之尊。
燕翎风一笑,只是单纯的一笑,没有皇宫内刻意的宠溺,也没有偶尔骇人的寒意,只是冲着她,冲着这句随心所欲的话,笑了。
“我抱你!”他轻轻一句。
第一次,得他一句‘我’,那是最平等的称呼,即便是他因为顾虑身份而说的,她也撩动了心神,乖巧地靠入他的怀里。
她将头轻轻贴在他的胸膛,那里距离他的心最近,他的心跳声很平稳有力,一声一声拍打着她的心海,她觉得安心,抬眼偷偷望了他。
他的唇角勾着笑意。
虽然,他的唇角时常勾着笑意,可那种笑不是这种笑。
这是自然的,纯粹的,很多时候的笑,是冷的、寒的,刻意的、伪装的。
她喜欢他这样的笑,哪怕很淡!
“燕翎风……”她低低地唤他的名字,她喜欢这样唤他。
“嗯,”他轻轻的应着。
她没说话,他说:“我让仇予吩咐了厨房,马上会有好吃的。”
她心里欢喜,攀着他的肩膀抬了上身,在他唇角印下一个亲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嘴角僵了僵,随后拉开,那微笑的弧度,很大。
小马车内。
云苏望着车内几张熟悉的面孔,笑了。
燕翎风看她,“满意了?”
“满意!”她点点头。
无夜来了,与仇予在外面赶着马车,马车内坐着她和他,还有铃儿和燕翎越。
护驾的云轩,护着那一队没有主人的车队,在按部就班地往北郡而去,他们这辆外观简陋,内里却也奢华的马车,在车队的前面慢慢行着。
古代与现代不同,他们是一座城池连着一座城池,那城池之间便是荒芜的,云苏撩开帘子,将头往外面伸去,冬风夹着雪花的寒气,很冷,却觉得意外的畅快!
她很畅快!
若是能在这片宽广的天地间策马奔腾,那是何等的爽快滋味?飞马踏着白雪,猎猎的风吹散着她的发。
她闭了目,畅快地想象着那一日,她总觉得,那一日就快来了!
燕翎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伸手将她扯回,空落落的心才得以填补,刚才他有种她会就着这窗口飞出去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爽!
“燕翎风,我们能进去那座城池看看吗?”她远远的,看见前面有城池。
燕翎风看向燕翎越,燕翎越笑道:“五嫂,前面的城池叫临北郡,如今天色已晚,五哥的意思,就是进去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去北郡。”
对她说完,燕翎越瞧向燕翎风,“据说,这临北郡的姑娘有江南女子那般温婉动人,临北郡一直享有北地江南的盛名!”
“姑娘?”铃儿懵懂,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云苏笑道:“他嘴里说的姑娘,自然是青楼里的姑娘咯!否则寻常人家的女子,哪里能轻易看见?”
她那北燕国周游记,可不是白看的,对于一般的名俗风情,还算了解!
燕翎越急急看了她一眼,大有知己之意,“没想到五嫂也是行家!不知五嫂,可有兴趣去看看?”
“当然!”云苏雀跃,不是说穿越剧中,青楼是必经之地吗?她难得出宫,岂能不去看看?
她不会去争花魁,不会去上台表演,她要去做嫖客!
嫖客二字,让她兴奋不已。
她的兴奋落了两位男人眼里,两人都脸色怪异,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说到逛青楼比男人还兴奋的。燕翎风素来不喜这些,可见了她如此兴奋,倒也莫名地心动了。
临北梦乡。
从这大胆的名字,也难看出这是临北郡最好的青楼。
在马车经过时,云苏只是撩开窗帘一看,便指着那儿说,“我要进去瞧瞧!”因它,与印象中的青楼很不一样。
常在风月场合混迹的燕翎越脸色大变,转头看向皇帝,“五哥,您看?”
燕翎风自然不知道,这地方的青楼去其他地方的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他也从未去过,只是他从燕翎越的眼神中似乎猜到,这里面估计有小倌!
他一笑,“进去看看!”
马车停了,云苏不肯下车,指了指身上,“哪有女人逛青楼的?赶紧给我身男装!”
燕翎越神色一松,原来她压根不知,青楼里有小倌,不仅伺候嗜好奇特的男人们,也在隐晦的小包间,专供伺候贵妇人。
扭头仔细去看皇帝,皇帝嘴角的笑,一丝未减,原来皇帝懂她!
“不必,进去就是了!”燕翎风发了话,她只能乖乖跟着下车,又听燕翎风道:“咱们人数正好,两位少爷,各带一名丫鬟一名小厮。”
所以,她成了他的丫鬟!
成!
她向来率性而为,朝燕翎风一鞠躬,“爷,您请!”
“好!赏!”燕翎风大笑,似被她逗趣。
云苏眨了眨眼睛,“奴婢要爷赏我银子!”
燕翎风皱了眉,瞧了瞧仇予,“赏她百两!”
“多谢爷!”云苏大喜,喜滋滋地朝仇予伸出手去,仇予忍住笑,毕恭毕敬一张脸将银子递到她手里。
云苏挥挥,朝仇予揶揄道:“那小厮,可别不服气,绷着一张脸也没用!”
仇予脸一松,笑了。
燕翎风大笑,燕翎越笑得一双桃花眼直放电,无夜与铃儿相视一眼,也都笑了。
一个丫鬟,随便的一句话,便能得赏一百两,这阔绰的一幕,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燕翎风太过耀眼,他们从大厅旁侧走过,那么不起眼的地方,都生生招来了许多人的目光,云苏紧张,“会不会有人认出你?”
“不会!”燕翎风肯定。
“为什么?”见过他的虽然不多,可多少还是有的,这样一张脸若是放在现代,那还不流传了几千几万张的画卷了。
燕翎越好笑,低声道:“敢一睹龙颜者,很少!敢绘龙颜画像者,极少!”
呃,他是皇帝,很多人连觉得看他一眼都是一种亵渎,所以很多人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
遥远的距离感。
云苏瘪瘪嘴,跟着龟奴入了厢房,殷勤的老鸨领着一堆的美人进来,“爷几个,随意挑选吧!”
瞧了那几人一眼,燕翎越一阵不悦,“去去去!给我叫最美的姑娘来!最好是卖身不卖艺的那种!”
老鸨一看几人,衣着虽然说不上华贵,但是周身都有着不同一般人的尊雅之味,她当即反应过来,想必是哪个贵族的公子哥不愿表露身份,“您稍等,我这就去叫!”
云苏瞧了瞧那几个姑娘,“这些人,不美吗?”她觉得,挺美的!与印象中的青楼女子想比,她们不显俗气。
“就这些?”燕翎越鼻子一哼,满脸的不屑,“靠近爷,都会把爷玷污!”
“谁不知道七爷的府上姬妾个个艳丽过人,就连五爷家中的妻妾都不及他那儿的!”仇予坐在末座揶揄道。
燕翎越脸色紧了紧,瞧向燕翎风,“五哥……”
“仇予胡诌的,你也紧张?”燕翎风看了他一眼,嘴角挂了笑意,脸上却没有。
燕翎越嚣张的气焰弱了几分,淡笑道:“五哥教训得是!”
再有老鸨进来,他只挑了几个身家干净又看着憨厚的伺候,其余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云苏百无聊赖。
她一身女装,谈何嫖妓啊?
燕翎越也因皇帝略带了警告的眼神给震住,玩得不开,只是左右逢源地吃喝着美人递过来的东西,与美人调笑着。
仇予与无夜,一人僵持着脸,一人快速起身,退到主子后面去假装伺候着,无夜哀怨地看了一眼,明显经验足于他的仇予,左推右挡地躲闪着美人的殷勤,频频朝铃儿求助,铃儿急得满头是汗。
燕翎风冰着脸,连瞳孔里都不带一丝的温度,微微朝欲靠近的美人一瞥,那美人浑身一颤,献酒的手都哆嗦了,再不敢靠近。
真是众生百态啊!
云苏勾勾手指,朝燕翎风身边的美人,那两位模样娇艳的女子,都奇怪地对视一眼,云苏邪笑道:“美人儿,过来大爷这儿!”